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玉惜看着柳湘喝下药后，问出了她和楚寒都很关心的问题。
“不知柳公子在完成心愿后有什么打算？”
柳湘愣了一下，他暂时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玉惜看出了他此时所想，便说道：
“不瞒公子，皇上很是欣赏你的才华，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柳湘并不说话，只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当然，一切凭你做主，没人会强求你的。”玉惜说完便准备离开，因为她不想让柳湘误认为他们是因为有恩于他而强迫他为他们做事。当她的手刚刚碰到门的时候，柳湘开口了。
“好。”
玉惜回头，柳湘正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她。他的面色不似最初的时候那样充满病气，虽然有些微微的苍白，但是非常符合他的儒生气质。他的五官和柳宁一样，单独并不完美，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是十分令人赏心悦目。玉惜心中暗暗窃喜，自己身边的男子可真都是一等一的角色啊。
“公子可是认真地考虑好了？”玉惜又问道。“希望公子不要后悔。”
柳湘摇摇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姑娘不必担心。”
玉惜见柳湘言已至此，便深深地笑了笑，离开了。她只能说，柳湘这么快的答应，一定是顾及到了他们对他的恩，只是不知道当柳湘看到柳宁并知晓一切之后，还会如此坚定地不后悔吗？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柳湘见到柳宁那天才会知道结果。
一名侍卫正在给楚寒整理文件，玉惜越过他来到内室，发现楚寒和雪狐正气鼓鼓地盯着对方，气氛十分诡异。玉惜顿时觉得腿有些软，难道雪狐又吞了什么东西下去？
玉惜的进入打断了诡异的气氛，一人一狐都转头看向她。楚寒转过头的同时，玉惜看到了他另一半脸上的划痕。玉惜心里一阵哀嚎，楚寒龙颜要震怒了，这雪狐还真是麻烦制造大户。还是趁楚寒发威前先把好消息告诉他吧。
“嗯……皇上……”
“朕想吃烤狐狸肉。”
“柳湘他……”
“朕想吃红烧狐狸肉。”
“答应了……”
“你好像还少一条狐狸皮的披肩。”
“皇上，臣不少披肩。”玉惜有点欲哭无泪。“皇上如果想吃狐狸肉的话，臣就忍痛割爱把它孝敬给您好了……”也省的它这么能惹麻烦。
“朕也想。”楚寒气鼓鼓地说。“可是你先把它抓起来。”
玉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感情英明无敌的楚皇陛下竟然连一只小狐狸都抓不到。”
楚寒有些微微羞恼，他突然想到，贺音才不会养这么调皮的小东西。因为，贺音往往是亲自戏弄他。他和玉惜的关系虽然是君臣，但是他早就把她当成了另一个贺音。所以，玉惜不笑的时候，他会莫名的关心，就像当初看到贺音哭泣，他发誓保护她，不要让她再受伤。但是，秦靖亲手射出的箭贯穿了她小小的身躯，破灭了他的誓言。即便是年少轻狂的代价也未免太惨烈了些。那一年，他十五岁，贺音只比他小一个月。他无力的发现，自己空有武功却无法救下自己的青梅竹马，也是那一刻，他恨毒了秦靖，那个大他两岁的秦国储君。他今年二十二岁。七年了，却依旧没有能给贺音报仇。
玉惜无言地看着突然变得冷峻的楚寒。此时的他周身似乎被冰封一样，面上毫无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动着汹涌的波涛。雪狐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的高压，它偷偷爬到玉惜的怀里，把头埋到身体里，一动也不敢动。
贺音是在他怀里咽气的，那种无力守护心爱之人的感觉，让他感到羞耻。楚寒突然觉得头痛欲裂，脚下踉跄了一下，玉惜连忙把雪狐像一个围巾一样搭在肩上，然后腾出手准备扶楚寒坐下。然而此时的她在楚寒眼里就是贺音，她的手刚刚碰到楚寒，就被楚寒紧紧握住，楚寒一把扯过玉惜的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贺音。”楚寒的声音有些暗哑。玉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感情是把她当成别人了。她张口道：
“皇……”
嘴唇突然被一只颤抖的手捂住了。
“我知道是你，玉惜。”楚寒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你别说出来，行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哀求，玉惜有些震惊。不光是楚寒的语气，还有他第一次用‘我’而不是‘朕’这个人称和她说话。玉惜有些心软，慢慢放下了准备推开他的手，任凭楚寒用力地抱着她。
玉惜的身高是到楚寒的肩膀处左右。楚寒将头埋在玉惜的颈侧，玉惜感觉到有一滴水珠顺着楚寒的脸颊滑落到她的皮肤上，有些冰凉。玉惜感叹，楚寒真是一个情感丰富的男人。
手臂微微有些酸，玉惜抽出手臂扶着楚寒坐在榻上。
“你曾问过我，欠下了一笔不知道怎么偿还的债，该怎么办，对吧？”楚寒轻声说。“那时我还说，我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可是现在我才记起，我也欠下了这样一笔债。”
“你我都一样。”玉惜笑着摇头。“在自己最无能的时候送走了别人的性命，而现在，我还债的时候到了。难道皇上的也到了？”
“我想还，却不知道该还给谁。”楚寒无奈的笑着。“有时候我还真希望能有个人让我补偿，可那是不可能的。”
“您本有过一次机会，可是您放弃了。臣不是贺音，但是臣想告诉您，帝王是无需给别人交代的。因为您只需要接受别人的交代，只需要不惜一切手段斩除异己。您以道义待人，别人可不一定会同样待您。”玉惜一字一顿地说着，对于秦靖，只能是越来越难对付，但是他们会尽力。
玉惜话中的‘臣不是贺音’让楚寒清醒过来，听着玉惜的每一字每一句，楚寒默默地恢复了帝王的气质。玉惜见此松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小胭脂盒，那里面是师父为她秘制的祛痕膏，祛疤痕很是有用。玉惜挑出一点抹在楚寒被雪狐抓伤的脸颊上。
“虽是有伤疤会显得粗犷，但是皇上贵为一国之君，面上还是不要留下疤痕为好。”
药膏有着清淡的芳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清香十分好闻。玉惜深呼吸了几下，开心地笑起来。
“臣听说，桂花瓣可以制成香糕，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兴致和臣一起做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