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经百战的开颜居然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心想居然有能男人把老娘耍了?她用力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换上恨天高,拿着可乐三步作两步冲下楼去。
开颜就是开颜,下楼不到一分钟立刻就恢复了理智,迅速换成一张笑脸。男友带着点讨好的招牌笑容一映入眼帘,开颜就忍不住一巴掌抡上去。不过她刚刚花“重金”做了有假指甲的美甲,十分精致漂亮。她心疼指甲,也心疼钱,不想为了一个渣男弄残自己的指甲。
男友走过来习惯性地把手搭在开颜的肩膀上,然后闭目低头来一个深长的见面吻。开颜张开手推了过去,男友的嘴立刻糊在开颜手心里,做嘴啃泥状。
开颜忽然觉得恶心,于是拿开手用力在男友的衣服上擦了几下。男友犹不死心,去搂抱开颜,问:“怎么了?亲爱的。谁惹你生气了?”
开颜轻轻抹掉男友搭往自己肩上的手,娇滴滴地笑:“老实交代,现在有几个?某人警告我了,说我要是再不和你划清界限,她就找人划花我的脸。我好怕怕喓。”
男友的笑脸霎时松垮掉,活像开了染坊,变了几变,终于硬挤出一个笑容:“嗳,我和她不是认真的,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开颜也笑:“嗳,我可不是对夫主百依百顺的贤妻良母。”说着将手里拿的可乐兜头从男友头顶浇下,男友吓了一跳急退三步,还是溅了一身。周围聚了一圈看热闹的同学,连宿管大妈都倚着宿舍口大门嗑瓜子吐皮看热闹。见此情景立刻有人起哄,翻来覆去地说“哇塞”。男友待要逃,又被人围在中心。
开颜抱臂道:“清醒了吗卖肉男?祝你和那位‘奶奶灰’白头到老。去你奶奶的,还不滚!!!”
“滚”字分贝骤然高了十倍,震得围观人群自动闪出一条路,该渣男夺路而逃。围观人群被美女的泼辣唬懵,见没有后戏,纷纷作鸟兽散。
开颜把空可乐罐丢进垃圾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同学你的校园卡掉了”。
低音炮!堪比王凯的低音炮!饶是开颜心情糟透,也抬头看了该男生一眼,没想到却是身高不高体型偏胖长相一般般的男生。
开颜好生失望,接过校园卡,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回头看他的脸。开颜用力拍了拍头,恨不得自己有短期遗忘功能。
“翻版王凯”却站着没动,怔怔地看着开颜异常的脸色和行为,小心翼翼地问:“同学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开颜忍住不去看脸,只听这动人心弦的嗓音,又说了声:“谢谢你。”转身回宿舍。
几个好事的女生一直跟着开颜进宿舍楼,明目张胆地打量她,但是开颜并没有哭,素着一张脸,小心地掏出小镜子查看眼角有没有花妆,然后回宿舍给端居写短信:居然遇到极品渣男,好气。
写完想了又想,却又删掉没发出。发给端居的是另一条:推荐一款好用的定妆喷雾好伐?散粉定妆好鸡肋呀。
端居立刻回电,开口就道:“啊啊啊啊啊我快被顾永之搞崩溃了,他不知道学了多少心里战术和花招。”
开颜想了想,默不做声,假装信号不好,她没听到:“喂?喂?亲你换个地方,信号不好,我没听见你刚才说什么。我说话你能听见吗?”
端居换了个位置,问:“我现在说话你能听清楚吗?”
“能了。”
“喔,我知道,你问定妆喷雾。我最近……没大关注这个,我给你问问我舍友哈,我看我舍友一直用一款定妆喷雾,已经空瓶好几瓶了。等她回来我帮你问具体品牌和名字,然后再回复你。”
开颜道:“好的,谢啦。”
端居匆忙说:“我下午一二节有公共课,老师说坐前三排的平时分有加分的。我得赶快吃中午饭然后去占前三排的位子,回头聊。”
“嗯,你先忙。”
开颜的舍友都上课吃午饭未归,开颜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宿舍里面踱步了好几圈,然后拿出粉饼细细补好妆容,准备叫一份外卖来吃。
开颜打开外卖APP,手机屏幕上面提示一条短信进来,是之前顾永之打电话用的号码发来的:凌晨上火车去你们所在的城市,晚上7点到站。恐端居不肯见我,求您先赐见商谈。万谢!万谢!
开颜想拒绝,但旋即想到自己要是拒绝顾永之,顾永之就会直接去找端居。
听方才端居的口气,分明是顾永之想要吃回头草,又使小白脸酸招泡端居,试图钓端居上钩。内心不够强大的端居肯定已经有所动摇。
端居好容易放下,又要和顾永之夹缠不清,又要哭得梨花带雨,又要精神抑郁。
开颜于是回信:准奏。
她现在想做点别的事情填满自己空虚的内心,忘掉该死的劈腿卖肉男。现在做做帮助端居的事情,也好。
心情糟糕的开颜把见面地点约在了酒吧街,并给顾永之发去了具体坐标。
她想在灯红酒绿的世界里混沌麻醉一下自己,然后调整出最好的状态让顾永之知难而退。
端居为什么会喜欢小白脸?开颜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在开颜眼里,肉弹比小白脸都可爱。
顾永之风尘仆仆地下了火车,打车到开颜所发的坐标位置,与出租司机结好账,推门进入约见的酒吧,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吧台边的开颜。
外面天气转寒,酒吧里却温暖如春。开颜穿着薄薄的纯白色针织裙,围着银红色方巾。她上午精心化了淡妆,一点一点仔细黏贴好的单株假睫毛和真睫毛一起夹得飞翘,随着眼睛扑闪扑闪好像扇子。卧蚕上扫了珠光色眼影粉,唇釉下也用金银闪色珠光粉做了打底,在酒吧的灯光下流光溢彩。两颊扑了樱花色腮红,和颈间的银红方巾交相辉映。
美女身边从来不缺人搭讪,何况美女有酒了,眼神温柔地溺死人。
顾永之穿着黑色长风衣,背着双肩旅行包,和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撩汉撩得正愉快的开颜也很快注意到一脸朦胧的顾永之。
于是开颜拈起兰花指,在搭讪男胸口处用力一搡。搭讪男浑身骨头没有四两,被推了一个踉跄,撞到隔壁桌美女身上。那美女骂:“作死咧!”搭讪男立刻打蛇随棍子上,贴住那美女不放。
顾永之见状立刻冲上去占据开颜身边的位置。开颜笑道:“狐狸精来啦?你还没进酒吧,我就已经闻见你身上的骚气。”
顾永之拿起粘上开颜口红印的鸡尾酒杯抿了一口,干巴巴地笑:“这话应该我对你说。”
开颜一下生气了,劈头夺过酒杯,变脸不再理他。转头叫了好多罐啤酒。
开颜身上娇兰小黑裙香水的香味一阵一阵送到顾永之鼻子里,熏得做了一天硬卧颠簸来的顾永之周身发软。他使劲摇了摇头,道:“咱们是老同学了,开个玩笑嘛,你别生气。以前我追端居的时候,你还帮过我,这次就看在……”
这句“开个玩笑嘛,你别……”今上午因为劈腿被开颜踹掉的前男友刚刚说过,开颜此刻又听顾永之说,没来由地烦躁起来。她打开一罐啤酒让顾永之喝,自己道:“以前帮你是觉得你们俩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我乐得帮忙。不过事实证明端居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俩国内异地都拜拜,你马上要出国,跨国异地?啧啧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红玫瑰与白玫瑰”的主意。我们家端居是白玫瑰,放在家里都给你端茶倒水做贤妻良母。你得先占住白玫瑰这个坑,出国以后再怎么搞端居也不知道,你好再找红玫瑰,是啵?啊呸——这什么比方,我们家端居才不会和裁缝出轨。就是你——”
顾永之的脸红得像油焖大虾,开口要解释,开颜却道:“喝——把这些都喝干净——否则要么我走要么你滚。”
顾永之只好开喝,喝得头昏脑涨眼睛发直,才解释道:“我、我就出去一年,就、就、就回来了。”
开颜心情不好,灌醉一个是一个。她伸出一根修长白腻戴着锆石戒指的手指,在顾永之眼前晃来晃去。枚红色胶甲在顾永之发昏的眼前迤逦成一小片艳湖,“你就是花言巧语,想多泡妞——不行不行,我不能答应你,不能害端居。你——哪里来的哪里回去,呃。”
顾永之大着舌头道:“我花言巧语泡妞,你不也花言巧语来酒吧聊骚帅哥,半斤八两,你装个屁圣母。”说着瞟向被开颜推开后坠入另一个温柔乡的搭讪男。
开颜正在灌酒,闻言差点喷顾永之一身:“屁!你是狗屁帅哥!你除了会装B,还会什么?”开颜竖起中指,贴放在顾永之眼前。
顾永之脑袋沉重,一把抓住开颜的手指,只觉得又滑又细腻。开颜大怒,用力抽出手指,作蟹钳状死命夹住面前猥琐男的下巴。顾永之凭着一点残存的理智想起自己还没订住宿的地方,于是含糊道:“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