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时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忽然觉得空虚。端居沉浸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原本就高度近视的眼睛疲劳不堪,近视的更严重,不得不配新眼镜。
端居向往摘下眼镜恢复精神——戴眼镜太久了,摘下眼镜后眼睛总是不聚光,照相的时候特别无神。她曾想去做近视眼手术,但是又觉得没有勇气。万一手术之后反弹怎么办?
端居和舍友谈论的主题总是“大学原来就是这样”、“好颓废”、“好失望呀”之属。有的舍友去做兼职,有的舍友投入健身事业,有的舍友变成口头八卦家。没有课的时候,大家总是窝在宿舍的床铺里,每个人床上都挂了床帘,组成一个个小小的格子间,格子间里面是自己的小天地。
端居的下铺买了一串透明星星霓虹灯,然后在墙上黏贴了许多挂钩,端居帮她把霓虹灯挂在墙壁上。一开灯,照着粉红色的床上桌,满满的少女心。
该少女心爆棚的舍友从来不缺追求者,但是却一直没谈恋爱。她告诉端居:“遇到一个男的总是搭讪,我告诉他我不想谈恋爱,他不信。说什么怎么可能有女生不需要爱和那个那个……”
端居道:“直男癌,鉴定完毕。”然后抛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谈恋爱?”
这个问题俨然成为了今天宿舍熄灯之后卧谈会的主题。璇子跟岳东楼约会未归宿舍,一屋子单身汪给谈恋爱和不谈恋爱摆出了无数理由,而且这些理由旗鼓相当。不过大家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相亲可怕。
没有爱情作为基础的相亲,简直就是利益对等交换,太可怕。
端居妈的口头语是“什么年龄做什么事”,端居现在就可以想象到她老妈以后百般逼婚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舍友说:“到了年龄谈恋爱或许是随大流吧?以前看一本书上说,在这个世界上标新立异是最累人的,最舒适的生活方式就是跟随着大众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下去。”
立刻有人反驳:“没有人标新立异,社会怎么会进步发展呢?没有人思民主,思‘公民近,公侯远’,哪里会有辛亥革命?没有打开视野的改革开放,哪儿有我们今天这么丰富的物质精神文化?”
“亲?你是不是近代史挂科之后奋发向上学傻了?我们在谈小恋爱,你上纲上线家国情怀?好腻害!佩服佩服!”
“哦对了,我记得推动世界进步的好像是懒人?有句话叫做‘懒人推动世界进步’。”
“革命者和懒人推动世界进步,我觉得我不是革命者也不是懒人,只好让他们首当其冲,我安享其成?”
“这种话怎么明说呢?想想就成,想想就成啊亲。”
端居听她们议论,却安安静静的蜷缩在被窝里,没有插言。她今天刚刚晒过被子,被子上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蓬松而舒适。这种阳光的味道让端居想起顾永之,让她又想起顾永之。
端居经验不足,不能判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
大学的生活由陌生到熟悉,空余时间变多,班里很快有好几个女同学交上男友。但是在女多男很少的文科专业,并没有人追沉默端肃的端居,端居感到沮丧。她一向缺少社交,其他专业也没有人追她,她更加沮丧。
暑假前夕,宿舍的同学都忙着打包邮寄行李。滨海城市的夏季潮湿,学姐耳提面命一定要多买防潮袋挂在宿舍以防满屋长毛毛。宿舍的电压不允许用电动抽真空机器,大家只好买打气筒式的手动抽真空用具,把带不走的床垫被褥放在真空袋里,抽走空气。
一舍友的毛绒大熊被塞入真空袋抽气后惨变“熊饼”,璇子抽完所有真空袋之后握拳道:“看我有没有练出肱二头肌?”说得大家都笑。
被端居打包完衣服被褥,气喘吁吁地坐在光溜溜的床板上,正和同学商量中午吃什么外卖,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端居接起来后顺口问:“您好请问是哪一位?”
对方沉默了片刻,道:“是我啊。”
端居先是一愣,立刻挂了电话。
顾永之锲而不舍地一直打,端居把他拉黑,他很快又换一个号码。端居无比烦躁,见舍友都看自己,只好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起电话,撑出一个大笑脸,给出一个妩媚到瘆人呕吐堪比林志玲娃娃音的“喂——”,舍友纷纷被端居的反常煞倒。
“真爱?”
“有人倒追?”
“受刺激了?”
在舍友的一片议论声里,端居走出宿舍楼接电话。
顾永之在电话里带一点蛊惑的笑意道:“咱们高中同学高飞和你一个学校,我跟他联系了。我知道,你是骗我,你在大学一直都没找男朋友。上次我去找你,你故意刺激我,欲擒故纵。”
端居心里一直在默默地“呸呸呸呸呸”,等顾永之说完,端居笑着说:“你别乱用成语。我告诉你,咱们高中也有和你一个大学的女同学,你的事我都知道。你找了个私立艺校的女朋友,顶美。可惜你给美女分期买完ipad,美女就跟你拜拜了。你受刺激了想现在吃回头草,没门。”她利索地挂了电话,拉黑号码,回宿舍继续收拾东西。
端居放暑假回家,复读的开颜刚好知道高考成绩。然而开颜复读,高考再度失利,最终报考了与端居在同一所城市的普通三本大学。
开颜喜欢小孩子,专业想选幼教,可惜该学校没有,只好选了中文。拿到录取通知书,端居请开颜吃西餐庆祝,席间也请了几个高中同学。有个女同学劈头就问端居:“顾永之……”
开颜在桌子下面使劲踩该女同学的脚,端居笑笑:“我们早就分手了。”
该女同学斜了开颜一眼,对端居道:“我知道你们分手了。听说顾永之成绩很好,被选中做交换生将要去澳洲。咱们这一届理科班里,顾永之高考算前三吧?说不定他以后发展得最好。”
该女同学一脸花痴相,端居无语,死命扭开颜让她不要说话。
端居低声说:“庆祝你升学,别闹不愉快。以后我们聚会不请她就是了。”
开颜这次倒是听端居的话,把滚滚骂词吞回腹中,不过忍得十分辛苦。一顿饭吃下来,端居如同爵蜡。开颜冷着一张脸,大家都觉得没意思。
端居再没向老妈提起林苑,林苑也没再骚扰端居。端居妈听说开颜跟端居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倒是非常高兴,念叨说以后有人跟端居一起坐高铁了,她不用送端居了。
开学端居和开颜一起走。开颜初上大学,行李很多,居然没人来送。端居的父母开车,帮开颜大包小提留地送到火车站,开颜直说“谢谢叔叔阿姨”。
两人过检票口上了高铁,安放好行李找到座位坐下。高铁穿过城市的老城区,周围是杂乱的电网和交错纵横的筒子楼。走过其中,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端居对于未来的大二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上个学期端居以58分的成绩光荣挂掉一科专业课,早早返校是为了复习并参加补考。补考再不通过就要重修,重修要补交学分费。端居越想越头大,转头看开颜,却见开颜笑眯眯地望向窗外,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光。
那是觉得未来可期的光亮。
相比于温吞学化妆的端居,开颜一上大学迅速改头换面走上时尚大道。美人胚子的骨架好,审美眼光也好,再加上手巧,简直是天生的尤物,端居自叹弗如。
端居和开颜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但是一个在市南,一个在市北。每周周末两人例行在市中心约会,然后端居投奔开颜的学校。因为开颜的学校新,设施好。
开颜每周都帮助端居用卷发棒做一次发型,换指甲油的新色,用自己的衣物芳香剂把端居的小裙子喷得香香的。两人分享彩妆产品、翻阅时尚杂志。端居觉得自己不必再苦苦搜功课,跟着开颜学到的足矣。
端居早来这个城市一年,摸到很多非常不错的餐馆,两人一周一换,改善伙食。每次见面都难分难舍,好得蜜里调油。
平时两人没时间见面,开颜有晚自习,一下晚自习,端居总是给开颜打语音电话。话题无非一天的见闻和饮食,以及明星八卦。端居的舍友甚至一度认为端居找了新男友,吆喝端居和‘新男友’请全宿舍吃饭。端居无比郁闷地对开颜说:“你要是个男的多好。”
开颜翻白眼:“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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