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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乾坤手(二)

白观音身上怕冷似地一阵颤栗,她摸到她的手紧紧握住,然后拉到口边亲吻起来。

这回轮到长根颤栗了。

终于,白观音又慢慢摸到了长根的脸,然后又把自己挂满珠泪的脸凑了上去。长根心想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可他又实在不忍心推开这个让他又敬重又感激又同情又怜爱的女人……终于,白观音的唇触到了长根的唇。

长根感到白观音的唇很凉,他不能自控地用自己的唇去温暖它。但长根心里却很痛苦,他觉得自己这是在背叛另一个他深爱的女子。

九、

红妹揣着哥哥给她的手枪,借口去找樱子又溜了出去——她要去找那个蒙面人。

街上有两家外迁的马车,能走的都在往外走,罗卜堡已经充满了血腥。红妹也想出去,当然不是怕,而是想出去开开眼长长见识——长这么大,她还没有离开过罗卜堡。

红妹一直来到东大庙。把正殿配殿禅房找个遍,不见一个人影。这本在红妹意料之中,因为这里已被堡中人搜查过几遍,那人不可能还藏在那里,今天她要到另一个地方去。

在堡西十余里的地方有个小湖,名叫月亮湖,湖边有片树林,林中有个小木屋,红妹要到那里去找找。一来现在红妹对那人也心存怀疑,二来红妹总觉得那人很象小姜,她要弄清他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是恶魔,她决心亲手杀死他为堡中人报仇,如果真跟小姜有关系,他要问清小姜现在在何处。

这是个难得的好天,蓝盈盈的天空上飘着几朵肥羊似的云朵,小路边是青青的草地,青草间星星般点缀着各色野花。红妹本来就是个开朗的姑娘,这明媚的景色感染了她,她采了一束野花,哼着歌子,蹦蹦跳跳的,不知不觉就望见了那片树林。红妹闭了嘴,悄悄过去,进了树林走了一阵,便望见了那间小木屋。木屋不知何人所建,已经很破旧。红妹小心地向木屋靠近。心里不免紧张起来,也怕那人真是恶魔,稍一不慎落到他手里就糟了。

接近小木屋时,红妹掏出了手枪。这一阵子无事她就耍弄枪,现在已玩得滚瓜烂熟。

摸到小木屋跟前,红妹慢慢直起腰,从窗边向里望去。只见屋里的破床上铺着毯子,旁边木墩上放着蜡烛,木墩旁还有一只小锅。红妹认出小锅是老和尚的。看来那人果真藏到这里来了!可现在屋里却没人。红妹正要寻找,忽然那边扑通响了一声,吓得她赶忙伏下身。

过了一会儿再没动静,红妹又寻着小径往前摸。很快,树林的空隙间就透出波光,前边就是月亮湖了。她悄悄探头一望,只见湖中一人正赤着身子游向远处,看样子是刚下水。四下打量,那人的衣服就搭在湖边的树枝上。红妹悄悄过去,见那人越游越远,她便去扯衣服要搜一搜。衣服扯下,红妹一眼发现了腰带上的枪套。

他有枪?

红妹心跳着把枪抽出,看看比自己的小,里面压满子弹。看来那人真的不是善良之辈,鬼鬼祟祟扎在罗卜堡不肯走,武功很高又带着枪,堡中凶案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干的。这么想着红妹心中燃起怒火,举枪瞄准了那个人。

但是红妹并未扣动扳机——她要问个清楚,让他死得明白。

红妹又钻进树林里守株待兔。可很快她就觉出这样不妥。一个姑娘家怎好看着一个大男人赤身裸体爬上岸来呢?红妹想想,有了主意,她又把那人的衣服悄悄放了回去。又想了想,连手枪也送回了枪套然后她潜回了小木屋。进去后红妹才发现靠这边有一张用半面圆木做成的小桌,桌上放着半只烤野鸭。红妹闲着没事,撕了块肉放进嘴里,一尝味道清香又特别,这让她想起小时侯跟野小子们在外边吃过的烤麻雀。咽下这一口,她干脆扯下一条鸭腿大嚼起来。

吃下一个鸭腿儿还没等回人,红妹不耐烦起来,抹抹嘴起身刚要出去,却听有脚步声走了过来。她忙贴到门边,把枪握得紧紧的,可枪身却有些抖。

脚步一直向木屋走来。红妹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脚步在门口停了停,门终于被推开了。

“别动——动一下就打死……”红妹颤声厉喝,可“你”字尚未出口,她却忽然卡了壳,眼前惊异望着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小姜。

“你……”红妹的枪抖得厉害起来。小姜说:“我不动你也别动,走了火再想动也动不了啦!”

红妹没听到一般,只是傻子一样望着他喃喃道:“真的是你?”小姜说:“你拿枪逼着,我还敢冒充啊?”

红妹忽然扔了枪,猛扑上去一对粉拳在小姜肩上胸前乱捶起来,边捶边叫:“你还来干什么你还来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捶着叫着,红妹渐渐没了力气,便又伏在小姜怀里万分委屈地哭了起来。小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忽地,红妹又抬起一张泪脸,凶巴巴质问:“你说,那个装神弄鬼的蒙面人是不是你爹?”

小姜笑道:“不,那就是我!”

红妹愣了愣,忽地又疯了般向他捶打:“你敢骗我,你敢骗我……”小姜:“红妹,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红妹蛮不讲理地大叫着。

红妹平静下来后,两个人坐在平静的湖边,小姜向她讲述了一切。

原来小姜的父亲是省城有名的警探,人称老姜,他曾主持破过许多大案。十年前,省城半年之内连出几十起命案,被害者都是俊男靓女,而且男遭阉割女遭毁容,包括名伶小桃红和一省府要员公子。连环命案震惊全国,当局限期破案。老姜经过多方侦察,终于掌握了重要线索。罪犯极为狡诈,为了引鱼上钩尽快破案,老姜化妆成美男子,夜间出没舞厅夜总会,终于引出凶魔。可是在搏斗中,老姜被凶魔暗施毒针射中颈部而死,凶魔也从此销声匿迹,连环命案遂成为一件悬案。那时小姜只有十五岁,为替父报仇,他访名师学功夫,几年前也进了警署。虽经多方寻查,可那杀人凶魔却象一个肥皂泡一样,仿佛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小姜只能把父仇压在心底,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抓捕各类罪犯当中,这几年也是屡建奇功,成为一名出色的警探。最近,省府韩副主席家中金佛失窃,韩副主席亲点小姜破案。小姜查寻月余,终于认定此案是一自称李四的江洋大盗所为,而且有线索证明李四跑到这边来了。因此地偏僻,为不引起主意,小姜扮做一富商王子,随卜万金一路来到罗卜堡,本想在此逗留一两日便一路向西到马桥集,不想当夜卜万金家中就发生了血案,而且作案手段与十年前省城血案相同。小姜立刻决定停在罗卜堡侦察,不想反被当作凶手。为了不让凶手再次闻风逃脱,他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到了生死关头,他想要再说为时已晚,不是红妹挺身相救,他已经做了异乡冤鬼。他逃走后立即赶回省城,向上司报告了情况,请求并被批准转办次案后,他又急急赶了回来。通过暗中观察,他发现蔡神仙疑点很多,却又一时抓不到把柄,那天为救红妹,他只好蒙面现身。为阻止悲剧继续发生,他突发奇想,扮做亡父想要逼迫蔡神仙现出原形。蔡神仙虽然很是吃惊意外,可那家伙也真是狡诈异常,生死关头却还深藏不露,反而装出一副可怜相欺骗众人。小姜本想一不做二不休,把蔡神仙抓住细细审查,不料反遭堡中人误会。堡中无法再住,他只好白日潜伏至此,夜间到堡中守侯,伺机当场捉住凶手。

红妹听后松了口气,重新打量小姜眼中露出敬佩目光,嘴上却嗔怪他不早点告诉她实情。小姜说那凶魔太过狡诈,他怕稍露风声让他逃脱了……红妹说:“现在他还不知你的身份?”小姜说:“肯定已经猜到了,所以我要防止他逃走!”

红妹望着他那双亮亮的眼睛:“不是为抓凶手,你不会再来罗卜堡了吧?”小姜也望着红妹那双火辣辣的眼睛:“我想会,因为我忘不了罗卜堡有一个叫红妹的美丽姑娘!”

红妹掩饰不住如花笑靥:“你又在骗人!”小姜说:“不,我说的是真话!”

红妹又偎到了小姜怀里,只觉这世界真是幸福美好。半晌,她又仰脸望着小姜问:“我们这男人二十岁多半都抱孩子了。你在省城就没媳妇?”小姜说:“我发过誓,不报父仇不成家!”

红妹说:“那要是永远抓不住呢?”小姜说:“不会我现在已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这回说什么我不能放过他!”

红妹问:“你能断定是蔡神仙?”小姜点头:肯定是他!

红妹又问:“我也看他不象个好人,可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还那么凶残?”小姜沉思着摇摇头:“这一点我也是百思不解……”

红妹又说:“白观音可是个大好人,不知怎么瞎眼嫁了他你说她知不知蔡神仙干的勾当?”小姜说:“说不清,不过我希望她不知道,可是……”

红妹打断他的话:“我跟你一起抓蔡神仙!”“这很危险!”“我不怕!”说着红妹又偎紧小姜,幸福地望着湖水中一对水鸭子。

十、

已经半月没死人了,凶魔好象害怕了。

一场雨后,傍晚又起了雾。樱子一个人坐在灯下,一边偷偷做着小孩衣服,一边暗暗想着心事。爹仍没咽下最后一口气,怕是就等继母肚里那块骨肉呢,白观音说肯定是个儿子,这叫樱子也很是欣慰。可想想自己快要捂不住的肚子,她又难免着急发愁,好在白观音答应一定帮助她。

一会儿,樱子感到困乏了,便熄灯上了床。躺着,樱子却又睡不着了,便又想着这事该不该早告诉长根。正在矛盾的时候,便觉有人飘进屋来。樱子定睛一看,床头果真立着个黑影。尽管屋里漆黑一团,樱子仍好象认出他是长根。他出乎自己意料地平静,安详地等待着,等待着……

长根伸出了手,抚摸着樱子的脸,樱子听到了那夜她曾听到过的那种呼吸。樱子忍不住要把孩子的事告诉他了,长根却先开了口:“快起来,跟我走!”樱子听得长根的声音很是异样,她不禁起身惊疑地问句:“要到哪里去?”“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只有我们两人的好地方!”长根说得兴奋起来,不禁提高了音量。

樱子愣了——这声音不是长根,绝不是长根。愣怔之后,樱子方才大吃一惊,张嘴刚叫出半声,便被那人点了穴。

那人扶住叫不出动不了的樱子安慰道:“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说着用毯子卷了她,抱起就走。外边雾大,那人又走得急,快到墙根时不小心踢翻了一个花盆。

“是谁?”随着一声喝问,长根从房上跳下来。

那人却已纵身上了墙。长根紧跟着追了上去。

那人轻功虽好,可毕竟抱了个人,脚步不免沉重,未能把后边的长根甩下。长根边追边喊:“抓住恶魔!抓住恶魔!”

红妹只把小姜的身份告诉了哥哥,长根和红妹便悄悄把小姜安排进了罗家大院,白天深藏不露夜晚小姜和红妹主要监视蔡家,长根则带人在镇内巡逻。血案虽已半月未发生,但大家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今晚雾大,长根把人安排好了,自己不放心,便去樱子家看看,不想刚到樱子房上,恰好碰到那人出来。

随着长根的喊声,镇内响起铜锣声,呼应声。前边有人提着灯笼火把赶来,有人喝唬:恶魔站住,再跑开枪了。

那人拐向另一条街,前边也已有人拦截。那人回身,长根已与另外几个人追了上来。有人已忍不住:“打枪打死他!”怕看不清伤了自己人,长根刚要拦阻,那人却已转过身来厉叫:“樱子姑娘在我手里,不怕打死她你们就开枪吧!”

距离已经很近,就着灯光已能看出他那张叫人毛骨悚然的鬼脸儿了,而他怀里当真抱着个人,上边露着脸和头发,下边露出一双赤脚。长根大急,忙喊声“不要开枪”便扑向近前。

鬼脸儿退到了墙根威胁道:“再走一步我打死她!”长根猛然止步,又急又怒叫道:“快把樱子放下,不许伤害她!”

鬼脸儿此时已运足了气,他大叫一声:“接住!”便作势把樱子向前抛来。长根急忙伸手欲接,不料鬼脸儿并未真把樱子抛出手,反而抱了她飞身上了高墙,在长根愣怔的刹那,他已窜房越脊逃去。

“恶魔,哪里走!”长根怒吼一声,也飞身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听到锣声的小姜红妹也已赶回,问明情况,小姜嘱咐众人加强防守,万一恶魔返回便朝天开枪,不要伤了樱子姑娘,也不要同他硬拼。然后小姜和红妹也寻着恶魔逃走的方向追去。

却说长根一路追赶,毫不放松,不知不觉大雾渐散,天上隐约现出半轮残月,几点星光,前方则现出一座大山来,长根这才知道这一口气已追出三十里,到了千松岭脚下。此时他已累得气喘嘘嘘,前边的鬼脸儿速度也慢了许多。

“站住,你跑不了!”长根喝喊着奋力赶上。

跑到半山上,鬼脸儿站住,转过身来气急败坏骂道:“你他妈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呀!”长根说:“你恶贯满盈,今天我拼死也要除掉你——赶快放下樱子!”

鬼脸儿冷笑一声:“她是我的女人,只有她才能让我成为真正的男人,她还怀上了我的骨血,我怎能把她留给你们!”长根气得便了脸色:“你,你胡说!”

鬼脸儿炫耀地拍拍樱子:“我要和她成亲,我也要为人夫为人父了,真是苍天有眼哪!”说着他仰天狂笑起来。长根不容许他再污辱樱子,他咬牙扑了上去。

鬼脸儿一手抱着樱子一手与长根对打。先时两人怕伤及樱子,都有顾及,不敢用全力。打了一阵,鬼脸儿听到远处有脚步声追来,不敢恋战,扬手又施毒针。长根已有防备,闪身躲过,不料这一躲闪正中鬼脸儿诡计,鬼脸儿三枚毒针出手后,紧接着又有三枚向长根飞出,长根险险又躲过两枚,却被最后一枚射中,他只觉左膀蜂蛰一般尖痛一下,紧接着左臂一阵麻软,并速及漫向全身。但长根仍然顽强地向恶魔攻击,他快要模糊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能让樱子落到恶魔手中,一定要救出樱子。

可是很快长根的身体便失去了支配能力,被鬼脸儿叫声“死去吧”,一掌打下山崖。然后鬼脸儿挟着樱子向山林中狂逃。

千松岭山势险峻,沟壑纵横,山上只生松树。小姜红妹追到半山时已不见了鬼脸儿的踪迹。

小姜为了等红妹,来迟一步。红妹问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小姜摇头道:“不,刚才的确有打斗声,他们肯定跑到这山上来了!”红妹便四下高呼起哥哥,可喊了半天却只有山谷回声。小姜说:“不要喊了,你看这道岭两边是悬崖深壑,咱们赶紧顺着小径追,肯定能追上他们!”

两人追一阵,山势越来越险,也几乎没了可行之路。两人钻树空攀岩石又追一阵,山顶却有一十余丈高石崖挡住去路。石崖如刀削斧劈,直插云霄,半腰藏不住人,轻功再高也不可能飞上去。小姜正暗叫奇怪,红妹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那边有个洞!”小姜忙问在哪,红妹说声跟我来,便绕向山崖一侧。绕行不远,脚下便是深谷,再不能向前,红妹却又跃到了一人多高的山崖凹槽处,然后向小姜招手。

小姜看了看,身行一晃便轻轻落到了红妹身边。红妹羡慕道:“你的轻功真好!”

小姜握住她的手说:“小心!”红妹满不在乎:“没事,三年前我就来过!”

话这么说,红妹脚下却不敢大意,因为凹槽并不深,下边也没有路,只有一个小斜坡,而且一步比一步高,稍一疏忽便会落下深壑粉身碎骨。两人顺着凹槽走了一段,凹槽已渐渐复平,再走不过去了,红妹指着斜上方距此一丈五尺远的一株怪松说:“山洞就在那棵树后往上走不了啦,得跳上去!”说完要在小姜面前显显功夫,运足气,看准了,一纵身已如一只燕子展翅斜飞上去,准确抓住了松枝,然后翻身落到了怪松后的小平台上,然后要叫小姜,可回头小姜却刚好紧贴平台边落在了她身后。红妹自知真是比他差了好大一截,一时又是替他骄傲又不免有丝嫉妒。

松树后果真是个山洞,洞口不大,宽窄刚能容下一人通过。红妹转身就要进洞,小姜却拉住她,自己抢在了前头。洞内开始狭窄,可走过丈余便宽敞起来。又走一段,拐过一个弯,洞壁上突然出现了亮光。小姜向后打个手势,两人慢慢向前移动。这时洞内忽然传出了说话声:

“樱子,樱子,你听我说,你要好好做我的女人,我一辈子感激你,我一辈子对你好,我一定让你过得开开心心,你一定要保重,你要你给我生孩子,咱们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有儿有女——有了你,我这辈子没白活……”

听声音说话的好似蔡神仙,可又絮絮叨叨似个女人。小姜红妹互相望望,脚步更加小心。

转过弯交,小姜他们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足有几间房子大小的大洞,近百支大红蜡烛把洞内生长的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映照得奇异,神秘。在一个石檐下是一面红罗帐,帐子两旁还贴有大红双喜字,而帐子内竟是一张金光闪闪镶满珍珠宝石的大床,床边僵直地坐着个一身红妆头顶红盖头的女子,一个新郎倌打扮的男人正跪伏在她脚下倾诉绵绵……

这诡异的情形让小姜和红妹一时都呆住了,心里却忽地感到一阵瘆人的寒凉和剧烈的扭痛。

那人仿佛对他们的闯入浑然不觉,仍然深情无限地说着:樱子,樱子,你听我说,是你教会我做男人,我一辈子感激你,我一辈子对你好,我一定让你过得开开心心,你一定要保重,你要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咱们还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有儿有女——有了你,我这辈子没白活……

沉默一刻,那人又说,“也好,樱子你先等等,让我来招呼一下客人,有人来参加咱们的婚礼了,咱们有多幸福!等着啊!”他象个痴情女子般轻柔地拍拍女子的手,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却并不回头,只是说:“多谢你们能来,否则我这一生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刻,岂不是太寂寞了!”

十一、

山洞里气氛怪异、紧张。

小姜问:“你为什么要这样?”那人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我就没有做男人的资格么?

小姜说:“可你已经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了!”那人冷哼一声:“家?你知道我那叫家吗?”

红妹说:“别装相了,我们知道你是谁!”那人说:“其实我早就不想装下去了!”说着他慢慢转过身来。

果真就是蔡神仙。

红妹气愤道:“你真无耻,家中有白姐姐那样好的人,你还要抢别人家姑娘,你……”

蔡神仙摇头:“你说我妻子很好?不,你错了,大错特错了,我和她算什么?我们只是图有虚名罢了,有与无还不是一样!”

红妹说:“白姐姐嫁你真是瞎了眼!”蔡神仙说:“不嫁我她又能嫁谁呢?只有我会要她那种女人——只有我!”

小姜问:“你为什么要杀人,那么残忍,杀了那么多?”蔡神仙说:“干什么吆喝什么,我是为人送葬的,没有人死我就没营生可干了,所以得不断有人死去,而且我喜欢死得比较惨,那样嚎丧声会更加动听!”

小姜盯着他:“就为这一个理由?”蔡神仙说:“有一个理由就足够了!”红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你,你不是人!”蔡神仙说:“我也从来没拿自己当过人!”

小姜说:“知道我是谁么?”蔡神仙说:“知道,那天你差点儿把我蒙住——我是说可惜差了一点儿。”红妹掏出了手枪,小姜却摆手制止了她,他要亲手除掉这个恶魔,为民除害,替父报仇。他一步步向蔡神仙逼去。

蔡神仙却摆手道:“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你们闹洞房前,无论如何也得先喝杯喜酒吧!”

红妹也忍不住上前质问:“你把樱子怎么样了?”你放心,她已是我的新娘子了,又怀揣我的骨肉,我只有爱她疼她保护她,绝不会伤害着她!“蔡神仙又望着红妹,”你也很美,可惜没她温柔——她实在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子!说完他倒满三杯酒,端起一杯说:喝吧,放心,大喜的日子,我不会准备毒酒的,再说我已不把你们当活人了——喝了喜酒闹洞房,那才痛快呢!

红妹说:“不能喝!”

小姜却上前一步端起了一杯。红妹望望小姜,也把最后一杯酒端到手里。蔡神仙说句先干为敬,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小姜看看他,也干了那杯酒。红妹看看小姜,也面无惧色地把酒喝了下去。“谢谢,谢谢!”蔡神仙很真诚地说着,眼中竟似有泪光闪现。

小姜和红妹同时摔碎了杯子。

红烛高照的山洞中,小姜和蔡神仙打了起来,打得出生入死,酣畅淋漓。

红烛纷纷熄灭,怪石纷纷断落。

红妹终于忍不住,也上前攻向蔡神仙。

樱子却依然蒙着盖头僵坐不动。

那蔡神仙武功本就了得,今天又非同往日,他打得大起大落,大开大合,小姜加上红妹一时竟也难以取胜。

红烛已经不多了,打斗却正处在白热化。这是一场殊死搏斗。

几根银针飞来,红妹和小姜敏捷躲开。又是更多的银针飞来,红妹和小姜再次躲过,蔡神仙前后却各挨了重重一掌。蔡神仙晃了两晃。小姜和红妹再次攻上。

银针漫天飞来,如流星纷泻。小姜红妹双双倒下去。

蔡神仙终于站稳了。孤独地站立一刻,他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狂笑间,嘴角有一缕鲜血淌出。可是突然之间象恶洪被利剑齐腰斩断,蔡神仙的笑声嘎然而止——他眼前站立着小姜和红妹。蔡神仙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小姜红妹眼中却燃烧着复仇的熊熊烈焰。

对视片刻,小姜红妹大喝一声,运足浑身力气离弦利箭般向蔡神仙射去。砰地一声爆响,蔡神仙飞上洞顶,然后掉落下来,重重地摔到地上。小姜和红妹也被震飞到石壁上。

洞中一片寂静,仅剩的一只蜡烛在流泪。

半晌,小姜和红妹搀扶着石壁站了起来,那边的蔡神仙却一动不动。红妹欲上前,小姜急忙拦住她,掏出手枪说:“小心有狡!”红妹跟着小姜小心地走到蔡神仙跟前,喝道:“起来,少装死!”蔡神仙不动。红妹又给他一脚,仍不动。红妹又是一脚把他踢翻过来。蔡神仙双眼紧闭,嘴边淌满鲜血。

“死了?”红妹望望小姜。小姜小心地试试鼻息,站起身刚说句“死了”,忽感一阵虚脱,摇摇欲倒。

“你怎么了?”红妹急忙上前扶住他。小姜摇摇头,忽地跪倒:“爹,我给你报仇了!”

红妹也跪下去:“罗卜堡的姐妹兄弟,我也给你们报仇了!”然后又望着死尸咬牙说真该碎尸万段。小姜又摇摇头,半晌说:“他是恶魔,我们不是!咱们快去看看樱子怎么样了!”

最后的蜡烛满身是泪,眼看要灭。樱子依然泥塑石雕般一动不动。红妹急忙扯下她的红盖头。樱子脸色惨白,两眼茫然。“樱子,樱子,你怎么了?”红妹摇晃着樱子急叫:小姜说:“她被点穴了!”说着就要替她解穴。

不料樱子突然微仰了脸茫然望了他们,茫然地问了一句:“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蜡烛熄灭了,洞内再无一丝光亮。

天亮后,小姜和红妹没有找到长根,问樱子,她却傻了般再无一语。两人只好先带着樱子回到罗卜堡。可是堡中也无长根的消息。

两人草草吃了饭,顾不得休息,立即又带人四处寻找,可一直找到傍晚,依然没有长根的下落。红妹急得大哭起来。小姜安慰她,说也许长根追到别处去了,未必就会有事,明天也许会找到的。

十二、

长根睁开眼时,是躺在一个陌生房间中陌生的床上,床头桌案上点着一只白蜡烛,床边一个白衣女子正在关注着他。长根觉得她是樱子,他伸出双手去够樱子,可左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女子握住他的右手,满脸幽怨怜惜地望着他。长根忽地坐起来,可头痛欲裂,左边身子麻涨不听支配。

“快躺下、躺下,你现在动不得,否则毒气运行,保不住的可不光是你这条胳膊了!”女子忙扶长根躺倒。长根异样地望着她,半晌终于认定这女子确实不是樱子,而是白观音。

长根问:“我这是在哪里?樱子呢?”白观音说:“这是我家,樱子没事,你现在要安心静养,五个时辰后方可活动,不过你这条胳膊……”说着低下了头。

长根问:“我的胳膊怎么了?”白观音说:“你中了他的毒针,幸亏挂在了松树上,也幸亏我去得及时……他怎么那么狠、那么狠……”说着已掉下泪来。

长根用力回忆着,可很快脑子一阵麻木。他使劲睁着眼盯着白观音问:“他是谁?”

白观音说:“你知道他是谁……我拦不住他,我只能多做好事,尽量保住每个孩子的命,好替他减轻罪孽,可他……”说着又已珠泪纷纷。长根眼前的白观音有些模糊起来,他强撑着又问道:“是他、是……”白观音把手搭在他身上,轻柔命令:“不要问了,睡吧,睡醒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长根两眼迷离起来,渐渐不情愿地合上了。白观音叹口气,痴痴地望了他,轻轻地拍着他,还哼起了摇篮曲:“小宝宝,快睡觉,睡醒了,吃糕糕……”哼着,有泪珠顺着她苍白憔悴的脸上淌下,同时又有一抹幸福的笑意梦幻般掠过,使她看起来更加凄美。

长根再次醒来时,已是白日,他的头脑也觉清醒了许多,扭头却见白观音已靠在床头睡着了,如果不是形容憔悴,她真似一位人间的菩萨。长根心里又是一热,但他不敢动一动,因为她的一只手还搭在他身上。望着她,长根又想起了蔡神仙。昨晚白观音的话,已证实鬼脸儿就是蔡神仙。他深深地为白观音悲哀起来,但又难以理解,菩萨一样的白观音怎么会嫁了一个杀人恶魔。

蓦地,长根又想到樱子,他不禁一颤。白观音醒了,忙看他说:“哎呀,你醒了,我怎么睡着了!”说着忙又俯身叫他动动左臂。长根动动,虽还有些疼痛,可轻爽了许多,也能抬起来了。白观音又拉起他的胳膊看看颜色,满脸欣慰道:“真是万幸,这条胳膊看来还有望保住!”说着叫长根坐起吃点东西。

长根也真是饿了,可端起饭碗还是忍不住问起樱子。白观音叫他放心,说樱子有惊无险。

吃了饭,白观音叫长根脱衣服。长根诧异:“白姐姐,你……”白观音说:“我要为你运气推拿,否则你这条手臂就算保住也不能用力……”

长根释然。忽然,白观音听到了什么,他侧耳听听,说:“不行,运气推拿之时若有打搅,会将功尽弃的!”说着她上前推开后墙一个壁橱,橱后竟现出一个小门来。她说:“这是我丈夫修造的,现在咱们用得着了!”说着上前扶起长根走进小门。

这是两墙所夹的一个暗室,里边约有五尺宽窄,但并不显憋闷那边有一个梯子通向顶棚,上边还有亮光透下。长根想这准是蔡神仙做坏事准备的,原来一开始姓蔡的就没揣好杂碎。

白观音又从外屋拿来被褥枕头和蜡烛,然后拉好壁橱,让长根脱光上衣,她跪在长根身侧为他运气推拿,推拿之间还施以点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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