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什么?”管东来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确实也听到风言风语了,但是没证据的事情,白雪怎么能说得这么肯定?“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就是他们两口子干的?虽然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管东来眼里露出厌恶与恐惧夹杂的复杂眼神。
“呃…..除了他们两口子还能有谁?只要看看利益关系图就知道了!”白雪急忙掩饰了一句。
这话把管东来也殃及到了,“我…..我可没有特意谋求这个职位!”管东来被白雪的犀利吓了一跳,赶紧辩白道。
白雪噗嗤一笑,连忙摆手说道,“跟他们比起来,你还这么年轻!算你捡了个大便宜!超速提拔可是需要机缘巧合的!舅舅,你这两年鸿运当头啊!”
管东来长吐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笑道,“我怎么觉得你突然长大了,比我还老练!”
“时事催人老啊!”白雪苦恼地叹了一口长气,立即招来管东来的无情嗤笑。
“切!你个黄毛丫头!我都还没有这么感叹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上赶着跑来哼哼唧唧的!我问你,你确定肖举鹏没有什么大事情?”管东来不放心地追问道。
“唔,是的!”白雪扬扬眉,简单明了地点了点头!
管东来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小小的客厅里开始绕着烤火炉子踱步转圈儿,脸上的表情时而严肃,时而兴奋,有时却变得黯然。白雪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舅舅的表情,舅舅可是外婆家最有出息的子女,外表看似处事圆滑老道,白雪却一直有幸获得舅舅的真心疼爱和开诚布公。
“只是……如果是诬告的话,也拿不到他们什么证据啊,毕竟写的都是匿名信,还不一定是他们本人写的!”管东来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白雪心里暗笑,知道管东来的思绪已经迫不及待地飞到了如何彻底扳倒伍家宝两口子的事情上。管东来以前在县财政局的日子并不好过,就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不仅要小心应对肖举鹏和伍家宝的明争暗斗,还要在丁爱昆和周来第两个老女人没有底限的胡搅蛮缠中全身而退,白雪只要稍微设想一下,都替舅舅感到日子难过。
可是,白雪知道,舅舅哪怕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好日子也很快就要来了!完全不必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那两口子身上!
“舅舅,你就别操心伍局长他们了!其实我觉得不管是肖海爸爸,还是伍局长,他们本人都还是有他们自身的长处的,否则也不会混到出人头地的局面嘛!只可惜,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有一个会坏事儿的老婆。但凡他们稍有些起色,不用他们的政敌下手,他们的老婆也会把他们拖入泥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唉……”白雪想起以后要面对的尖锐的婆媳关系,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管东来想起肖举鹏的落马的经过,还有伍家宝声誉扫地的结局,虽然都是本人要付主要责任,可是导火线可确实都是老婆烧起来的!
“哼!算他们倒霉!当上了领导干部,却治家不严,自己酿的苦酒也只能自己喝!”管东来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口吻,说完又觉得在白雪面前露出这样的面目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问道,“小雪啊,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县公安局打声招呼,别对肖举鹏下狠手?”
白雪做出一副夸张的“你终于想起来了”的表情,管东来笑着骂道,“你这个小丫头,就属你花样多!行了,我知道了!”
既然目的达到了,白雪便告辞了,见舅妈始终待在厨房里不露面儿,白雪也懒怠打招呼,径直走了。
白雪一出门儿,四舅妈立即从厨房冲了出来,追在管东来屁股后面说道,“你可别多事啊!千万不能去管那些破事儿,你刚刚得了支付局局长的位置,多少人正盯着你呢!你倒好,要自己冲上去触霉头!”
管东来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驳斥道,“你懂什么?我跟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如果真的不闻不问,那叫不讲人情!锦上添花无人知,雪中送炭才能体现一个人的真正品行!而且,如果我这样做了,更能跟伍家宝两口子的所作所为做个对比,他们做的事情那叫落井下石!是想把人赶尽杀绝!我不过是去请县公安局的人秉公执法,又不是要干什么违反纪律的事情,这对于提升我的个人威望只会是一件大好事!你懂什么?别在这里瞎掺和!”
四舅妈被管东来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愣了半晌,喃喃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去打个招呼倒也无所谓……不过……”四舅妈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兴奋起来,大声说道,“既然你现在成了县财政局实际上的一把手,那么那个三产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就该是我的了吧?”
管东来吓了一跳,像从来没见过四舅妈一样,好好地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怒极反笑道,“哟呵,志气不小啊?”
四舅妈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赌气地往沙发上一坐,大声叫嚷道,“人家肖举鹏当第一副局长,丁爱昆就是三产公司总经理;伍家宝还没被正式任命,周来第就已经是内定的总经理了;那现在你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第一副局长了,就该轮到我做这个位置了!我不管,我就要当总经理!”
管东来气得冷笑连连,揶揄道,“是啊,难道你没看出来你自己总结的套路?肖举鹏的下场怎么样?伍家宝的下场怎么样?那个三产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就是个扫把星!”
四舅妈一愣,张着嘴僵在那里,脑子里在极力搜刮着反驳的理由,好半天才说道,“肖举鹏下台是他自己贪污腐败,关丁爱昆什么事儿?伍家宝更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下流种子,人家周来第是受害者,跟那个总经理的位置有什么关系?”
“是啊,如果不是丁爱昆把三产公司总经理的职位做得像财政局一把手那么威风,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怎么会凭着一点儿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把肖举鹏给拉下马了?肖举鹏这次倒霉,就是典型的墙倒众人推!那个伍家宝背着周来第沾花惹草又不是新鲜事儿了,以前周来第能忍,怎么现在就忍不得了?还不是那个狗屁总经理的职位给闹的?就凭你这点儿斤两,你去做这个总经理位置,我怕是在提前给自己下药哦!”管东来的思路已经越说越清晰了,他平素在工作上就已思路敏捷著称,跟自己老婆打点口水仗,那更是不在话下!
“你……”四舅妈果然理屈词穷,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肖举鹏没当上副局长以前就一直风流韵事不断,要不是张丽雅突然横死了,那个野种生下来还不把丁爱昆给气疯了?伍家宝也不是个东西,但凡在稍有姿色的女人面前,他就手脚不老实,真正的下三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说到这里,她眼珠子一转,冲着管东来沉声喝问道,“你老实交代,你在外面是不是也拈花惹草来着?你要敢做这种事情,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管东来没想到好不容易今天跟她多理论那么两句,她竟然就把脑子转到这上面来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拿起外套就冲出家门了。
“你给我回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四舅妈声嘶力竭的叫声被一阵山响一般的摔门声关在了门背后,管东来松了一口气。
一阵寒风袭来,管东来连忙套上外套,站在楼道口茫然了片刻,不知道上哪儿去,干脆就往家属院广场上的葡萄架长廊走去,随便散散步也好。
长廊的架子上攀爬着棕褐色的枯藤,这些葡萄藤栽了有些年数了,几十米上的架子上都爬满了,到了夏天郁郁葱葱的,倒也阴凉悦目,只不过隆冬时节,反倒显得凄凉衰败。
管东来代表着县财政局的新生力量,心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去年因缘际会,他碰巧被破格提拔,成为县财政局最年轻的副局长。以目前的形势看来,他似乎好运连连,仕途正在展现出一幅前所未有的光明图景。
那些破败的枯藤,在管东来的眼里,便是肖举鹏和伍家宝的代表!肖举鹏已经是不足为虑了!管东来想起老婆刚才那句话,“要不是张丽雅横死,野种生出来还不把丁爱昆给气疯了?”管东来心里一动,他当然清楚,如果闹出这样的丑闻,肖举鹏的副局长位置一样保不住?会不会张丽雅的死…….有蹊跷?其实当时张丽雅的事情刚刚出来的时候,管东来就有些怀疑,只是,既然肖举鹏已经下台了,那种破事儿就无需理睬了!
而伍家宝还有可能东山再起,就像这葡萄藤,一到夏天又变得旺盛繁茂!想起以前这两家人在大院儿里风头十足的场景,再想起刚才老婆“要当总经理”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管东来的眼热了,他突然又有些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