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勒听见额沁的话心中一震,不由蹙紧黛眉扭回头来看她。
额沁目光也并没有躲闪,有些事该做的总要去做,缩手缩脚,反而是给了别人机会。沈晴与二殿下的关系到底如何她也略有耳闻,毕竟胡府宅院到底是个深宅大院,人多口杂,对于姑爷与女主人的议论自然也就传到了她的耳中。
只是说来也奇怪,府里那些小厮丫鬟们对北野寒之于沈晴的好都赞不绝口,好像二人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可从年长的一些人那里听来的却是另一番说辞,甚至当初那个给她指方向的扫地老汉也是连连叹气,好像对这一双人并不看好。
可毕竟这是涉及自家小姐往后处家生活的重事儿,由不得有半点儿的模棱两可。既然自家主子都觉得他们两个夫妻恩爱了,那自己必须得想方设法的阻止沈晴回来。
心思已定,额沁再去劝自家小姐的时候,也更加坚定陈词,“小姐,您先听我说。咱这里是南疆,八百里不见几个临镇的地方。都说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虽然二殿下现在不是在打仗,可如果他们两个真是恩爱夫妻,咬死了非要抗旨不遵,让那个叫沈晴的女人当正妃的,王上那边也不好一直紧逼着。尤其还是眼下正值两国针锋相对的时候,这个胡三爷在南疆这一带影响颇大,真逼急了他为了这个干闺女倒戈投齐,那王上那边可就更难做了。”
“可是......”菲勒咬唇,依旧犹豫不决。她想要北野寒能留在她的身边,可是要她谋害别人的性命来挽留,她还真的做不到。毕竟她以前虽然也飞扬跋扈,欺压王城的平头百姓取乐消遣。可她从未想过要害死哪个,杀人取利,这种事她实在做不了。
额沁看穿了自家小姐的心思,叹了一口气继续劝解,“小姐,不管您想不想做,可如果您想留住二殿下,那么您必须得这么做。不然等人清醒了,将那个女人的地点说出来,你觉得二殿下会放着不去管吗?”
“可是,那也不能就这样将别人的命害去了。寒哥如果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我?”
额沁再叹一口气,沉思片刻,换了一个主意,再次开口,“要不,奴婢还有一个法子,不必害了那个人的性命。”
“什么法子?”菲勒回过身来仰面看她,眼中半信半疑。
“我们可以把她毒哑。”额沁沉声道,“昨夜我们前去的时候,我观察到她的手好像是在打斗里被什么兵器给伤了,都包扎着。如果我们把她变成了哑巴,那么至少在她手上的伤没有恢复的时间里,她不会再向别人告知沈晴的下落。到时候等她的手好了,那个沈晴估计也早已经葬身在外了。”
“这......”菲勒面带犹豫,心里摇摆不定。至少这样不必伤害那个丫鬟的性命,等以后北野寒忘掉沈晴的时候,自己还可以寻来解药帮忙把她医好。想到这里,菲勒点点头,算是应下了额沁的这个建议。
额沁也不愧是宰相一手教出来的,说服人的本事也高明。假使她从一开始便提出来要把人姑娘给毒哑了,那想必自家小姐如何也不会答应。可如果先将要取她性命,然后再松口,倒退一步,说只把她给毒哑了,这样反而容易让人接受得多。
不知道那个姑娘还会昏迷多久,额沁一得了允诺,立刻就着手去安排。好在自己这边也有带了随行御医,也是宰相额仑的心腹,向他讨要一些毒药也不会被人给泄露出去。由于先前秉烛已经由这南疆的老大夫诊治过,所以再下毒就要挑一些高等品次的毒药,无色无味倒是其次,重点是不能让人探出这是中毒所致,不然先前大夫诊治没瞧出中毒,待会儿醒了再诊反而中毒了,这样必然会被怀疑上身。
精心挑选一番,从一堆毒药解药里选了个发作时间快,中毒迹象也隐秘的“尽封喉”。很快,一切便都安排妥当。
可等到额沁借着给病人送饭菜的时候进了秉烛呆着的厢房,推门进去立刻就被吓了一大跳。原来二殿下居然一夜没回,一直坐在桌旁候着。
因为那个大夫临走前说最快只要半日便可苏醒,北野寒只想着第一时间得知沈晴的下落,也不由那些丫鬟们劝,自己一个人在窗前守了一晚。现在看到菲勒的体己丫鬟居然提着食盒跑来这里,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菲勒的厢房与这边并不相近,应该不至于让她迷路找错了方向。
“你来这边干什么?”
额沁反应倒也快,只稍一愣神,也便迅速镇定了下来,面色如常,恭敬地行了万福请安,道,“回殿下,三爷那边叫我过来唤您去用餐了。”
北野寒揉揉眉间,让自己保持清醒。摆摆手拒绝便要把人赶走,“我不饿。你们先去吧。”
“这......殿下莫要为难奴婢了。三爷看上去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奴婢觉得您还是过去的好。”额沁端着食盒,再行了个礼,“奴婢还要把这些饭菜给我家小姐端过去呢,就不陪您一起回去了,您也赶紧起身过去吧。”说罢,就要慢慢退出去。
北野寒扭头看一眼依旧躺在床上,没有苏醒迹象的的秉烛。沉思了一会儿,想也不在这点时间,于是起身,跟在额沁身后一起出了屋子。
北野寒在身后跟着,额沁出了一手心汗,脚上却压住步子,不显慌乱,努力与平时姿态一样。一等到过了一道影门,额沁便拐向了菲勒住的厢房位置,躲在门边,听着北野寒往大堂那边走远了才又出来,端着摆了毒药的食盒快步往回赶。
床上的秉烛并没有苏醒。额沁松下一口气,倒出一碗汤来,转念一想有把汤倒回去,换了一碗无色无味的水,加进毒药,递到她的嘴边给她灌下,低声道,“姐姐啊,都是为自家主子打算。你可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