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醇厚嗓音响起,打破了此时的安静,漠茶的动作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下去,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凝着那双阒黑的双眸,老公两字在耳边迟迟回荡着,小脸瞬间爆红,收回手。不想,还没有收回,一只大掌就攥住了自己的手腕,惊愕抬眸,紧接着,一张俊颜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熟悉的男性气息将自己团团围住,重重咬着下唇,眸底尽是懊恼。
像这种偷摸人的事可是她第一次做,没想到,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当事人发现,太尴尬。
“什么老公,你别乱喊,咱们还没有结婚呢。”
刚说完,俊脸蓦地贴上自己的额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没由来的屏住呼吸,心脏一阵狂跳,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低沉笑声响起,笑声中却令她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脸色冷了几分,唇角依旧噙着笑意,可却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寒意钻进心里最深处。
“咱们确实还没结婚,而你只是答应了我的求婚,不如……咱们今天立刻去试婚纱,你看怎么样。”
倏地,瞳仁骤然紧缩,整个人如遭雷击,怔怔看着那张含着盈盈笑意的俊脸,看着他转了个身,宽厚的肩膀以及那麦色肌肤随即暴露在她眼前,小脸一红,立刻转过身去。耳边听到了拉裤链的声音,心口一紧,紧接着便觉得自己的左手被抬起,下一秒,指关节传来微凉的触感。
转过身,凝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床榻上的他,对上那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暗色眼眸,从那只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垂下眸,一抹亮光闯进她的视线,反射性的阖上眼睑。待适应光亮后,缓缓睁开眼眸,一枚硕大的鸽子蛋戴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钻石闪耀的璀璨光芒刺痛了她的眼,心脏“咚”的狂跳一下,背脊一僵,大脑有短暂的空白,钻戒竟然跟自己的尺寸刚刚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尧睨着她那呆滞的模样,低低一笑,长指轻抚着那枚硕大的钻戒,阒黑眼眸注视着那张还包着纱布的脸颊,心如针扎般刺痛。轻抚那张包着纱布的侧脸,指腹下尽是纱布那粗糙的触感,眸底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痛楚,沉入磐石的嗓音从喉间逸出,“婚,我求了,钻戒,你也戴上了,接下来只差办一场众人皆知的婚礼了。”
语气是那样的郑重,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暗色眸底只有坚定,怔楞了约莫一分钟后,眸底蒙上一层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鼻头泛酸,喉咙酸涩不已。双臂如藤蔓般圈住他的脖颈,埋首于他的脖颈间,眼角却倏地湿润,吸取他身上的气息,心口胀满感动,发出一声鼻音,“嗯,一切听你的。”
在卧室里温存了一会儿后,两人牵着手走下了楼梯,漠茶隐隐听到了交谈的声音,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蹙起眉心。
裴尧一同蹙起浓眉,微眯起双眸,攥紧她的手径直走下楼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和另外一个他所熟悉的女人。眸光落在那个女人身上,眸光骤然变得阴鸷,危险,眸色深沉如墨,脸色逐渐转冷,不自觉的攥了攥掌心。
漠茶狠狠拧眉,垂下眸,凝着他攥紧自己的大掌,手背上清晰可见那暴跳如雷的青筋,抬起眸,望进那双染上怒意的眼眸。眸光沿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在陪一个双鬓发白的老人聊天的一个女人,酒红色的卷发如海藻般性感迷人,不施粉黛的俏丽容颜宛若学生般稚嫩,精致的鹅蛋脸,水灵的双眸注视着老人,扬起唇角便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绽放在她的颊边,纯净的小脸可爱至极。
从她的脸上移开眸光,仰起头,凝着他,不知为何,竟觉得那个女人跟裴尧有几分相似,却说不出哪里像。
“那个女人是谁,怎么长得跟你有点像。”
裴尧浓眉蹙得更重,置若罔闻,眸底惊涛骇浪,暗暗呼吸空气,压下心口的怒火,薄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默不作声的牵着她的手径直来到了老人身边,恭敬的微微欠身,瞄了眼那坐在老人身边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可言的女人后再不着痕迹的移开,“母亲,您来了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我好让厨房准备一下。”
裴老夫人缓缓转过头,另外一只手还握着身边女人的手没有松开,看也不看他身边的漠茶一眼,望着那正在播放电视剧的液晶电视,“我儿子将近三个月没有来看我,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来看你是吗,不然,某个不孝子某一天或许会真的有了妻子,忘了母亲。”
刻意咬重妻子两个字,意有所指。
漠茶很清楚她在说谁,柳眉蹙起,字字句句如同针扎般刺在她的心口,攥了攥拳头,圆润指甲嵌入掌心,僵硬的扬起一边唇角。
“你别笑,看见你笑,我觉得恶心,我可不想吃不下早饭,哦,不对,是午饭。”
字字句句无不透着针对的话语,漠茶暗暗咬紧牙根,眼梢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中午十二点的位置。他们从天亮磨蹭到十二点,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太令她感到难为情,难以启齿。
“我想您就是尧的妈妈了吧,你好,我叫漠茶。”
裴老夫人微挑眉角,面无表情,缓缓转过头,抬起眸,凝着那双如淡水没有波澜的眼眸,移开眸光,盯着她的腹部瞧,“我知道你叫漠茶,也知道你怀有我家儿子的孩子……”
漠茶呼吸一窒,隐约觉得老人家还有话没有说完,屏住呼吸,没由来的感到紧张,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等待那未说完的话。
“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你就能嫁入我们裴家了。”
老夫人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砸在她的头顶,背脊一僵,大脑有短暂的空白,瞳仁微微紧缩,脸上血色尽数退去,心脏“咚”到地狂跳一下,随后任何再无动静。
老夫人是不同意她和他之间的婚事吗?她不是还把这栋别墅送给他们当做新婚礼物吗?难道这一切都是裴尧在欺骗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心,犹如刀绞,缓缓转过头,凝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眸底闪烁着泪光,泪水无声的落下,尝到了那苦涩至极的泪水。
裴尧转过头便看到她那哭的通红的眼眶,以及那紧抿着的朱唇,察觉到她误会什么了,心口狠狠抽痛着,很想为自己辩解,却开不了口。倏地,转过头,眯起双眸,盯着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颊,眸底染上怒意,松开握住漠茶的手,攥紧成拳头,暗暗咬紧牙根,压下心口燃烧的怒火,咬牙切齿着开口,“裴夫人,您是想出尔反尔是吗,你明知道我已经对茶茶求婚了,而她也同意了,我们甚至连钻戒都戴上了,只差最后的婚礼了。”
说完,握住她的左手,在老夫人面前摊开,耀眼夺目的鸽子蛋是那样的显目,而他的语气中尽是易于察觉的怒意,对她的称呼也由一开始的母亲改为了裴夫人。
他没有想到一向言出必行的母亲会做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他都对茶茶求婚了,甚至钻戒都戴上了,而且她也答应了可以因为茶茶腹中的这个孩子而嫁到裴家。
茶茶很明显是在质疑自己昨天下午在茶店说的那些话了,他真的没有说谎啊,他是真的想要娶她做新娘的,而新娘的位置也只有她一人,无人可以替代的。
可是,这些解释却像是堵在喉间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裴老夫人仰起头,盯着她手中的鸽子蛋,浑浊的眸光骤然变得犀利如刀,令人无法逼视。好半晌,伸出手,硬是将她的钻戒从无名指上摘下来,没有丝毫怜惜之情,也丝毫不在乎会不会弄疼她。
漠茶感觉到无名指的痛意,狠狠拧眉,重重咬着下唇,唇角被她咬破,口腔内弥漫着浓郁血腥味,冷汗沁出脸颊,咬牙隐忍着剧痛。
摘下来后,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垂首,仔细把玩着钻戒,不时微勾唇角,不时咂舌几声,几秒后,将手中的钻戒递给一边的女人,“扬扬,这枚钻戒就送给你了。”
被唤作扬扬的女人看着手中的鸽子蛋,惊呼出声,欣喜的扬起唇角,眯起一只眼仔细观察着钻戒的透明度,见是真的,立刻将钻戒毫不避讳的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下一秒,察觉到两道至阴至寒的视线投射过来,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寒意钻进内心最深处,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微微移开视线,看了眼那张面罩寒霜的俊脸,僵硬的扬起一边唇角,移开视线,张开双臂,抱住了一旁的老人,依恋般轻蹭着,“就知道妈咪对我最好了。”
刚说完,便觉得周遭空气跟着凝结了,就连温度都骤降,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跟着起来了。
裴尧那阒黑的双眸紧盯那张小脸,淡然的移开眸光,转过头凝着漠茶那发红的无名指,指关节尤其严重,,充血的戒印围绕着她的指关节,可见老人家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摘下来。眸光一凛,松开她的手,迈着步伐来到扬扬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在她面前摊开手掌,微启薄唇,“戒指,拿出来。”
沉入磐石,醇厚如天鹅绒般的嗓音宛若三九寒冰般令人心生畏惧。
扬扬下意识的颤抖了下身体,垂首,战战兢兢的从口袋中拿出那杯鸽子蛋后交到他的掌心内。刚放下,他便攥紧掌心,不舍的看着他回到了那个女人身边,垂下眸温柔的为她戴上戒指的深情模样,唇角一撇,眸底尽是不屑,瞄了眼那张清冷的小脸,若有所思。
裴尧凝着她那细白的五指,长指抚摸着那戴着鸽子蛋的无名指,满意的扬起薄薄的唇角。抬起眸,将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呵着气,眸光柔和,低哑出声,“一切交给我处理。”
话音落下,便松开她的手,来到了裴老夫人面前,没有看他们,眸光直视前方,“我这辈子只娶漠茶一人,其他人,我不要。”
“你要娶的应该是我身边这位苏扬苏小姐,而不是那个只会泡茶,其他什么都不会的漠茶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