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茶仰起头,望进裴尧那双阒黑的眼眸,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他刚好也垂首,清楚在他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清澈如淡水,说的话,不像是随意捏造的样子。
好半晌,微微颔首,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他说的话,她愿意相信。
裴尧凝着漠茶唇角的笑意,怔楞过后,从唇角逸出低低笑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双手攥住那纤细的腰肢,感动于她对自己的信任。
“别墅是怎么一回事。”
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倏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对面两道犀利如刀的眸光射在自己的脸上,如坐针毡,僵硬的扬起唇角,掌心攥紧成拳头抵在自己的唇边,清清嗓子,“那是我父亲生前留下的,他死后,一直由我的母亲代为管理,她老人家在知道我丢了公司后,便自发的将公司交到我的手中,而那栋别墅,也算是我母亲,也是你未见面的婆婆送给我们的一个新婚礼物。”
伴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瞬间,俯下身,在她那娇艳欲滴的朱唇落下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阒黑双眸紧锁那张变得绯红的小脸,眸色深了几分,意犹未尽的再度压下唇瓣,薄唇细细描绘着她的唇线,眼眸却没有闭上。
漠茶瞪大眼眸,轰的一声,小脸迅速涨红,耳畔嗡嗡作响,只觉得五雷轰顶,失神的被他吻着,他说的话宛若沉重的石头般,压在她的心口,特别是那沉重的婆婆,忽然有点窒息。
惊愕过后,蓦然反应过来,用力将他推开,垂首,耳垂灼热不已,唇瓣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烫得一颗心脏拼命狂跳,耳膜一个劲的躁动,重重咬着下唇。
裴尧猝不及防的被推开,背脊贴上坚硬墙壁,凝着她那张酡红的小脸,那双眸底有的只有紧张,没有抵触,勾起唇角,给她时间消化这件事。坐直身体,看着茶店外的那片茶园,陷入思索,眸光迷离,移开眸光,想起她当年对自己做出的事情,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茶茶,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相遇,在那家茶馆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吗。”
如天鹅绒般的醇厚嗓音轻易撩拨着漠茶的心弦,睫毛颤抖着,眨了下眼睛,经他一提醒,当年做出的事情闯进脑海中,小脸一红,贝齿轻咬着下唇,心虚的转动着瞳仁,“你现在是要跟我一样秋后算账了,是吗。”
好半晌,都没有回答她说的话,仰起头,便看到一张含着盈盈笑意的俊脸,心口某个角落被这抹笑意撞了一下,脸颊温度瞬间飙升,心口小鹿乱跳,重重咬着下唇。
下一秒,只觉得自己的下巴被长指抬起,倏地,一张俊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背脊一僵,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惊得她屏住呼吸,连忙阖上眼睑。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的薄唇却没有印上自己的唇瓣,而是停了下来,试探性的睁开眼,竟发现唇和唇的距离只差一公分就能贴合在一起了,而他却没有吻自己,暗色双眸染着笑意。
“咱们来重温当年的记忆,好吗。”
一听,大脑有短暂的空白,怔怔凝着他,不明白他口中所提到的重温是什么意思。下一秒,自己的身体被松开,而他起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望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一头雾水。无奈摇头,坐直身体,双手托着下巴,凝视落地窗的茶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惬意的阖上眼睑,深吸着空气。
倏地,沉闷的声响在自己耳边响起,心里一惊,缓缓睁开双眸,便看到一套红木茶具摆放在自己的面前,而一旁正是一壶已经煮开了的开水和一包还没有拆封的铁观音,怔怔看着开水,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这画面似曾相识,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冲给他喝的茶叶也是铁观音,不同的是,那时候的目的是为了自己和自己商讨茶馆收购才找到了自己,而现在,她却不懂五年后的他是要干什么。
裴尧垂下眸,凝着漠茶那一脸呆滞的模样,低笑,轻轻揉弄她的头顶,随后,来到她的对面,缓缓坐了下来,长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茶桌,薄唇轻启,“像当年一样,冲一壶铁观音给我喝。”
惊愕过后,漠茶凝着他那双闪烁着希冀的眸光,笑而不语,微微颔首,取出一包铁观音,像往常一样,按照泡茶的步骤进行着,小心翼翼的端起茶壶,往茶杯沏满茶水后眼神示意他喝茶。
裴尧暗暗深吸一口气,缓缓阖上眼睑,鼻息间尽是铁观音那苦涩的味道,唇角扬起满意的弧度,睁开眼眸,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最先经过味蕾的茶水是那苦涩的味道,紧接着,滑进喉间的却是那甘甜的味道,先苦后甜,就是这个意思。将见底的茶杯放在茶盘上,双手托着下巴,静静注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眸看也不看他一眼,专注于茶叶的样子柔美至极。
“庆幸我没有弄丢了你。”
漠茶闻言,缓缓抬起眸,凝着他那眼眸,眸底满满的是深情,心跳陡然漏了几拍,小脸一红,端起茶壶准备往杯里倒茶的时候,有热水溅到了她的手背。眸底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痛楚,泰然自若的往茶杯里沏满茶水后将茶壶放回茶托,收回手,掌心在桌子下面攥紧成拳头,圆润指甲嵌入掌心,掌心的轻微刺痛感却远不及虎口处的灼热。
裴尧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阒黑双眸紧盯漠茶那张神色异常的小脸,眼梢看了眼她那放在桌下面的手,危险的眯起双眸,眸色蓦地一沉。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到了桌子下那只被开水烫伤的手背,虎口处的位置明显有烫伤的红肿痕迹,狠狠拧眉,眸色深了几分,心口如针扎般刺痛。
顾不得别的,微微俯下身子,将她的手从桌下拿出来,眼梢看到了她那错愕的眼神,熟视无睹,眸光定格在她的虎口,凝着那一大片烫伤的肌肤,缓缓抬起眸,望进她那双清澈如淡水般的美眸,见她一副隐忍的模样,“伤口痛吗。”
一出口才发现,他竟然该死的结巴了。
漠茶瞄了眼那烫伤的位置,抬起眸凝着他那慌乱的样子,一声轻叹止于唇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中抽出,在他面前摊开双手,白皙手背上布满被开水烫过的痕迹,有的是旧伤,细白长指没有留指甲,指缝里都是黑色的渣,那是翻炒茶叶时留下的。
而虎口处新添的这一伤口和旧伤相比较下,倒是他有点大惊小怪了。
“我炒了这么多年的茶叶,倒了这么多年的茶水,手上留下这种伤口,对我来说真的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连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你就别担心了。”
裴尧怔怔看着漠茶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凝着她的手背,那上面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刺痛了他的眼,暗叹一声,蹙起的浓眉舒展开。攥着她的手来到了洗手台,打开水龙头,任由冷水冲刷着她的手,眼梢看了眼她那柳眉蹙起的模样,依旧没有开口喊痛的样子,薄薄唇角微微勾起,熟视无睹。
“还痛吗。”
漠茶淡淡摇头,只觉得冷水冲刷着烫伤的位置,冰凉代替了灼热,蹙起的柳眉渐渐舒展开,眼梢看了眼他的侧脸,心口小鹿乱跳。倏地,水龙头被关上,下意识的抬起眸,对上一双严肃至极的阒黑双眸,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害怕的吞咽着唾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下一秒,便看到他眸底的严肃退去,暗色双眸染上了她所熟悉的宠溺,只见他扬起一边唇角,心脏拼命狂跳。
“咱们走吧。”
话音落下,另外一只没有被开水烫的手被牵起,倏地,掌心温热一片,凝着他的背影,暖流透过两人交缠的五指钻进她的内心最深处。
重温当年的记忆……是吗。
这个想法全世界,或许只有他能够想出来了,虽然他的行为在她看来有点幼稚,可是她却觉得这个过程却是那么的幸福,他们之间的记忆不平凡,但是,每一段记忆都包含了他们的感情。
她想,今天和他做的这件事在往后的几年,几十年,对她来说都将是回味无穷的记忆。
夜已深透,裴尧将已经沉沉睡去的漠茶打横抱起,动作极其轻柔的放进后车厢的车座上,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抬起眸,凝视那紧闭双眸的睡颜,心弦被触动,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后再绕道来到车门前,钻进了驾驶室内,无声的关上车门,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倒在车座上睡着的她,只觉得眼角有点湿润,立刻移开视线,攥了攥方向盘,启动引擎。
车窗外是一闪而过的匆匆美景,车厢内,他最心爱的女人正在后车座上睡着,这样一幅画面无疑是他最梦寐以求的,现在终于实现了。
不到五分钟,轿车便在别墅门前缓缓停下来,铁闸门随即敞开,立刻将轿车行驶进车库内,停好车后,将还未醒来的漠茶抱进屋内,径直走进浴室。
沉闷的声响响起,门被重重关上,哗哗的水声随即响起,水蒸气朦胧了玻璃门。
好半晌,浴室的门被推开,穿着一身浴袍的裴尧怀抱同样身着浴袍的漠茶走出浴室,来到梳妆镜前,取出吹风机,将风力调到最小,对着她的头顶,仔细的吹着,孕妇不能受凉。
透过镜子,凝视那张依旧紧闭双眸的小脸,低低一笑,眸色深沉,思索,动作却从未停下。待吹干后,轻柔的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往床沿走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长指撩起她额前的刘海,唇角笑意越发深刻,不声不语,来到床的另外一边,悄无声息的爬上床,长臂轻轻的圈住她的腰肢,一手紧贴她的肚皮,缓缓阖上眼睑。
翌日清晨,漠茶缓缓睁开眼眸,便看到裴尧那棱角分明且冷峻的睡颜,薄薄的唇瓣不时蠕动着,隐约有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他的脸上,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缓缓靠近那张脸,近了,越近了。
“老公是不是长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