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把我的耳朵捂上真是一个失败:
外面的嗡嗡声应该是由早已被人们抛弃了几个世纪的螺旋桨发动机发出的;从声音的方位特点来看,这个飞行器应该有一个主机翼,两个螺旋桨;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在我周围包围着我的有5名壮汉,手里拿着的应该也是几个世纪前人类所认为的最厉害的单兵武器:动能枪械;机长说话声音一点都不收敛,一个劲地向我汇报外面的天气状况与我们所在的地理位置:说什么天气不好,略有风雨什么的......
我倒是觉得他们没有在骗我.因为我可以感受到不规则的突然的加速度;以及我把大脑所有功率都集中在对于身体触感的分析,然后得出飞机的轻微震动来自于雨点的打击这一个决定性的结论。根据分析体内的有磁感应效应的物质来判断,飞机在飞行时略微切割了该星球的磁感线,飞机要么在往西南方向飞,要么在往东北方向飞。而我又无意间听到机长航向向南的片语。综合已经得到的信息,航向向南这句话是诱导性欺骗的可能性并不大。
于是乎,你已经确定了越狱计划?在被关到真正的监狱以前?
哼,那是!你以为我是谁!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我摸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还知道了对方的人员配置,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越狱最佳时机!
于是乎,我就应该趁机制造混乱,把看押我的五个人打蒙,然后劫持飞机,消失在风雨交加的天空里。等天晴时人们发现坠机,以为是天气所为,烧焦的残骸里人们分不清尸骨几多,我也趁机逃窜,找到一个新的身份,重新打入敌人内部......
然而,我并没有。
你们不要以为科技领先就可以充英雄主义。
看押我的可是五个人哎!五个人!手里还有枪呢!
我手里有什么?还能有什么?手铐哎!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神经不正常的,或者因为所谓的爱情精虫上脑的,没人会想着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越狱。哦对,还有电影看多的。
虽然在我们这个时代,爱情已经不再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了,但是我还是想活得长一点的!
其实,上面那个计划我并不是做不到,而是,我不能那么做。
我当然可以控制体内的肾上腺素激增,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看守我的五个人,然后劫持飞机,扬长而去。但是我这么做的话,不就等于告诉他们,我确实是一个来自敌对势力的特工了吗?
所以说,特工这个职业,有时候更像演员。演的好了,戏剧圆满落幕,演的差了,基本上就不会有下次的演出了。
我决定静观其变,反正机长已经差不都把逃走的方法与路线全告诉我了。
啊呸,特工的离去能叫逃走吗?那叫做嫌疑解除,合法释放!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我可不想洗露天浴!利用天气来逃走的,那是二流的间谍。而我,将会为你们展示一个真正特工该有的技术!chapter.02
摘下眼罩后的阳光显得格外地刺眼,一束束从正渐渐打开的飞机后舱门射来。他们把我推到了舱门处,打开了我的手铐。我护着不让阳光灼伤我的眼睛,向外望去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远处有两栋高楼的背影。
“你可以走了。”他们其中一个人说。
也不知道是我在黑暗的世界里呆的太久了,还是他只露出下半身在阳光下,在我眼里,这个人的脸就像黑瑙石一样的存在。
“这样就结束了?”
“就这样了,你赶紧走。”那个人不耐烦道。
我虽然满脑子疑问,不过,能就这样正常地走掉,不是由敌人的将军或者自己的将军来接送,对于干我们这一行的来说已经是要烧高香了。我就说嘛,我的后援团队不可能每天只是吃白饭,踏上这架飞机之前我还看到了混入敌军的我们团队的一员,遗憾的是他没能和我一起来。不过问题不大,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遇到。
然而,三秒后的枪声强行刺破了我的思绪。
生物会在下意识中把注意力集中到与周围环境不融洽的物体上。比如一个移动速度比周围其他相似物体都快的物体,或者颜色鲜艳与周围环境大相径庭的物体。这是一种自我防卫机制,没有这样机制的生物,估计已经灭绝了。
没错,他就大喊大叫着从远处冲我们跑过来,双手举过头顶大呼:“不要下来!千万不要下来!跟他们回去!跟他们回去!”
其实离开飞机只需要走下由飞机舱门展开后的斜坡,以我精确的计算,不论大人小孩,都不用超过20步。然而,当我迈出第3步的时候,枪声已经响起了。那个人中弹趴在了地上,我看到了子弹穿透他身体后留下的血雾。
我都怀疑到底是他们先开的枪还是那个人先冲着我呼喊。我下意识地做了捂耳朵的动作,小步跑下了飞机。飞机在开枪的家伙们瞪了我一眼之后便离去了。
“真是尴尬。”一个声音从背后不远的地方传来。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翘着腿坐在大楼阴影背靠绿化带的长椅上。
“那当然,毕竟他们开了枪。”
我这么说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定睛,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坐在长椅上的,不就是我自己吗?!
“噢,确实够尴尬的,你是我的那个啥,那个叫做克隆人的什么东西对吧?我听说了,在之前人类为了抵抗外星人的威胁所特地解除的克隆人的禁令。克隆人拥有和本体一样的人身权利。只是,我记得在同一个星系遇到自己的克隆人的几率并不大。”
“除非,是你这个职业。”
那个人对我说。其实在这个时代,区分一个个体的关键,在于个体的记忆以及综合身体状况对接下来的情况所做出的判断,即各向异性。简单来说,即便是同一个器皿培养出来的同样的克隆个体,也会因为环境的不同而成长为不同的客体。也正是基于这一点,人类解除了对克隆技术的限制,在于外星生物的战斗中得以存活。
“你曾杀死过你的客体。”
在我想找些什么事情撇开话题之前,那个人把话抢了过去。
在对抗外星人的克隆纪年,每一个克隆体都被成为客体,没有主体。有的只是克隆前最初客体的克隆许可,人们称之为“种子”。
“呃,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辩解道。
“不会的,在这里不会。”他回答。
看来这家伙咬定我曾经做过什么一样。然而,作为一个职业特工,怎么会被这样的对话为难。
“不如,我们来关爱一下那个人?”
我原本想寻找那个被子弹击中的家伙,扭头才发现,他被人搀扶着,很快消失在了人海。
我想以一个特工的身份夸赞他们,做的真棒。
“好吧,看来他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其实我自己是知道的,自从基因变得像拼图那样唾手可得后,能让人类致命的武器变得越来越少。而我自己,也做了对身体的最基本的改动:可控生物机体意识。
“那当然,他和你一样。可控生物机体意识。”
“啊哈!那个啊,人们进入基因纪元以后都会对身体有或多或少的改造的吧。”我糊弄着。
“而且啊,为了看起来更像个人类,我只做了最基础的改动,还没把什么机械手臂装在身上呢。”
“这也是你为什么可以打入母性的原因。”
等等,这家伙是谁?为什么对我的信息了如指掌?说他是我自己,我绝对不信!各项异性的存在,决定了世界上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个体。而这个客体,为什么对我了解地这么详细?也许他是我们组织派来这里接应我的接应人?又或者说,这个人是母星的特工?
考虑上述的问题并不需要一秒钟,因为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做了上万次的预案。在这种情况下,专业特工的回答应该是这样的:
“啊?你说什么?不是,我们真的误会了,我确实有写过“种子”的许可书,但你认识的那个人一定是另一个克隆的个体。”
“番茄鸡蛋炒饭,一定要放入小葱。”
“啊对,挺好吃的呀,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那可是我和线人碰头时的暗号!普通的客体不可能知道另一个客体的绝对完全的信息。如果有,那他也早就被我解决掉了。
“这时候你应该说,炒茄子一定得放西红柿。如果是番茄,那么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他把本应该由我来说的话说了。我故作高兴,勉强给脸上挤出一抹微笑。
“对了,说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我仍然笑脸。
我装着一副对待陌生人应有的样子。果不其然,他说了那个最能让我心头一震的名字:我自己的名字。
“这下难办了。”我仍然装作不知情。“客体忘记自己的编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1108。”
“什么?”我依旧笑脸。
“1108,你的客体编号,哦差点忘了,这也是我的。”
我用可控生物机体意识强行降低了肾上腺素的分泌,强行保持了笑脸。
“种子号呢?”
“187。”
“星系...”我的声音竟然停顿了一下,颤巍巍地说出了最后那个字。“号?”
我希望他没能注意到我轻微的异常。
“63。”他从容地回答。
“哦,这样呀。”
我走到了更靠近他的面前,他竟然没有起身走开。学过体术的人都知道,站着作战比坐着作战有着绝对的优势。他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哦不,假定他知道我的身份,那他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在他脸上,我甚至看不出一丝慌张。
我身上没有枪,也没有质量发散器或者质量增幅器,甚至连一把小刀都没有。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必须被处理掉,而且是越快越好。
“这么说来,你是我的线人咯?”
只要他说不是,不论有没有后援,我都必须动手了。在他面前,我已完全暴露了。
我等着他的答复。时间凝固一般,我的速度仿佛已经超越了时空。
“是。”他最终还是回答了。
我短叹一口气,仿佛曾经在水底生活了半年。
“那你还真是找对地方了。”我嘲讽道。
“你可以回头看一下6点钟方向的右侧的大楼。那里有一把狙击枪正瞄准着这里。”
我回头注释,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在特工眼里,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狙击点的确切方位,甚至都不需要用到可控生物机体意识。
“如果说,我不是你的线人呢。”
我略微愤怒。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戏弄,但是每次遇到的时候还是会很不爽。
“哎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啊。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怎么样你和我唠叨这么多?”
他扔给我一张硬质卡片,估计是我扭头看狙击位的时候掏出来的。
“这里面有20万元,应该足够你用到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还真是古董。”我吐槽说。“古老的词条芯片感应卡。”
“各向异性。在这个世界,你只要留意这个就可以了。”
他站起身来,一旁过来的女子搂在了他的身侧。淑女打扮的黄色连衣裙,一顶红色围巾的宽大遮阳帽。
“你要去哪?”我问道。
“不去哪,这个世界就这么大。”
他转身就要走。
“那我们在哪?”我又急忙补充问。
“监狱。”他回答道,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