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空陪你们过家家。
我坐在银行柜台前这么嘀咕着。不一会儿,服务人员给了我答复。
“对不起,在我们的系统里并没有找到任何和您有关的记录。”一个甜美成熟的声音这么说道。
她的长相中规中矩,不算太艳丽,也没有太坑洼。一身普通的黑色工作外套,内有白色衬衣。两件衣服都是那么合身,仿佛透过衣服可以直接欣赏到女性第二性征动人的曲线。我猜她一定穿着一条包臀裙,有一双动人心弦的美腿。当然,这是在“她”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女性的前提下。
过去迫于生计,一般都会降低暴露个体缺点的激素。然而自从做特工以来,我再次打开了自己的阀门,然而令我诧异的是,这样的美态即便是人类,也无法决定他的性别。
“先生?”
不过这样的穿着确实犹如吉祥物一般,可远观不可亵玩,有美感而没有动感。如果全世界的女性都可以接受内在的自己,那么这场战斗应该就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吧。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先生?”
那个甜美的声音加大了自己的音量。
不过,也别停下来,停下来的话我又要忘记作为一个生物最根本的愉悦了。作为一个特工,我却突然明白了千年前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传说,生命确实就在这样的弹指间。我也有点理解了我们的敌人,母星所为之而战,被称之为爱的东西,然而我也知道,凭那样的东西,人类根本无法在太空里生存。
“先生!”
“哦哦,什么?”
其实叫醒我的并不是她的声音,而是他,姑且认定是她吧,而是她在情急下扭动身躯后破坏了的美感。
“先生,我们这里并没有和您有关的任何记录。”
“哦?是吗?哦,我知道了。”
真是邪门。我在人类社会的银行卡中应该都有存款才对,为什么在这里行不通呢?而且,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家银行了。之前的银行不论换哪个柜台都一样,无法识别身份信息,难不成这个银行也是同样的状况?
我决定最后换一个柜台。
我看到了一个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的大高个呆在一个小小的玻璃窗里。按照人类的第二性征来说,这应该是一个男性。对,是一个男性,错不了。
我愣住了。虽然这样的家伙最能给我真实的感觉,但我一看外面的天色已黑,决定还是算了吧。我走回了刚才那位美丽女士所服务的柜台前,虽然并不能确定她的性别,甚至不能确定她是一个人类。但是,在这个柜台,心里确实舒服。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仍旧是那甜美的声音。
对,也只能听听声音而已了。一想到面前所坐的有可能是一个伪装在女性第二性征下的男性或者机器人,我就情不自禁地浑身起鸡皮疙瘩。
“对了,女士,我这里还有一张银行卡,你能帮我查一下吗?”
“乐意为您效劳。请稍等。”
这里简直是天堂,如果不是任务在身的话,我一定决定这辈子就呆在这里了。虽然以现在的生物科技我已经算是长生不死了。
“欢迎您,史密斯先生,您的账户余额为20万元。请按指纹与虹膜解锁您的账户资金。”
我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让我反应慢半拍的原因倒不是我对面前美丽的沉迷,而是在下午遇到的那个人,他在我来到这里后的所作所为。
“已经可以了,这是您的银行卡。请妥善保管。”
她动作柔美,将银行卡递了出来。
要不是下午已经打电话给线人失败,这会儿又可以搭讪了。
然而,当人类的生育不再需要两性的时候,搭讪就毫无意义。
我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做个安顿,想着怎么联系那隔着星系的线人,或者,任何一个知道我真正存在的人。
“这是您的房卡,房间505,为期3天。请您妥善保管。”
这里的生活还真是古朴。
进门的左手边是洗手间,狭窄的过道后是一张单人床与一个床头柜,在床的对面有一个液晶电视,屏幕不是很大。而我,正沿着电视的数据线寻找着传输速度更快的数据主干线。我所想不到的是,在虚拟交互与无线通信早已发达的今天,我竟然在探索着有线通信的门路,所用的,竟然是几个世纪前的古董计算机。
我开始怀疑我自身所处的真正状态。
如果现在的我是被羁押在了生物隔离室内,被机器阻断了大脑与身体的链接,无数的电线直接接通着我的大脑,给我当下这个幻觉世界的信息,那我算是幸运的。因为这样我仍然有回到真实世界的可能性。要知道,在我的年代并没有电线的存在,所有以电磁为基本原理的东西,都可以直接运用电磁共振来供能,而在此之前,这样的技术仅仅用在通信上。
也许我现在只剩下一个大脑泡在了培养液里,电磁共振给了我现在脑海里的幻觉。如果敌人的脑子还算正常,智商没有掉线的话,就知道前者会给我多大的逃离机会了。
第三种情况,我确实被流放到了一个科技落后于我们时代数个世纪的星球。不过我个人觉得,这个方法还不如上面两个方法来的有效。
第四种情况,也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我被流放到了时间之外。
如果是第四种情况,这就意味着,我再也回不到以前那个世界了。我不排除有奇迹发生的几率。只是那几率实在太小,分母大到必须用天文单位来计算,而分子,最大也仅仅是一个1。
当然,仅仅凭借个人的能力造出时光机器是不可能的,即使造出了时光机器,人们也无法改变应有的历史。
时间并非一维线性的,而有可能是二维,甚至三维的。
人类,作为活在时间里的生物,无法直接感受到时间的改变。但人类却可以从时间的积分,历史中得知,活在时间之上的物种的存在。而发现这一存在的并非科学家,而是一个那时候被人们称之为大学研究生的人。
那天,他闲来无事翻阅着自己的日记,却发现有好多天的笔记一模一样!那天他做了什么,想了什么,甚至连写日记的字迹都一模一样!
其实他所处的那个年代虚拟数据记录技术已经相当完善,他仍然用纸质笔记本记录,只是觉得可以握在手里的笔记本,给他以无比真实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通过电磁感应可以直接输入给一个生物个体,不过确实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很好奇,这本笔记本是他觉得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依靠,一直在自己身上,甚至睡觉都搂在床边,别人想偷去在这个笔记本上恶作剧,几率实在不大。在他那个年代,电磁感应技术还不能直接影响人的生理机能,即他看到的不是幻觉。除非,他使用了精神药物,即所谓的毒品。然而,谁又闲来无事,给一个封闭内向,成天和日记本度日的人下毒呢?
他翻阅着自己的日记,回忆着那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感觉既真实,又虚幻。
真实的是,虽然字迹完全相同,但是日期仍然照着顺序来行走;虚幻的是,如果说,那些日子里,自己确实做了完完全全相同的事情,那那些日子到底该算是过了一天,还是很多天?
他随意地翻了几下日记,看不出什么头绪。这时他突然想起来,曾有这样的一则新闻,在不同的两天里重复播放了两次。当然,这也许并不新鲜,但是尝试着搜索看,也许能看出什么端倪。
4月28日,他在浏览器的搜索页面输入,回车查询当日新闻。
首页,都是一些明星八卦,政客日常。将网页的滚轮向下拉,就会看到某女星结婚的新闻。她长得并不算艳丽,也从来没有上过真正的头条。但是在他的眼里,她却是那么地无可挑剔。以至于在后来4月30日他再次在新闻上看到她的结婚新闻时,他再次给他们以诚挚的祝福。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她,到底是在哪一天结的婚?
从4月28日的新闻来看,当晚她就已经和新郎入了洞房,而在4月30日再次看到新闻时,内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新闻发布时间写的是4月30日,但从视频内容的角落里看到,远处教堂的日期,仍旧是4月28日。
这不是重播,他这么断言。
因为当他搜索对比两天的新闻之后,他的注意力早已不再他梦中的那个女孩儿身上。而是在这两天之内,发生了完完全全相同的事情!
他一次又一次地对比了发生在4月28日语4月30日两天的新闻,发现这两天确确实实就像复制粘贴一般地相似。而同时,他在自己的日记里,也记录的完全相同的内容,只是,记录日期不同。
如果说,这是一场梦的话,那最好赶紧醒来。
他使劲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很疼。
也许处在信息化社会,运用信息技术的电子产品的我们早已忽略了每天都看到过什么,面对满屏幕的广告以及毫无信息量的新闻我们早已麻木,更不会将它们的任意一个记在脑海里。所以,我们成了时间里匆匆的过客。我们不再依靠自身来记忆更多的东西,因为,我们会有电子的备忘录,唾手可得地来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然而,还是有人发现了那个潜藏在笔尖的秘密。
他把自己的日记做了总结,又在互联网上搜索相关的资料。他确信自己所经历的时间重叠现象,整个世界都在经历。而且,这个现象并不是现在才开始。早在他的前两本日记中。也就是两年前,就已经有了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记载。最近的,也就是4月28日与4月30日的新闻了。不过,这也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然而,原本应该在暑假懒散着的他,在遇到这件事之后好像突然获得了新生的力量。开始整合自己所收集到的信息。他不知道这种现象什么时候停止,也许在30日之前就已经停止了,也许还会继续下去。但他在冥冥之中感觉得到,这将会是一个震惊世界的发现。
不过他后来又一想,这种事情如果真的能震惊世界,那我早就被新闻震惊了,还轮得到我?
在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身体里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又想回到那本应该属于懒散的假日。
数天后,他整理出了所有发生相似事件的日期,持续了至今为止两年零六个月的时间。然而,他看着这些凌乱的数字,完全没有可以理清头绪的思路。
他决定打电话给他认识的一个数学天才,一个对数字异常敏感的怪人,18岁的他根据一个标准圆与圆的直径随口说出了圆周率小数点后的3666位数字。有人说他曾经背诵过圆周率,也有人说这是一种炒作,而具体真相是什么,恐怕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了。
“喂,您好,这里是4816995872354……”
“428”他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说道,“430”。
他知道,如果不打断他的话,那一串数字是停不下来的。
对面沉默了一阵。
“啊,你是说,发生在4月28日与4月30日两天内发生相似事件的概率吗?那还真是神奇呢,6,254,816,974个人都发现了这个现象,但遗憾的是,只有204,986,751人对这个现象产生了注意,持续研究的人大概有68,510人,不过你要想成为第68,511个人的概率可是很小的哟,大概有月球除以太阳那么大的概率。”
“果然是个偏执狂。”他微微吐槽。
“不不不不不,偏执狂只是一个概率事件,总体来说,在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
“我这里有3年来这种情况的全部记录。”他打断了他的话,他知道他会把所有问题都转变成和数字有关的东西,并且滔滔不绝。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既然已经有那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那我给你的数字应该不会那么值钱了。我就直白地给你吧,也许你会喜欢这些东西。”
只听见话筒里对面一反焦躁的情绪,均匀的呼吸都可以听得很清楚,他略带震惊地缓缓说道:
“不,发现这件事的,你是第一个人。”
那些数字在数学天才的脑海里很快被翻译成了他们当时所用的文字。
而这种现象历经三年,传达的信息却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停止实验。”
那是人们在被强制回档之后才最终确定的更高维空间生物的存在。而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也是从那时开始,人们知道了时间并非一维线性的存在,而是有可能有二维平面的时间,甚至三维的时间出现。
而人类所停止的实验,是被秘密进行的重返过去的军事实验。有人试图用这种方法来改变过去,重塑未来。但后来才发现这么做是徒劳的。试验确实成功过几次,但都以试验品的消失告终。他们具体去了哪个时间,没有人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即使我们将现在的人送回到过去,也不会对我们当下的生活产生任何的影响。
时间就好像一株藤曼植物,我们作为植物的顶芽不断向上生长。我们偶尔看看历史,回顾一下我们所走的道路。如果我们做了什么,将现有的东西送往过去,那么,在过去的那个节点就会长出新的藤曼,继续向着阳光生长。我们两个世界有所交叉,但在时间这条线上,我们相互平行。没错,我们改变了过去,但,我们改变的,不是我们的过去,而是新的藤曼的过去。所以,不论我们做多少次试验,结果都会一样。我们的世界,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我想这也是为何人类一直有着穿越时间的梦,但我们却从来没有见过来自未来的过客。有可能,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也有可能,我们走在的,是时间的最前列。
这两条时间线,既相交,又平行。运用量子力学的概念,我们也许可以理解在二微空间上产生的美妙的“相遇”。但是对于活在时间之上的生物来说,他们所看到的,也许就和我们开车时,发现的车窗前突然产生一张纸片。
而这张纸片,就是人类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所进行的穿越时空的试验。
没错,他们成功了。
同时,人类也被告知,如果你们想继续繁衍后代,就不要再做类似的试验。
如果人类和生活在更高纬度的生物发生冲突,这场战斗将无关胜负,有可能都不会有杀戮。但是,错乱的时间,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承受不起的。而且,对于生活在时间之上的物种来说,制造这种混乱就像挥挥手那么简单,易如反掌。
人类最终还是放弃了回到过去的试验。因为那个试验对双方的未来,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
人类或许真的可以通过技术的发展与在高位时间上生活的生物做到亲密接触,产生一丝可以杀死他们的希望。然而,这并不会影响人类最终会惨败的结局。
接触他们,意味着必须改变这个世界的时间。然而,哪个种族能在没有摸清这个宇宙所有规律的情况下去改变时间呢?
当然啦,时间对于活在当下的我来说还是很珍贵的。
因为,我必须尽快将我的情报送给我的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