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前面鲜艳的电子表上的时间跳到十六点五十九分,只差一分钟便到十七点整。
而我却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一刻具备某种特殊含义,就像我在十三点十三分时突然惊醒,我记得在佛教中,十三是个吉数,象征着功德圆满之数。但是我是无信仰者,家里很多亲戚包括我母亲都是十分虔诚的基督信徒,他们试图让我像他们一样,但最后都对我无奈,不得不放弃。
同一时间,车停了下来。
我被惯性狠狠的向前一带。后面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看来不少人撞到前面的椅背上。Blond被惊醒,慌慌张张的问我:“怎么了?”
司机说:“没油了。”
我如实翻译。
这个点正是黄昏的时刻,从车内向外望去,因为看不见太阳,也就看不见任何日落的痕迹。
带着男孩的母亲说:“怎么现在就停车了。”
谁都不想在这时候停车,谁都想它还能继续行进,似乎这样行走下去,总会看见出口。人的两条腿毕竟比不上车轮。
一个女声道:“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这个声音属于哪个女人。有些稚嫩,可能是双胞胎之一。
她母亲安慰她说:“没事,没事,别害怕。”
售票员说:“要么呆在车上等待,要么下车向前走。”
他说的虽然显得冷酷无情,却又有许多无奈。
我看向窗外,才十七点,天还很亮。
车上唯一一个孕妇慌忙的说:“我们呆在这吧。我爸妈没看见我回去,肯定报警。我们不用等多久就能等到警察。”
这时候说话的人是郝天歌的爸爸——郝爸爸:“不会,时间太短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可能是他之前是做警察的,或是曾经有报警的经历。
郝天歌说:“大家再看看手机有没有信号!我的手机没有信号。”
听了他的话,我也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手机,现实依旧没有改变。
所有人也都没有信号。
当确定这一事之后,车内的空气瞬间下降了许多度。
Blond的手机没电了,谁叫他一路上都在玩游戏。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手机用了有两年,本身待机时间就不是很长,电池又被磨损的不耐用。
\车上的人纷纷表示既然没有信号,不如下车,或许在车外手机就会有信号。
在狭窄的空间内,就算再舒适,也会让人有无法呼吸的错觉。我觉得胸闷,难以喘息。
这是我自上车以来的第一次下车,也是所有人的第一次下车。通过车窗向外张望,窗外似乎非常炎热。我怕热而耐寒。
没有人愿意率先下车,在陌生的地方,毫无人烟,似乎一下车就会死,这种恐惧霎时便蔓延了整个大巴。
孕妇惊慌的说:“我们就呆在车上吧。我爸妈没看见我回去,肯定报警。我们等一会就能等到警察。”
终于有人意识到严重性,并提议报警。
这句话我似乎听过一遍了。
我当时是不知道说这句话的人便是那个孕妇,后来再听她说话,因为她的声音十分温柔,充满女人味,这才明白。
郝天歌的爸爸明明已经说过相同的话,不得不不厌其烦的再次强调:“不会,时间太短了,警察不会这么早就来找我们。我过去是警察,退休好几年了。我先下去看看好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这个看起来强悍的爸爸一直以来都是缄默不语,我还以为他是那种色厉内荏的人,没想到这时候却敢第一个下车的却是他。也难怪,毕竟是警察。我顿时觉得人民警察实在是太伟大了。
郝天歌说:“爸,我跟你一起下去好了。”
我对Blond说:“他们准备下车看看。”
Blond也兴冲冲地表示想一同下车。我总觉得是因为文化的差异,所以我才能对他这些在我看来感觉很不可思议的胆大行为表示见怪不怪。不过,既然他要下车,我也有想要下车的冲动了。
郝爸爸确实是个强悍的爸爸,说要下车,也不顾儿子的阻拦就走了出来,郝天歌紧跟着他。
我总觉得似乎每一部恐怖片中都有个警察的角色,然后会死的很快。
郝天歌从我身边走过去,对爸爸的行为表示无奈,并像我比划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我看着他匆忙中下车的背影,觉得这辈子遇见的好男人太多,却没有一个能留在我身边。
下车后暂时只有我、郝爸爸、郝天歌与Blond的时候,我偷偷的问郝天歌,才知道,他爸爸不是警察,只是个想要做警察的保安。在做保安之前,他是个文职人员,后来退休后才去做了保安。不过无论是做什么工作,他都特别崇拜警察。
我心想,一定要保守秘密,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他并不是警察而是在骗人,岂非被当成疯子,郝天歌也会觉得尴尬。
大家听到车上有个警察都不由自主的感到安心,纷纷表示想要下车。
令我感到吃惊的是,室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炎热,甚至较车内更冷。是冷,不是凉爽,就像初秋一阵雨后,天气突然转凉。我们从车内看着窗外,分明还是炎热的样子。
虽说冷,但空气却意外的好了很多。我没有去过那些真正不受污染的地方,一直在大城市里生活,习惯了被污染的空气,这一下却感觉意外的神清气爽。在不是如此的冷的前提下。不再透过密封的车窗看窗外,连天和山也没那么难看了。
我们又都再看了看手机,依旧没有信号。
有人回忆到,自己在十二点时还和家里通了电话。这是能回忆到的最后一次与外界的联系了。
孕妇明显已经有至少七个月的身孕了,这个时候还遇到这种事,看起来真替她揪心。她问郝爸爸:“究竟需要几天警察才会开始来找我们啊。”
她老公安慰她说:“说不定没等警察准备来找我们,我们就回到家了,或许再转个弯就能看见人了!”
所有人都下车了,我发现车上真是什么人都有。若不是当时确实是亲眼所见,确实太巧了。我记得有一部电影,主人公过着自己平凡的生活,但事实上他的平凡生活中却只有自己认为是的而已,其他人都是演员,他的生活被拍下来做成了电视剧在全国播出,所幸最后他发现了这件事并努力逃脱。
(分段经常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