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书记一家回去后,刘秀珍赶忙去看他们带来的礼品。几下拆开来,一个大盒子装的是新的床上四件套,是只能在镇上或县城才买得到的那种。淡粉色,上面绣着牡丹花开,十分惹眼。刘秀珍喜笑颜开。
“哎呀!真是好看啊!老憨你看,这多洋气!啧啧。”
接着又开另外一个盒子,装的是各种果子饼干的拼盘,一小格一小格的,很是讲究。
“这个更好!有钱人家就是好啊,那么多咱没见过的东西。老憨,你咋不乐呢!玉梅,来,拿去吃,跟你妹和玉兰姐也拿点儿去。”
刘秀珍是羡慕得很,忙喊闺女来,自己也顺便抓了把那去了壳的核桃肉吃起来。刘秀珍让马老憨过去瞧瞧,可马老憨没这心情,那些东西他都不稀罕。马玉兰虽然答应跟张水桥处着,以后也不定能成事儿。如今拿了人家的东西,老憨是不会用的,他也不主张他们用。要是某天退了亲,这些,最好原封不动的还给人家。
“这到手的东西哪有还的?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吃了又有啥?”刘秀珍在这点上,比老马要大气得多,若真是什么金银珠宝,她是断然不会随便用了的。马老憨将烟斗在门口的石阶上磕了磕,将烟灰抖干净。回屋将烟斗放好,拿了立在门边的扁担就要出去,田里的草头还有些没担完,马上又得耕地种晚稻了。
“你今儿还下地啊?休息两天吧,“高种队”昨儿不是来了嘛!我看今天啊,咱们都休息一天,谁也不干活了。”刘秀珍想得很好,也算是体谅大家。可老憨还是头也不回地走,没有答话。
“爹!等等我,我也去!”房里玉兰听见娘的话,便也跑出来,跟爹一起去了地里。
“去吧去吧,都去好了。我反正是有事要做的。”刘秀珍见都不听她的话,也懒得管,谁爱去谁去,今天她是不准备下地的,得好好庆贺一番。她把张家带来的东西全部拿到自己房间,放到柜子的最里面。然后掏了个小包裹出来。便出门了。
………………..
“哟,刘嫂子,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来啊。人家可都在地里干活呢!”说话的是王跛子,他自从二十年前从车上摔下,又被车轧断了腿,就一直在家里。靠着媳妇开的杂货店为生,他不能下地,所以他们家只有一小块田,不算重,能生存。平时无事,总有一帮人来他店里打牌,这里也成了二队牌友聚集地。刘秀珍是这里的常客,而且深得其他牌友欢迎。
为啥?因为只要刘秀珍在,那其他人准可以赢钱。王跛子因此也赚了不少牌桌子钱,对刘秀珍挺客气。每次她来买东西,连卖带送也优惠了不少。这次刘秀珍来,他正在店里收拾柜台,这个时候本是没啥人来的。所以见了刘秀珍,他挺奇怪的。
“我们今天有喜事儿,老憨去地里了,我明儿再干活。哎,你给我瞧瞧这个…….”刘秀珍说着。王跛子见刘嫂子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东西掏出来,用手绢包着,像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儿。
“难不成您又得了什么宝贝?上次那玉是个好东西,我可卖了不少钱呢!这次又是啥?”王跛子小声地问道。
刘秀珍凑近,将手绢打开,一大截银镯子露了出来。
“这个?”王跛子见是个银镯子,拿出来就要细看。这镯子成色不错,还雕了花,能值几个钱呢!只是跟上次那玉比起来,还差了点儿。“哪儿来的啊?不会又是和上次一样,捡的吧?”王跛子不相信刘嫂子有那么好的运气,他整天低着头看地上,也没见到个啥。
“才没有,这是…..一个朋友送的。”刘秀珍犹豫了下说。
“哦………”王跛子坏笑地看着刘秀珍,不相信地拖了老长的音道。
“哦啥啊?给我换个钱呗。”这才是刘秀珍的目的,不换钱,哪来钱打牌啊。
“好嘞!那这个…我就收下了。”王跛子就要去拿刘秀珍手里的银镯子。
“哎,不忙,先说换多少?”
“这个的话,给换三十块吧。”
“那好吧。反正不是我的。”刘秀珍道,就把镯子给了人。
“啥?不是你的?”王跛子一听,若不是刘嫂子的,那可不能随便换。某天要是主人找来了,可就不是那么好说了。
“不是。我是说这是人家送的。当然是我的了。”刘秀珍忙辩解。
王跛子这才收了银镯子,放到里间儿收好,又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三十块钱递给刘嫂子。
“哎,今儿一个人也没有?去找些人来呀!”刘秀珍好不容易今天不下地,下午也不能闲着去。便要王跛子替她找两个人玩花牌。这是她最喜欢的牌,其实她也就会这一种。以她的智商,能玩会这个就很不错了,打赢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王跛子很快便叫了两个婆婆,下不了地的那种。整天在家也无事,有人叫,便也来凑一桌摸两把。刘秀珍与这些人都是自来熟,从来不认生,只要上了牌桌子,大家都是朋友。
说起打花牌,刘秀珍非常的热衷,她一摸上牌便非常的投入,以至于每次只看到自己的牌,而不太注意别人的。摸了牌,手摊得平平的,对家一抬眼便把她手里的字看得一清二楚,她从没能注意,只管自己把牌理顺。话说打牌也是一门艺术,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些对于刘秀珍,全都是废话。所以说她打牌,只在娱乐,不在赚钱。是非常高尚的“品德”。也因此,总是输多赢少,赢了也多半是碰了运气的;输了便开钱,输完为止,也不计较什么,只当是散财博得好人缘了,这也是为何人家喜欢和她打的原因。
而马老憨恰好相反,他会打,也喜爱打,每次打,能赢他的人都不多。但马老憨只在有亲戚朋友来的时候打打,不上瘾,不贪多。平时老实本分,勤俭惯了,连酒都少喝,更别说去散财了。说起刘秀珍打牌,马老憨也是很想不通,她又赢不了钱,又偏偏喜欢打。家里多余的闲钱都被她给败光了。马玉兰的那块玉,自从交给她,便再也没见过。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准是拿去换了做本钱了。为此,马老憨说了多遍,可都是白说。
这不,一下午,刚刚换的三十块钱,又输得差不多了。两个婆婆打得很不得劲,她们总是很轻易就和了,完全没有将技艺发挥出了。于是和了最后一盘,便罢手回家做饭,留下刘秀珍一个人,还在那捏着牌,琢磨着和哪张字。一旁的王跛子给她指了出来,只见她一拍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赢这个!瞧我这脑筋,唉!”很是后悔咋早没想到呢!看她打牌的人都急死了,恨不得上去替她打。而她自己却慢悠悠地不受外界干扰。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旁人所不能及的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