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寒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你……你的面人。”
林方思一把夺过面人,揣入怀中,道:“原来是你偷了我的东西。”
这一句话可把柳轻寒说愣了,那赵子龙面人本是柳轻寒从姐姐柳凌玉处赢来送予林方思,不过这一句,倒把柳轻寒说的心头一暖。
之后,两个人都沉默,谁也不说话,任由山洞外的大雨倾盆下着,山洞内的火光虽吹入的风跳动着。
半晌,柳轻寒才轻轻道:“我打你那一掌,不疼了罢?”
柳轻寒那一掌虽不重,却正中林方思胸口,林方思卧在一侧假寐,翻了个身子,佯装睡着没听见,被柳轻寒这么一提,自己早已生的亭亭玉立,不是那时女孩模样,心中荡漾,脸上早已羞得通红。
第二日清晨,雨已经歇了。林子里的鸟儿开始啼鸣,把柳轻寒吵醒。正巧林方思也醒来。两人出发回洛阳城客栈。
两人本就离洛阳城不远,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客栈。客栈小二打着哈气看着这一对男女,卸下门板开门做生意后,就去帮忙准备早点了。
待得早点上来,柳凌玉和了改从客栈楼上下来,见到柳轻寒和一个乞丐在一个桌子上吃早饭,柳凌玉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重重打了柳轻寒一下,道:“怎么一宿没回来,害的我和了改大师着急死了。”
柳轻寒虽然吃痛,见到姐姐和了改大师满心欢喜,道:“你们看我带谁来了。”
柳凌玉识得那乞丐正是拿了柳轻寒钱袋的偷儿,道:“还缉拿归案了,有你的,一会就送去官府。”
柳轻寒笑道:“姐,你再瞧瞧。”
柳凌玉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的乞丐,肮脏破烂不堪,满脸的污泥,头发都打褶了,面生的很。
林方思放下碗筷,起身向了改作揖,道:“了改大师,林方思这厢有礼了。”
了改这才想起,八年前,一个小孩也是这般打扮独闯丐帮大会,当即笑道:“阿弥陀佛,林帮主的千金,别来无恙。”
柳凌玉虽未认出,却还记得林方思,当即斜睨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
林方思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叫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乞丐正是林有邦的千金。
了改和柳凌玉也坐下用早点,林方思问道:“了改大师,方思这次前来有事相询。”
了改道:“林姑娘请说。”
林方思道:“您曾经说,八年前,你救了轻寒哥哥和我师父之后,我师父先行去折剑山庄报信,对否?”
了改道:“正是如此。”
林方思若有所思道:“之后你和轻寒哥哥在丐帮大会的时候遇到我,然后我们一同前往折剑山庄,这之前,你们也未曾见过我师父对否?”
了改点了点头。
林方思继续道:“之后我们去了折剑山庄,司空庄主也未提起我师父前来报信一事,对否?”
了改笑道:“林姑娘记性很好,正是如此。”
林方思道:“那就奇怪了,八年前,折剑山庄大会,我师父先行一步去报信,后来折剑山庄虽有变故,可我们一直都未见到我师父。这八年我不断的在寻找,却是杳无音讯。”
了改道:“老衲这次去往武当,除了要拜访一下太霞真人,还要去见一下白道长,八年前一事老衲也心存疑惑,却不知哪里有问题。”
柳轻寒道:“会不会段大哥中间有了什么变故,所以才躲起来不肯见人?”
了改道:“若是躲避仇家,也不用八年之久,何况林姑娘是段飞的徒弟,没有理由八年一面未见。”
柳凌玉道:“有什么事儿,我们道武当和白大哥当面说,现在自己琢磨也是瞎猜。赶紧吃饭,吃完饭上路。”
林方思道:“柳姐姐,方思有一事相求。”
柳凌玉一脸嫌弃道:“什么?”
林方思道:“能否借我一身衣裳?”
柳凌玉见林方思一身乞丐装,怕她把自己的衣裳弄脏,本不愿意,柳轻寒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柳凌玉一下,道:“是啊姐姐,借方思妹妹一件衣服,她这样上路,太扎眼了。”
柳凌玉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用过早膳,林方思让小二准备了热水,自己在房中沐浴干净,换了柳凌玉的衣服,这才出来。林方思已不似小时的模样,如今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笑起来时,脸蛋上一个浅浅的酒窝,端的是一个美人。
快至午时,四人这才从洛阳城出发。
林方思本就比柳轻寒和柳凌玉要小,一路上叽叽喳喳有说有笑,几人倒也不寂寞。
约行了半月有余,众人这才行至武当山下,此时日已西斜,天色将晚,柳轻寒提议找一户农家暂且借住下来。正说着,远处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了改道:“此人轻功不弱啊。”
话音刚落,那人已经行至众人面前,粗布麻衣,脚穿草鞋,背着一捆柴火,了改正吃惊这武当山脚下的农夫都有如此功夫,没等说话,那人摘下草帽,可把众人惊呆了。
“白大哥?”
“白道长!”众人异口同声。
那农夫不是别人,正是白木。白木见到众人,脸色阴晴不定,随即笑脸迎接。
距上次见面,已是八年,白木虽不识得柳家二人和林方思,却认得了改。
“了改大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几位是?”
“白大哥?是我啊!柳轻寒!”柳轻寒激动地道:“还有我姐姐柳凌玉,这位是林帮主的千金林方思。我们八年前在折剑山庄见过的。”
白木笑道:“是你们啊,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了改道:“怎地白道长这般打扮?”
白木笑道:“说来话长了。对了,你们这次来武当是来拜见我师父的吧?”
众人点了点头。
白木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就在我家歇脚,明日再上山吧!”
众人应允,跟着白木行至武当山角的一个民居。白木在门口吆喝一声,从农舍中走出一个样貌奇丑的妇人,那妇人看上去年纪不大,脸上却有如被烈火炙烤过一般,恐怖无比。
没等众人问话,白木先道:“这位是我内人,你们见过的,我师妹温云。”
众人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柳凌玉先开口道:“你是温姐姐?”
温云点了点头,笑了笑。虽然过了八年,但是柳轻寒和柳凌玉依稀记得,温云虽不是绝代风华,也是亭亭玉立,娇艳可人的,如今落得这般模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怎地……”柳凌玉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
白木道:“咱们进去再聊,进去再聊,云妹,多准备些饭菜,我去村头估壶酒来!”
说着,拎着葫芦就奔门外去了。
温云手脚倒也利落,没多久,饭菜就张罗妥当,众人也不嫌弃,在屋外的石桌上准备用膳。
白木问道:“了改大师,怎地来了武当?”
了改道:“一个月前,老衲收到太霞真人的信函,请我到武当一叙,所以老衲特来此。这次出行,把这几位小朋友也带了出来,历练历练。”
白木为众人斟好酒,道:“难得老友再聚,我们先饮此杯,了改大师,以茶代酒可好?”
了改笑道:“自然,不能坏了白道长的性质。”说罢,也举起杯子,与众人一饮而尽。
白木笑道:“这酒乃是我武当山下自酿的梅花酒,入口有如梅花般清香,喝多却是不醉。长饮还对身体大有裨益。”
一杯喝罢,众人拿起筷子正要吃饭,只听“哐啷”一声,柳凌玉栽倒在桌子上。
了改心道不好,一把拿住白木的手腕,谁知内力仿佛被人抽掉一般,白木道:“了改大师,在下却有难言之隐,得罪了。”
说话间,柳轻寒和林方思也相继晕倒。只剩了改与白木二人。
了改仗着内力深厚,道:“白道长,多日不见,这是为何……”“何”字未说完,也载在石桌上。
白木道:“把他们搬到柴房去吧。”
温云道:“白哥,这样真的可以么?也许了改大师是来帮我们的也说不定。”
白木道:“了改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柳家两个孩子还有林家千金与我们都有不解之缘,若是让他们以身犯险,白木才是就是万死也不足惜了。”
温云道:“平日里你虽能去见得师父,可若要带师父出来,又能如何?师父昏迷已经数载,何况,武当中人若是发现师父不见了,定当下来寻找,我们便如何是好?”
白木沉吟了一下,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白木和温云将众人抬至柴房,安置好后,白木面向而跪,道:“今日恰逢友人来,出此下策,白某实属无奈,今日一去,不知生死,还望众位不受牵连,白某在此谢罪了。”说完,拉着温云,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开。
两人也不收拾,从屋内寻出兵器,施展轻功,奔武当山上去了。
一会儿,农舍恢复了平静,林方思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四周。正要起身,被旁边一只手抓了一下。正是柳轻寒。
林方思惊恐道:“原来你没喝!真是吓死我了!”
柳轻寒笑道:“我看你只是过了一下嘴,也照猫画虎的把酒倒了。”
林方思笑道:“你们江湖经验太浅。说这白道长请客吃饭,在坐的三个女孩三个男人,三个男人中还有一个和尚,张罗喝酒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我心怕有诈,就佯装喝了。”
柳轻寒道:“我期初看到你把酒倒掉,心中不明所以,原来是这样。”
正说着,了改也双目微睁,道:“林姑娘心思缜密,老衲当真自愧不如。”
林方思笑道:“原来了改大师也没喝。”
了改摇了摇头,道:“老衲喝的是茶,便没按那么多心眼。”
柳轻寒道:“了改爷爷,我姐姐也喝了酒,为何她昏倒,而你醒着?”
了改勉强笑了笑,道:“我见柳姑娘栽倒,心知不妙,便用内力护住心肺,这才不至被迷倒,只是不晓得是什么药剂,自己浑身使不出劲儿来。”
柳轻寒道:“适才白大哥说什么一去不回,什么不让我们卷入风波,好像是要救他师父。”
了改道:“白道长忒也自负,若是直言相告,或许我们还能助一臂之力。现在我们身中迷药,怕是一时三刻内力无法恢复。”
柳轻寒道:“倒不如我和方思妹妹前去相助。了改爷爷在这里保护我姐姐。如何?”
了改看了看柳轻寒道:“寒儿,你平日里不好好习武,空有一身内力,和林姑娘去,怕是要让她保护你了。”
柳轻寒脸红道:“我不用她保护,我会大擒拿手。”
了改笑了笑道:“还有么?”
柳轻寒想了想,道:“还有……大……擒拿手……”
了改无奈道:“罢,寒儿、林姑娘,记住老衲的话,白道长和温道长的功夫足以自保,你们若有危险,能跑就跑,林姑娘轻功得段施主真传,想是无大碍,寒儿,若有危险,使出全力攻击即可。”
柳轻寒点了点头,重复道:“使出全力。寒儿记住了。”
说罢,柳轻寒和林方思走出柴房。
“方思妹妹,你可知道武当派上山的路?”柳轻寒问。
林方思白了柳轻寒一眼道:“我林女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有不知道的路?跟我来。”说着,辨明方向,和柳轻寒施展轻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