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觉得,原来有时候别人对自己好,也会变成一种很伤自尊的事情。
回去一进门,老戚就热情洋溢的上来迎宾,“莞莞回来啦,跟小宋谈得怎么样啊?”
这人真是没救了,许菀之翻个白眼,“你去问你的小宋不就知道了。”
老戚还要上来问,被房女士一把拉住,许菀之丢给小闵一个眼神,趁那二位拉拉扯扯,他们两个顺了桌子上几块西瓜溜回了房间。
许菀之正又热又渴,先拿过西瓜猛啃了几口,小闵那青春期躁动少年皱眉看着她,伸手开了屋里的风扇,开口就冷嘲热讽,“吃的跟猪八戒一样。”
许菀之一鼻子拱到瓜皮上,幽怨地看着他,昨天多可爱啊,为姐姐担心并倾诉少年小闵之烦恼的小孩,转眼就一副报复社会的架势。
不知道他是不是理解错了许菀之眼神中如泣如诉的忧郁(恶~~),尽管嘴上仍旧不饶人,但他明显变得紧张起来,“真跟人家掏心掏肺去了?”
许菀之看着他,少年眼中的担忧和不安让她一肚子的实话作了个紧急刹车,许菀之心里叹口气,他还是个孩子。心思立马翻转了几下,她塞着一嘴的西瓜,愤慨地说道:“你爹也忒不厚道了,不就是资金一时没周转过来么,又不是解决不了,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人还这么沉不住气瞎折腾。”
小闵想了想,问:“不是能贷款么?宋叔才是公司最大的投资人,而且还有些小投资者,我爸……。”联想这几个月来老戚的表现,戚正闵虽然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差很多么?”
许菀之咽下一口西瓜,“是能贷款,”她信口胡诌,“不过你爹那公司之前跟银行已经有一大笔贷款了,又暂时找不到担保人,一时借贷不出来。人家公司大概也一时不好周转,天天上门要钱,你老爹的公司一直顺风顺水,难得遇着点挫折,一时间脑子就进水了。”
小闵不放心地看着许菀之,“那这跟两家的子女婚姻问题有什么关系啊?”
许菀之眼神闪了闪,哼哼冷笑:“所以说小宋那老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怕你爹动手脚,你爹怕他使阴招,正好不知道谁这么会和稀泥,出了这么个损人不利己的馊主意,两个人也就借机拖一拖,相互示个好。总之就是生意场上的所谓手段。”
许菀之心里很不耻老戚和老宋,他俩那小破公司,榨不出几两油来,根本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又不是人家家族企业世界几百强。
小闵也不是很懂商场的事情,只一再的跟许菀之确认,“就这样?”
“啊,就这样啊!”许菀之一副怨妇样,“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急吼吼的上赶着送人和亲去了。”
小闵放松下来,战斗力恢复,“公主要都你这样的,还邦交呢,早打成一锅粥了,人家最高领导人还不让你气的一挥鞭踏平万马河山啊。”
许菀之想了想,觉得很荣幸,“也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一种特殊形式了。”
小闵嘴角抽了抽,“你还觉得挺光荣的。”
许菀之幽幽地看着他:“偷着乐吧你,老宋家要是是个闺女,去相亲的就是你了。”
小闵被噎的说不出话,许菀之很得意,这小孩看着挺拽,但在贫嘴这条路上被她甩了N条街不止。
说完话,小闵跟同学有约就出了门。许菀之觉得有点累,就倒在床上,脑子里却不停地思索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听了小宋的话,她起初也认为是单纯的资金问题,老戚也真的有可能因为收受别人好处而使得公司投资失败,但是这话从小宋的嘴里说出来就不对了。如果真像她跟小闵说的那样,老宋和老戚为了相互掣肘彼此示好,那老宋就不该把事情讲的这么直白。如果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不愿让儿子真跟戚家有什么牵扯,他只需要轻描淡写地说一声让小宋走个过场别放在心里就是了,明知道自己儿子性格火爆藏不住话,却将事情说得如此不堪,好像故意要小宋来给人难堪似的。难道他不怕她回去告诉老戚,老戚一气之下闹起来加剧矛盾?除非老宋是算好了她跟老戚关系不合,乐得事情不成,回去也不会多嘴;或者,老宋压根就是要激化矛盾,逼得老戚仓皇之下出手。
想到这,许菀之猛地坐起来,心里总有些不安,想了半天,拿起手机了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大呼小叫:“许小碗,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你还欠着姐姐一顿饭呢。”
许菀之无语,“我什么时候又欠你一顿饭啦?”
“上次说好的,你要是再超过一个月不给我打电话,就算欠我一顿饭。”
许菀之对这个高中同学完全没办法,“富婆,你怎么老惦记着讹我呀。”
万灵哼哼,“多少人排着队要跟姑奶奶吃饭,姑奶奶甩都不甩一下,你还矫情,请不请请不请?”
“请请请,您老说什么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
“万灵,我有事找你帮忙。”
“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听许菀之一本正经,万灵嘴上虽然不饶人,心里却已经严肃起来,“说吧。”
“你是工商局的,有没有办法帮我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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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
许菀之他们家跟这句话的渊源,自然要从她爹妈那里谈起。
当初父亲在弥留之际的斩钉截铁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爷爷奶奶这边更是将房女士恨透了,言辞行为简直恨不得把房女士踩到泥土里去。在房女士再婚前的半年时间里,两家私下没少闹腾,房女士要求分割夫妻财产,而爷爷奶奶指责其婚内出轨,半点便宜不肯让房女士捞到,只差一点就要对簿公堂。
许菀之魂不守舍的思考了好几天,从学校逃学出来,跑到墓园在父亲墓前说了许久的话,哭了许久,回到家里安安静静地等着房女士回家。
那一夜她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看着逃避着自己眼神的房女士,深深地叹一口气,她也不过是一个刚失去丈夫心慌意乱的女人而已。
许菀之闭上眼睛轻声说:“妈,你把房子拿走吧,其它的别争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别再让他们操心。”
房女士哆嗦着嘴唇,欲言又止,许菀之看着她,心里带着一千一万的期盼:解释给我听,说事实不是我想的那样,如果你开口让我相信你,我便相信。
然而,许菀之什么都没等来,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事情的结局,钱和感情,两败俱伤。
父亲不在了,孝顺爷爷奶奶的任务当然要落到许菀之的身上,而许菀之一年只回来两次,觉得自己对两位老人很过意不去,总是想着法儿的买各种东西来给老人家补身体逗老人家开心;另外姑姑和叔叔家的孙子孙女,逢年过节的也会给包个大红包。
爷爷奶奶心疼她,每次她走的时候都往她手里塞钱。她也不推辞,只不过背地里就把钱往柜子和床头下塞,等到爷爷奶奶翻出来,就打电话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训她一顿。而几个姑姑和叔叔也是极疼她,生怕她照顾不好自己或者在外边受人欺负。
比起这边的一派和睦,房女士那边许菀之是不太操心,戚家的两个男人她是管不着的,小戚还好说,彼时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父母离异、没办法掌控自己人生的、刚步入青春期性格别扭脾气怪异的小男孩而已。而老戚这个人,在她本来平静的家庭生活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不明白十分也知道了八分。她可以沉默可以眼不见为净,若要她上赶着好声好气的一笑泯恩仇,比老母猪上树还不可能。
生活教会许菀之,这世界没什么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