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趣事大部分都发生在一家人最困难的时期,特别是如何淘宝一样找到免费的好吃的,真正的苦中作乐!白雪却才意识到,其实后来经济宽裕以后,似乎就很难回到那么天真无邪的时候了。既然现在有福气享受,就惜福珍惜吧!
结果,这一顿饭整整吃了四个多小时。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别提多暖心了!白雪和肖海都感受到了回乡以来难得的其乐融融,情绪都特别好。肖海更是陪着老丈人喝空了一瓶老白干儿,结果把老丈人喝得迷糊了,没多会儿就犯困了,不过还强自硬撑着。
“小雪啊!你四舅让你有空跟肖海到她那儿坐坐。”一家人送小两口出门的时候,妈妈特意提了一句。白雪听了直笑,说道,“四舅舅现在还有空见我啊,听说轮到他家每天高朋满座了呢!”
小姨却乐了,说道,“他再忙还能没时间见自家人?他自个儿嚷嚷着要跟肖海喝个不醉不归呢!肖海,记着这事儿啊,有空就去一趟!”小姨亲热地拍拍肖海的肩膀,肖海连忙笑着答应了。
“肖海、小雪啊,我们做长辈的,只要看到你们两个人好好儿的,这就比什么都好!其它那些不高兴的事儿别放在心上,过自己的日子,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小雪爸爸虽然喝得有些醉眼惺忪的,话却说得越发语重心长。他伸手到裤兜里拿出一沓钞票,当着肖海的面交到白雪手里,说道,“我就是个穷教书的,手边能动用的没有多少钱,这五千块钱,你们拿去应急。亲家家里最近事儿多,白雪你要谦和一点,知道不?”
白雪听得鼻子都发酸了,红着眼圈儿赶紧扭开脸,嘴里应着“知道了,爸!”肖海也有些动容,拿脸看着地上,说不出话来。
“肖海啊,白雪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白雪妈妈忍不住叮嘱了肖海一句。
“你这个人真是!你知道肖海不照顾白雪了?人家小两口子需要互相照顾!”白雪爸爸嗔怪白雪妈妈多嘴,打断她的话纠正道。
“是咯,是咯,你们都说得有理!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不需要你们两个当老的这么操心!”小姨马上出来打圆场,惹得白雪和肖海又是一阵好笑。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各种生鲜果品和点心熟食,慢慢消失在窄巷的尽头,白雪爸爸和妈妈这才关上了院门。妈妈突然低下头就开始抹眼泪,哭道,“你说咱家小雪怎么命就这么苦,婚礼上就碰上这种倒霉事儿,这不是要糟心一辈子吗?”
小雪爸爸一听,眼圈儿也红了,却发起脾气来,怒道,“小雪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吗?没看到她跟肖海两个人还好好儿的?亲家的事情是他们自己为老不尊,当长辈的造的孽不关小辈的事儿!等小雪他们一回上海,这些事情就跟他们没关系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说什么?”
说完,小雪爸爸气呼呼地到炉盘上找了老茶缸,一气灌了好几口热茶,便跑去小睡歇歇酒劲儿了。
小雪妈妈擦擦眼泪,便去收拾碗筷,小姨管东兰却笑嘻嘻地上来搂着老姐的肩膀,劝慰道,“老姐,你别伤心了!小雪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后你还有享不尽的福气呢!”
“东兰,你跟老四问过没有,让他打听亲家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小雪妈妈的心思却转到这上面来了。
“问过了!他答应了,在打听着呢!你就放心吧,就凭我四哥的机灵劲儿,准保能打听到点儿消息。再说了,就算咱们不提醒他,他自己肯定也感兴趣的很呢。”管东兰一向是个乐天派,她笑嘻嘻地开始帮忙收拾厨房,那副伶俐劲儿,小雪妈妈都插不上手,只得去拿扫帚扫地了。
管东兰的四哥,小雪妈妈提及的老四,小雪口中的四舅舅,正是县财政局副局长,新任命的国库集中支付局局长——管东来!
第二天一早是个星期天,趁着朝觐新局长的客人还没上门儿,小雪一个人来到了管东来家里。
“小雪来啦!”管东来刚刚起床,有点睡眼惺忪的。这几天每天都睡得很晚,而且喝饱了老酒,把他累得够呛。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睡饱了,冷水洗过脸,稍稍一醒神儿,他马上又变回了生龙活虎的模样。毕竟,在领导这个圈子里,他属于年轻一辈不是?
“舅舅!”白雪笑嘻嘻地随意地叫了一声儿。他们舅甥俩一直关系不错,白雪小时候经常从四舅舅这里拿到额外的零花钱;而白雪最喜欢四舅舅学生时代画的各种素描,还是在四舅舅的画里认识的米开朗基罗!同时她也是四舅舅的着装顾问,尤其去上海之后,经常向爱臭美的舅舅通报最新的男装流行趋势。
管东来心情很好,拉着白雪在烤火炉子跟前坐下来,见白雪还没喝上茶,立即朝着厨房大嗓门儿叫了一声,“怎么还没给小雪泡茶啊?”
白雪连忙阻止道,“舅妈忙着呢,我要喝自己会泡的。”
舅妈应声从厨房里出来了,手上却端着一个碗,“砰的”往管东来跟前的炉盘上重重地一放,嘴里絮叨着骂道,“家里整天人来人往的,就我一个人在忙,还要伺候你这个大爷!你自己不会动手啊?”
说完,舅妈转头朝白雪硬挤出一个笑容,冷淡地客气道,“白雪要吃什么喝什么自己拿啊!”便扭头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管东来尴尬地朝白雪笑笑,“别理她,就是那副德行,上不了台面!”
白雪咧着嘴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爽快地说道,“我不在意这些,你快趁热吃吧。”她知道舅妈真正介意的是自己的身份——被抓的肖举鹏的儿媳妇!生怕自己给管东来带来晦气!此时的白雪承载了多出二十年的历练,对于这些小动作真的无所谓。
管东来这时才看见没有筷子,却不敢冲着厨房叫唤了,害怕又惹出是非来,只得苦着脸自己去厨房拿筷子。白雪隐约听到厨房里传来舅舅“哎呦”一声惨叫,想来是被舅妈收拾了一下。
管东来揉着胳膊几乎夺路而逃一般,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这才发现早饭是绿豆粉,便招呼白雪道,“小雪,是绿豆粉哦,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来,这碗你吃,我再去重新煮一碗!”
白雪笑着把舅舅拉到凳子上坐下,心里其实有些感动,知道舅舅是真心疼爱自己的。“你快点儿吃吧!这些东西我一回来就一直没停嘴地在吃呢!趁你那些客人还没上门儿,我们赶紧说说话,不然回头你又没空了。”
管东来这才把松了一口气,开始全力对付拿碗绿豆粉,三下两下扒完了,跳起来就把碗筷送到厨房去,又给两人都泡了两杯绿茶,这才重新坐下来。
“咦?肖海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管东来这才想起来。
“他要是跟着一起来,我怕他妈知道了非跳起来对着我狂骂三天不可!”白雪无所谓地笑着解释道。
管东来惊奇地看着白雪,研究了片刻,笑嘻嘻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一下子变得成熟好多啊!我都刮目相看了!”说着还真的用手掌在自己两眼上方比划出“刮过”的动作,两舅甥之间一向喜欢幽默过招,登时一齐哈哈大笑。
“不过,说真的,肖举鹏的事情只怕我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这次纪委和县公安局的口风都特别的紧,人人都争着避嫌,我也不好一直追问,不然别人还以为我……”管东来提起这件事情,便立即有些心虚了。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肖海他爸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出来的!”白雪笃定的态度把管东来吓了一跳。
“这种事情你怎么敢说得这么有把握?是不是那个母老虎已经买通什么关系啦?”管东来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忍不住一连串地追问起来。
白雪眼角余光撇到厨房门轻轻晃动了一下,里面悄无声息,舅妈肯定正躲在门背后偷听呢。白雪想了想,说道,“纪委也是听了举报才动手的,不过肖海这段时间一直在帮着他妈回忆,工作上也许有些不规范的地方,但是没有大错!要说收点儿礼品嘛,人情往来也算正常,没有什么大得足以被关起来的事情!”
管东来悚然动容,他静默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那肖举鹏这次岂不是被坑苦了!冤枉遭了这么一次罪,官位只怕是回不来了!”
“舅舅,肖家这次明摆着就是被伍家宝和周来第两口子给陷害的!我本来有些担心,伍家宝或者周来第跟县公安局的一些关系打了招呼,万一采取了什么刑讯逼供的手段,让肖海他爸在里面受罪了!既然现在伍家宝也下台了,你能不能也去打声招呼,让他在里面好过点儿呢?”白雪终于说出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