谿珷玞从袖中摸出一个锦袋,卿如雨打开一看,呦呵,是十颗上好的南珠。
她低声同案后的珠帘那侧的青鹊吩咐了一句:“青鹊,去把楚平叫来,记得让他带好东西。”
“是,娘子。”青鹊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关键时刻还是很能拎得清的。
这影阁,在锦绣坊里是开了分阁的。四大东家的手下的人中,十个里有八个是影阁的人,管事中必有一个管理人。
他们做事比常人利索,且手上有着很多人想要买的情报,所以锦绣坊才能一直开设在朱雀大街上,没人敢上门砸场子。
刚开张的时候,来砸场子的人,据说都没什么好的结果。
而这楚平,正是卿如雨自己选来放在珍宝阁的管事。
楚平这人,虽不知道她是副阁,但他本着“这是第二大老板”的原则,对她很是恭敬。
毕竟,这是除了影阁之外,另一个给他发工钱的老板。
他跟在青鹊后面,慢慢转过一个隔断用的屏风,消失在了大堂中,来到了楼上的隐室。
青鹊的小手撩起珠帘,楚平先一步往室内走去,又在案后半丈的距离停下,恭身问道:“不知是何人要买资料。”
资料是影阁自己的说法,但来人必须对上从黑市那里买到的暗语,而且每次的暗语都是不一样的。
说出来了,一切好说;若是没有,便别怪来人不给情面了。
卿如雨看着谿珷玞一脸肉疼地把写了暗语的纸条递给楚平,心里那个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亮啊。
要知道,她专门挑了两三个过目不忘的家伙轮着去黑市卖暗语,每次都是随手一句,只要不重复就成。
要是谁敢重复使用,嘿嘿,就等着哪天被扒光衣服,扔到朱雀大街上吧!
不过现在才刚刚回本,只赚了一点点。要知道当时为了把影阁的人插进来,她整整花了两万两白银,还是最低价。
没办法,一是因为她在这儿要方便些,二是这里来的都不是普通人,自然情报上就更多、更重要。
这些情报,太过重要,出一点差错都可以让整个影阁完蛋。
她三哥本来想防着些的,但要是能被防住,那还能是无孔不入的影阁吗?除了管事,根本分辨不出来啊。
再说了,要是那么容易被端掉,她还做什么副阁。
“世子,这里都是关于君家的东西,请检收。请在三天之内,把一千两白银和包裹里木牌一并交到圆通钱庄。”楚平这话倒是没让谿珷玞觉得肉疼了,毕竟这袋子里的东西要花掉的一千两白银那位六郎君早就给了他了。
反正不是他的钱,他心疼个什么劲儿。
他一手抱住包裹,一手牵着卿如云的小手就离开了。
卿如雨这才好不容易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房间里除了她自己,只余下珠帘轻微的碰撞声浅浅的回荡着。
“哎呀,姐姐你真是好心情呢,这时候还在吃茶,也不给妹妹来一杯。”平滑的墙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门的轮廓,一个翻转,姬念雪就这么进来了。
卿如雨笑着将手中的骨瓷小茶碗放在了小圆木垫上,用手绢轻拭唇角的那点子水渍:“姐姐我今个到底是做了些甚么,你们一个二个都如此清闲,跑到我这儿来找乐子来了?”
姬念雪只比卿如雨小上一个月,喊句姐姐也不觉别扭,只是挽着卿如雨的胳膊,略有些讨好的意味:“哎呀,卿家姐姐~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今儿是有事来找你给我参谋参谋的。”
“我的好永宁,你这又是怎么了?”卿如雨着实有些无奈,谁让姬念雪会撒娇呢?
“我最近算是看出来了,陛下那不是起疑了,这分明是有大动作呀。”姬念雪松开了卿如雨的胳膊,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一旁,“只是陛下对君家的态度也……太纵容了些吧?”
“难道卿家、姬家和建成侯府就没被纵容?”卿如雨睨了姬念雪一眼,便是明摆了不少,“不过那建成侯府三公子和七公主的婚事怕是要不成了。不过,你应该不是来问这事儿的吧?”
“那……你跟我说说,你觉着六殿下怎么样?”
刚刚端起茶杯的卿如雨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吓得茶杯都差一点没拿稳。
“谁?你说,谁?六殿下?我表哥?”
卿如雨可算是被吓得不轻。
呵呵,她居然喜欢……哦天,她不会让我当她的助攻吧?
“桔梗,你……不会,心悦他吧?”
“瞎说什么那你!”
“那你否定地这么快作甚么?”
“那个,我,我……”姬念雪的耳垂有些泛红,“哎呀,我是心悦他又怎么了嘛。”
又怎么了嘛……少女,你搞清楚对象没?那是六皇子,六皇子曹仞啊!那是笑面虎啊,少女!
卿如雨深吸一口气,板着一张脸,盯着姬念雪说:“念雪,你听我说,一辈子很长,要跟有趣的人在一起。”
“他很幽默啊。”
“……那算幽默?那叫调戏!”
“哪有,他最近正经多了,只有没事的时候,才和我讲些户部和礼部的趣闻。”
少女,你认真的吗?讲真,这一定不是我认识的曹仞。
卿如雨暗暗叹了口气,劝道:“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
“你真的确定吗?”
“嗯。”
卿如雨实在不想在说些什么了,只是说:“阿雪,你答应我,要先保持矜持。过几日我替你试探试探他。”
姬念雪也是知道这些道理,便也是应下了。
第二日,卿如雨的休沐日还有一天,她打算去玄武门附近的坊市买些东西再去恭亲王府。
她这一边选着要用的东西,一边发愁。
念雪这孩子,怎么就喜欢上了那样不着调的家伙?真是愁死她了。
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街上转悠着,远远见到他的女子都纷纷躲开了。没办法,碰上了这个纨绔,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真是无趣,连一个水灵的小娘子都没见到。”
他身后的小厮往前方一看,立刻跑到自己郎君身边献殷勤去了:“郎君,你看那儿有一个。”
“呦呵,还真让爷碰着了。阿福,这一辆银子就赏你了。”那男子将手中的银块儿一抛,那小厮就急急忙忙去接银子去了。
正在选东西的卿如雨突然感到有人靠近,却也没管。
“这位郎君,请您把手拿开。”青蒿的声音又平又冷,似有些恼怒。
“啧啧,连婢女都这么水灵,不知你家娘子如何。”那人说着便要靠近卿如雨。
青蒿想要去拦,那名被唤作阿福的小厮便缠了上来。
“娘子!快走!”青蒿只得急呼。
她不是怕自家娘子会这样,她是怕娘子一个没忍住,就糟了。
“小美人,把面纱掀了让哥哥好好看看。”那男子说着便伸手要去掀卿如雨的帷帽。
卿如雨微微退了一步,轻笑道:“不知郎君是何人府上的?”
“我郝家可不是你这种只有一个婢女的小官儿家可得罪得起的。”
“小官儿?”附近的茶楼上,一男子正喝着茶,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出声来。
对面的红衣少年见他的唇角上扬,问道:“君大郎可是见着什么趣儿事了?”
“你且往那儿看。”
“哟,还真有。君大郎莫不是想要英雄救美?”
“哪里用得着我,那姑娘自己就能解决了。”
“那姑娘怎么……啧,这郝三怕是要惨喽。”
君曜只是笑笑,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