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到了锦绣坊的珍宝阁附近的小院,卿如云才缓过来。她瞪了一眼谿珷玞,就借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
两人从小院的后门出去,进了一出石林,两人左拐右拐,才来到一处门前。
开门进去后,两名侍者拦住了二人。
“两位,若两旁的楼梯只有一处可以见到你们相见的人,你们怎么选?”
卿如云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妹做的防护措施,只是问道:“那两位会怎么说呢?”
“右边/左边那条路是错的。”
“那我该信谁呢?”
“我们只有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谁知道你会信谁?”右边那个青衣女子虽说的有些不耐烦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走吧,左边。”卿如云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青衣女子,拉着谿珷玞就走。
谿珷玞也是明白了什么,却仍是问她:“何解?”
“不论青衣话中真假,大多数人都会择青衣的那条路走。”卿如云边走边解释道,“但这是防护措施,怎会如此简单。”
“也是。”谿珷玞轻笑着摇摇头,却又有些心疼。
这个妹妹哟,真不让人省心。
此时的卿如雨,正在核对她手下的珍宝阁的账本。
她现在只要一休沐,就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要跟着学四书五经,还要练舞,学女红,练字和陪师傅提炼药材。
师傅前世是学医药化学的,而且还是中医世家的后人,她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现在的她,要先把这珍宝阁的账先理完。
这锦绣坊并不是一个真的坊市。锦绣坊背后有四位大东家和五位小东家。
这四位大东家中,平日里只有卿三郎君会出面洽谈生意,其他三位却是无从知晓。
当然,也有人说根本没有另外三位大东家,只有卿云淳这个大东家而已。不过这话倒是没人信,毕竟卿府可是最近两年才起来的新贵,而且卿三郎君经商已经是卿尚书的底线了,哪里会给他本金啊!
而五位小东家则是金陵钱家,西域连云商行,蜀地彩云阁,花城明家,京城墨家。
锦绣坊下有四阁,分别坐落于朱雀大街的正东,正西,正北,正南四个方向。而这样的格局却为他们中间的商家带来了大量商机。
这四阁,分别是流云,珍宝,留香,墨韵。
流云是做服装生意的,用的是彩云阁的布料,花样又多,经常出些新花样,连宫里的贵妃娘娘都来这里定做衣裳。
珍宝是做珠宝生意的,通过连云商行购进了不少奇珍异宝,又专门雇了墨家的能手来雕刻、锻造。
而留香则是做胭脂水粉和香料生意的。有各种药香生意,也有姑娘们喜欢的胭脂水粉,而且还有药门的推荐,那生意,可是比一般的店要好上太多了。
墨韵墨韵,顾名思义,就是卖书画和文房四宝的。当然,那可能这么简单,依卿三郎君的脾气,肯定是要搞些不一样的。
卿如雨接手了珍宝阁后便专门在二楼辟出一地,用乌木浮雕屏风与大堂隔开,摆放了一些圆桌跪垫,每个桌旁竖了一把她定做的特大红油纸伞,佐以饮品糕点,专供世家小姐们休息、聊天。
她又找了一批她放在影阁里培养的初级画像师,清一色的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和小姑娘们,年龄都不超过七岁。一来是让他们练手,二来是为客人设计首饰。
本就受过训练的他们用炭笔画画的技术已经很好了,但还不能完全听人说就立刻画好。
不过,要是那个公子姑娘胆敢欺负锦绣坊的人或者闹事,都是被直接丢出去,而且不可再进锦绣坊一步。
当然,除了珍宝阁独特的待客方式,流云的售后服务,留香的香刻回馈制度还是墨韵的棋院,也都是锦绣坊的独特的几点。
但最独特的,只有朝堂上的大员和道上的一些能人才知道,锦绣坊最独特的不是别的,而是——情报生意!
“哟,什么风将姐姐刮来了?”卿如雨一见着卿如云,立刻放下笔,起身去挽卿如云的手。
往后一看,她却看见了一脸黑的谿珷玞。
她一愣,随即微眯着双眼,十分不善地刺道:“呵,右少卿,您怕是走错路了吧?”
“卿二娘这是何意?若云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谿珷玞说到一半就被卿如雨打断了。
她眯着双眼,笑得很是和善:“既然右少卿知道大姐是您的未、婚、妻,那请您收敛一点。”
“那你先把若云的手放开!”
“我偏不!”卿如雨作势要将头靠在卿如云的肩上。
谿珷玞一个箭步跨了过去,用自己手里的折扇拨开了卿如雨的头,一把将卿如云捞到自己怀里,得意地朝卿如雨哼了一声。
“姐,你看他欺负我~姐~”卿如雨可怜巴巴地看着卿如云,一对黑眸亮亮的,有些湿润。
“好啦好啦,你看你俩,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卿如云打开了谿珷玞圈着她的手,移到了一旁的软垫上跪坐下来,“阿雨,你就别逗你姐夫了,他那醋坛子都翻完啦。”
“嗯嗯嗯!就是就是,大姐夫都成醋王了,话里话外都是醋味儿~哎呀,酸的我牙根子都疼了。”
谿珷玞心里那一个气啊,自己算是白担心这个妻妹了,气死他了!
卿如云瞄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得越发开心。
卿如雨看着两人的模样,也笑了。她在案上翻找了一阵,递给谿珷玞一个信封,说:“大姐夫拿回去慢慢看,本郡主就把话撂这儿了。若是你日后敢对大姐姐不好,本郡主就敢滥用职权来整你!”
“郡主您是不会等到那一天的,”谿珷玞稍稍挪动身子,挡在了卿如云前面,“若云可是我的宝贝。所以,你也少对我家若云动手动脚!”
“切,她是我姐,我怎么不能和姐姐亲近亲近啦?”卿如雨戏谑地朝卿如云眨眨眼。
她真是很高兴,自己的姐姐能捡到一个这么好的夫君。
还真的是她姐捡的。她四岁那年岁母亲和长姐去还愿,姐姐和她一起散步的时候从后山捡了一个受伤的少年,一看就是被人推下山崖的那种。
那个时候的谿珷玞失血过多,就那么昏死过去了,要不是她姐姐,估计这侯府世子之位早就换了一个人了。
谿珷玞看着卿如雨戏谑的模样,突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我喜欢的是若云。谁要是喜欢这个祖宗,那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啧,本世子懒得同你挣了,反正若云是本世子,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会变!”谿珷玞死死盯着卿如雨拉住卿如云的那只手,愤愤道,“不闹了!谈正事,谈正事要紧!”
“咦~到底是谁在闹啊……”
“好了阿雨,莫要再说了,先听珷玞说正事。”
“啧啧,珷玞都叫上了……”
卿如云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白净的小脸蛋瞬间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虾子。
她轻声喃喃道:“阿雨你们先聊,我去旁边的小隔间看首饰册子。”
谿珷玞目光一直追随着红着脸的卿如云,看得十分痴迷。卿如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
“哦、啊,怎么了?”谿珷玞这才回过神,愣愣地看着卿如雨,不明所以。
卿如雨尴尬地悄声提醒:“大姐夫,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谿珷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面上不禁有些尴尬。他握掌为拳,抵在唇前,勉强地笑笑,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姐姐是来选明年八月行笄礼用的簪子和后年的嫁妆,这事我是知道的。只是,大姐夫来这儿到底是与我来谈什么的?”
“无他,情报生意,和来买送你姐姐明年的笄鬓礼。”
“情报那边我一会儿给你叫主事的来,至于笄鬓礼嘛……我明日让人把图样子给你递到你私院儿去。”
“成,那你先替我叫人,找找君家的资料。”
君家,又是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