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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如冰水好

因为开颜偏爱咖喱,这周末两人又约吃印度菜。开颜穿了一条大红色的吊带花瓣裙,头发全都盘在头顶,绾成花苞状。开颜苹果肌丰满、下颌尖,眼睛是天然的欧式双眼皮,正是时下流行的小脸美女。随随便便斜挂一只金属链包包走进餐厅,就有能吸引一众人的目光。

如果说大眼睛的林苑美得带点狐气和俗气,开颜的美确实阳光明媚的。就像是朝阳下带着露水的红玫瑰。

端居特别特别羡慕开颜的双眼皮,一只都想去割,可惜端居的老妈死活不同意。

两人饭量都不大,点了三个菜作罢。餐厅里人很多,外面还有排号的,菜好久上不了桌。开颜像变魔术一样从包包里变出一本线装的《李商隐诗集》送给端居。端居接过一看,是中华再造善本系列里的,装帧精美,价格不低,连忙称谢。

开颜道:“我知道李义山有一首诗和你的名字一样,也叫《端居》,里面有两句‘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说得跟你的性格真像,嘻嘻。”

端居接过书一笑道:“我不是林黛玉。”

开颜笑:“对对对,你顶讨厌别人说你是林黛玉。可是你这么瘦,这么多愁善感,谁看了也觉得你像林黛玉。想不让人说,妞,给爷笑一个。”

开颜读书一点也不比端居少,但是端居总是觉得自己一说话总是端着,让对方觉得自己在炫耀才华。说俗一点,就是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装B。显然开颜能放得开,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开颜问:“你最喜欢李义山的哪句诗?别发愣了,林黛玉说她‘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你不仅喜欢,名字还是出自李诗。你一点也不像林黛玉,行了吧?”

端居笑笑:“林黛玉的下一句话是‘只喜欢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我也喜欢这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乖乖不得了。”

开颜耸了耸肩,先捏着嗓子用假声弱弱地嗔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欢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紧接着又学欧阳奋强的样子,“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就别叫人拔去了。”

开颜说完两人都笑了。

端居道:“我最喜欢‘龙山万里无多远,留待行人二月归’。”

开颜听了忽然沉默了片刻,问:“‘行人’是谁?顾永之?顾永之有什么好的?把你的三魂七魄都勾去了,男三八,男狐狸精,小白脸。”

端居忽然想起去年秋天顾永之不远千里来找自己,开口就问:“我有什么不好的?”

开颜忽然提起顾永之,尤其是在端居刚才都没有思及顾永之的情况下。这让端居没来由警惕起来。某些小说电视剧里闺蜜和男友看对眼的情节从端居脑海中一闪而过。

端居急忙拿起玻璃杯喝茶做掩饰,玻璃杯却是空的。端居只好尴尬地放下杯子。

开颜似乎看穿端居的心思,道:“顾永之就是拈花惹草的渣男。”

端居叹了口气:“我不会再和顾永之牵扯不清。”

开颜问:“真的放下了?”

端居笃定地点头。

“既然如此不能让这种渣男影响咱俩的感情。姐实话告诉你,顾永之从来没背着你联系过我,那所谓的‘顾永之和我的聊天记录’,是我为了刺激你ps的。”

端居听了一呆。现在她不想耗费一丝一毫的精神去思考关于顾永之的任何事。“顾永之”三个字,成为她心底最柔弱的所在。

端居并没有考虑到,常在二次元频道的开颜擅长ps,但是顾永之根本不会修图。高三后的暑假里顾永之发给自己的照片,都是背着自己找擅长修图的开颜ps的。

开颜道:“但是顾永之在大学脚踏两只船、微信摇一摇都是真的。所以你别心软。时间证明,他是有N幅面孔的渣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这小鲜花不是他的对手。”

端居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再和顾永之有任何交集。”

“顾永之”三个字让开颜大为反胃,让端居愁肠百结,两人这顿饭吃得食不甘味。

饭后,开颜陪端居去扎耳洞。银饰店的老板身躯肥硕,却擦得油头粉面,揪着端居的耳垂,揪得端居嘶嘶吸气。没想到该老板的咸猪肘往外一拐,就向端居的A杯胸撞去。开颜眼疾手快,用养得好长的指甲掐掉老板揪着端居耳垂的手,拽开端居,两人跑开几步,开颜拉着端居回头骂:“你妈的猥琐男!土肥圆!土老帽……”端居连忙捂住开颜的嘴,拉她跑了。

魅力十足的开颜从来不乏追求者,没多久就宣布恋爱,对方是爱健身有八块腹肌的帅学长。

端居好生羡慕,但是却有点担心:“他笑起来坏坏的。”

开颜毫不在意:“土掉渣的话告诉我们‘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玩玩嘛,我没你那么多心思,也不打算投入太多。”

开颜很仗义,虽然有了男友,但是仍然每周末都与端居聚一次餐。

期间准备出国的顾永之频繁换号码骚扰端居,不停地给端居发邮电,邮电里是酸得掉牙的“诗”,诚恳道歉的话,痛哭流涕表示自己会悔改的表情包,无数过去两人在一起时的美好细节。

端居心烦意乱,起了一脸痘痘。

但是端居再也没向开颜提起顾永之,顾永之成了两人的禁忌话题。

还好,顾永之忙着办理交换生手续出国,忙得焦头烂额不能脱身。端居不用担心顾永之会来这个城市当面纠缠她。

这日开颜忽然收到一个包裹,打开之后是一套圣罗兰限量版口红。开颜以为是男友送的,所以把口红塞进化妆箱里,拎起快递箱子准备扔掉,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开颜见号码陌生,于是接起电话问:“喂,哪位?”

对方道:“我是顾永之,开颜请不要挂电话!拜托拜托!”

开颜犹豫了片刻,问:“东西是你寄给我的?”

顾永之道:“是的,希望你喜欢。端居一直不肯接我电话,你能不能……”话没说完,开颜就将电话挂断。

给前女友的闺蜜寄口红?这么傻逼的行为一脸聪明相的顾永之居然干得出来?顾永之是不是眼瞎?她孟开颜是卖友求奢侈品的人吗?

开颜越想越生气。她把口红放回快递箱密封好,见快递单据上没有寄件人的地址,于是上网百度了一下顾永之所在学校的具体地址,走下宿舍楼到学校的菜鸟驿站里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寄回给顾永之。

开颜生了一天闷气,又不好告诉端居。晚饭时开颜的男友体贴地提出,明天下午两人都没课,他可以陪开颜去新开的购物广场扫街,开颜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上午开颜逃了课,在宿舍细细化妆,折腾了一上午总算把发型妆容收拾得完美无瑕。中午饭也不要吃,只等她男朋友下课来宿舍楼下接她。

可是她一上午没吃东西,饿得双眼发绿,只好到零食箱子里挖补给。不幸的是零食箱子里只剩下一罐可乐,她只好干喝可乐嗝气充饱嗝。为了不刮花精心涂好的唇彩,开颜仰着脖子不对口往嘴里灌,喝得着实辛苦。

灌了几口之后,开颜打开微博连刷数下,没刷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QQ却提醒有一条匿名消息。开颜打开一看,匿名发消息者大骂自己是第三者,要自己和现任男友马上划清界限,底下还发了一张和自己现任男友亲密搂抱在一起的自拍宣誓主权。

开颜立马想起有一个周末自己和端居约饭,舍友看到自己的现任男友和一个头发染成奶奶灰色的女子在食堂亲密吃饭、互相喂食。这张自拍中女子的脸被打了码,头发却没打码,蓬乱的头发正是奶奶灰。舍友告诉自己时开颜并不相信,还暗中诽腹舍友嫉妒自己而胡乱造谣,没想到却是真的。

手机铃声响起,表明男友已在自己的宿舍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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