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馨的话一说完,李存东马上说:“正馨姐,我跟你一起去。”接着古排长就显得有些无耐地说:“首长,我知道你跟尤参谋长的关系不同一般,可是我曾经是尤参谋长的警卫员,我跟他一起并肩战斗过,战友情谊恰似兄弟。尤参谋长现在生死未卜,我也是有责任的,我们没有及时把枪运进华和城。”
原来,古排长在进城前偶遇一支八路军游击队,八路军把他们当作汉奸抓了起来,并带回部队讯问。后来才知道,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八路军把他们立即释放,并归还了枪支。八路军游击队队长还说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可以来找他们,作为都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友军,他们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因此当古苟毛等人赶到华和城时,恰巧听到伪军喊话,李存东的喊话让古苟毛知道是政训处主任等人。因为日军随后赶到北门,所以古苟毛也没来得及问参谋长的情况,直到在路上李存东告诉了他。
在华和城监狱的尤银虎靠在墙上,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让他分外想念一个人。让尤银虎感到些许欣慰的是,黄正馨送给他的怀表还在。这个黄正馨送给他的护身符的确成了护身符,在刚才的日军乱抢下,有一颗子弹就击中了这个怀表。尤银龙除了感觉胸口像受了一记重拳外,没有受伤。他轻轻地翻开表盖,可惜黄正馨的玉照被子弹打模糊了,然而黄正馨的相貌却深深地映在他的脑海里,丝毫不模糊。
在监狱值班的伪军看到野田中佐进来了,连忙点头哈腰,并询问要提问哪个犯人。野田中佐说,最新进来的。尤银虎赶紧把怀表藏在身后的草堆里,可是这一举动还是被眼尖的一个日军看到。尤银虎被押出囚室后,果然遭到了日军的酷刑,同审问其他犯人一样,日军急切想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双枪客是谁。皮鞭的抽打自不待言,尤银虎疼得牙齿咬的咯咯响也没有说出半个字。在这样强压力酷刑下,尤银虎多次晕了过去。
这时那名眼尖的日军告诉野田中佐,自己刚才看到犯人在身后的草堆里藏着什么。日军打开牢门,用刺刀翻找着,终于发现了那个怀表。
尤银虎被日军用水浇醒了,当他看到野田中佐手里拿着那个怀表露出淫笑时,尤银虎挣扎着,并大声叫喊着:“把怀表还给我”。野田中佐还把怀表故意在尤银虎面前晃悠着,然后突然一松手,让怀表掉在了地上。野田中佐这才咄咄着嘴,从地上捡起了表。尤银虎唯一感到幸运的是,怀表上的黄正馨头像被子弹打坏,无法识别。即使日军修复了相片,黄正馨现在的相貌跟照片上相比也有很大区别,所以日军直接放弃了通过查找照片上的人的方法来确定尤银虎的身份。
然而,当尤银虎还在为这个感到庆幸时,野田中佐意外地在怀表的夹缝里发现了一个小纸条。原来由于怀表与地面的撞击,使那个隐藏的小纸条露了出来。野田中佐将小纸条缓缓展开,并递给旁边的翻译。翻译官首先逐字逐句地读着:“陌上花开,可缓归矣。馨之表语,老尤知否?”翻译官将这句话的意思向野田中佐讲解了一遍,野田此时深感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十六个字竟然道出了传达出了一份如此动人的感情。
听到翻译官读出这份简短的情书,尤银虎才明白为什么黄正馨会把怀表送给他。这不仅是对尤银虎的感谢,更是向尤银虎表达了自己的爱意。尤银虎知道“陌路花开,可缓归矣”的历史典故。相传吴越王妃戴氏,十分孝顺,每年寒食节期间必回娘家,看望并侍奉双亲。有一年,王妃在娘家盘桓数旬尚未归家。丈夫钱镠在杭州料理政事,忽见西湖堤岸已是花开一片,甚是思念爱妃,于是提笔写下书信:“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既表达了催促戴氏归家的意思,又暗含了他的思念爱慕之情。“馨之表语,老尤知否?”的意思也表达得比较委婉,但与前句结合起来,则自然是表达爱慕之意。尤银虎这才知道黄正馨对他的情很早就开始了,而他还曾经误解她,并吃哥哥的醋。
尤银龙虽然带领弟兄们夺回了阵地,但是他心中还是陷入了自责之中,因为由于自己离开团部,导致那么多兄弟战死沙场。这一天,愁苦满面的尤银龙再次来到了王情家,准确地说是来到了他的女人家。
尤银元已经在摇摇床上睡着了,王情坐在旁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纳鞋底。这个女人并没有因为找到了一个新男人,而全指望这个男人来养活她们母子。她还有勤劳的双手,毕竟能替尤银龙分担一些经济压力也是作为一个妻子的本分。
尤银龙推门进来了,王情赶紧放下鞋子,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次尤银龙比以往都来得早些,因为此时天还没有黑,王情自然觉得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银龙,你可回来了,昨天晚上都把我吓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王情把茶杯递给他。
尤银龙把茶又放到饭桌上,垂头丧气地说:“不用担心我,当兵打仗没有危险是不可能。昨晚也怪我回去晚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弟兄死了。”
王情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尤银龙留下来的严重性,她自责地说:“都是我不好,要是昨晚我没有留你过夜,也许你就回去了。”
“王情,你别自责,我留下来也是我愿意的。”尤银龙说,“只是每天到你这里来,有点委屈你了。要不我们办一个婚礼吧?让兄弟们都知道我们结婚了,这样我一来二往也方便些。”原来,尤银龙和王情的相处还是处于地下阶段,这段没有公开的结合,让尤银龙有时候觉得自己在做贼,而王情也有一点点偷情的感觉。
王情转过身,他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丈夫了。毕竟丈夫去世不过一年多,虽然为丈夫披麻戴过孝,还没有到丈夫坟前祭拜。古时候女子还要为丈夫守孝三年,于今却嫁给了他当年的属下,这让王情的心情陷入纠葛。
“银龙,办婚礼就算了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不配你风风火火的娶进门,于今我父母不在了,花那么多钱不值得。请你团里的几个主要干部吃顿酒席就行。”王情说。
尤银龙从后面抱住了王情的腰,用脸贴住了王情的后脑勺。“王情,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没有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有点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王情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当晚,王情和尤银龙商量,想回尤银龙老家见见他的爹娘。毕竟自己作为尤家的儿媳,首先要取得尤银龙爹娘的认同,她的心里才会觉得踏实。尤银龙也告诉王情,江清海就埋在自己家乡不远处,他可以带着王情去祭扫一下江师长的墓,这样两个人都会觉得安心。
事不宜迟,第二天尤银龙就把团部的事情做了交接,由副团长刘其保负责阵地防守事务,而由参谋长钱保佳负责和上级的联系及相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