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露娜跟何医生一起整理成员近况资料,聊到老张的苯丙氨酸水平。
何医生直摇头,“老张真是不简单,几乎任何在我们看来香喷喷的食物对他来说都是毒品。这还不算,知道么,他妈是开餐馆的,上海就有十来家连锁店。但他从来都只有看的份儿,然后吃低苯丙氨酸的特殊食品。那东西,看着就有些恶心,粘糊糊的,吃起来也不行。如果只有一天两天倒也还好,这是一辈子呀。”
“他到这个年纪真可以算奇迹了,估计他家人都挺不容易的。”
“是呀,听他讲过他妈妈,那真是位伟大的母亲,很年轻就离了婚,很辛苦地一边照顾他一边养家。因为在他小时候得看着他,怕他贪吃,后来他妈也索性只吃素了,还是尽量清淡的那种,就那样吃了大半辈子。说是直到快走的时候,才跟老张说,想吃梅干菜扣肉呀,炖烂点儿,抿几口就行。老张赶紧去厨房做,可还没等锅里焖上呢,那边就没了。”
“啧啧啧,普天下——数命运安排最残忍呀,老张有老婆么?他妈走后谁照顾他?”
“没,曾经有机会结婚的,但他不愿意,说是怕拖累了人家。他妈给他留下好大一笔钱呢,还投资建了我们这个所的食堂,后来估计他就进所里了吧,具体时间我没查,反正在我来之前他就来了。”
“哎,不容易呀。”
“嗯,你看老张说话做事都极度严谨,从不犯错,估计随他妈。”
“发现了,还有你看他跟墨剑看着不是一路人,却也处得很好。”
“哦,墨剑,你已经认识了是吧,在老爷子里,他是不是算够帅,够仙的?”
“还行吧,他下棋貌似不错。”露娜漫不经心地拧巴着。
那个傍晚,露娜再次逛到樱树下,一个小孩正闹着要吃烧烤。
有人说,不干净。
有人说,不健康。
但老张说,“想吃,能吃,就让他吃吧。虽然我不知道烧烤是个什么味儿。”
墨剑拍拍他肩。
“你是可怜我么,不用。我闻过气味,气味让人明白,不需要真吃。就如同——我见过你,你让我明白,但我不需要真解析你。”
墨剑俏皮的一抬眉。
“我经常就着餐馆的香味下饭,到现在,我觉得自己的饭也香了,习惯了。”
墨剑说,“我家以前也有餐馆的,我厨艺可好呢,比较拿手的有冰糖木瓜,葫芦全席,还有,这个季节是吃槐花炒蛋饭的时候。”
笑笑眨巴着眼,“槐花炒蛋饭,咋做的呀?”
“槐花择去花枝洗净咯,用水泡,大葱切成葱花备用。锅里烧水,水开后倒入槐花稍微焯一下,然后马上盛出来。焯好的槐花搁碗里,同时放入葱花、鸡蛋和盐,打散。锅里放油,等它热了之后倒入槐花蛋液,炒熟,起锅。”墨剑这次也一长段话说完不带顿儿,眯眯小眼还扑闪扑闪起来。
“为啥要泡要焯水?”笑笑望望天,又望望墨剑。
露娜抚抚她的肩,“不然可能引起过敏哦。”
老张不插话,只是安静地听,深深地呼吸。
传说老张不会做菜,但作图是一把好手,在一个建筑工程设计公司做到了部门总管,很多作品获过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