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处,晚晴天,
刺桐花下越台前。
暗里回眸深属意。
遗双翠东,骑香背人先过水。
——李珣《南乡子》
“芊情妹妹,明天我母亲会来戴府。”周侍情坐在任芊情身边,柔声对任芊情说。如果她坚持要在外面受冷,受累。那自己也要陪她一起。
任芊情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他见任芊情不说话,就自顾自地说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不是这样的,他明白。他只要芊情听得见就行,他慢慢减小了自己的需求。得不到,看着也不错,只要还在身边。
芊情妹妹,你比我小,我应该待你像吕珂漪一样的。周侍情说。
可是我不想把你只当妹妹,因为我喜欢你,但我总是把你吓跑。他说。
芊情,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可是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他又说。
芊情,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其实我比徐狗儿更帅更优秀。他如是说。
听到这里,任芊情嘴角动了动。她转头,告诉周侍情:“我不喜欢狗儿哥哥,我把他当哥哥,相依为命的哥哥。”
哥哥,原来任芊情心里只是把徐狗儿当做哥哥而已。周侍情被锁在黑暗的心,突然多了一丝光亮。
“可是,我也不喜欢你。”任芊情转过头,不去看周侍情,语气冰冷地说道。
没事,她以后会的。周侍情没有说话,他不愿和任芊情吵起来,宁愿一直安静着。
黑夜在无声中渐渐逝去,败给了一种专注的情感。
天亮了,任芊情被绿枝扶着,一步步向房间走去。身后的人仿佛被忘记般。
任芊情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是阿俏喊醒自己的,说是戴望予让叫醒的,去牡丹园吃饭。任芊情模模糊糊想起,昨天周侍情告诉自己,他的母亲,也就是周夫人今天要来。她任阿俏给自己稍微收拾一下,就向牡丹园走去。
任芊情刚迈进大堂里,就听见周侍情的声音洪亮的声音说:“额娘,这就是任芊情,我跟你提过的。”任芊情循着声音看到周侍情身边的一个华贵妇人。
牡丹织锦衣鬓香,云秀拢起高髻耸。
雕金凤钗翡翠镯,珠玉琳琅裙曳地。
“周夫人好。”任芊情对周夫人行了礼后,抬起头看着周夫人,却发现她也正在打量自己。任芊情却不敢再看周夫人,她的目光带着太多的意味,只好低下头去。
“抬起头来,给我瞧瞧。”任芊情听见这话,有些犹豫,略微一偏头,看见戴望予对自己点点头。便对着朱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才发现,周夫人眼睛并不如常人般都是黑色,带着些复杂的颜色。任芊情用余光看看四周,发现戴府的夫人还有吕珂漪都在。
“额娘,怎么样?芊情妹妹有像我说的那样漂亮吧?”周侍情也用探究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母亲。今天,周夫人一来,他便跟自己的额娘提了任芊情,想要娶她。额娘和周将军不一样,周将军一向待他如军人般严苛,而周夫人对他则是百般宠爱,予取予求。便先把这事跟额娘说,闹着她答应。等任芊情进了周府,也能日久生情,日后定能夫妻恩爱,相见如宾。
“恩,芊情姑娘果然漂亮,可比西施呢!听侍情说,还读书识字,真是知书识礼啊!”周夫人点点头。任芊情却看到她的眼光在流转。
“周夫人过奖了,小妹哪里有夫人说得好。”戴望予笑着说道。
“老爷,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戴德走到戴望予跟前通报到。戴望予便请周夫人前去吃饭。走到饭桌前,周夫人刚入座,拉着吕珂漪,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时。周侍情拉住吕珂漪,“吕珂漪,你坐哥哥右边去。”他要把自己左边的位置留给任芊情,让她坐在自己和额娘间。
“哦!”吕珂漪乖乖地站起来要让开,却看到周侍情要把位子让给任芊情坐,不满地说道:“侍情哥哥,为什么芊情姐姐可以坐这里,我要坐后面。”嘟着嘴,愣是站在原地。她看到周侍情瞪着自己,要过来拉自己,不情愿地要离开。
“珂漪妹妹,你不用让了,我坐姐姐身边就行了。”任芊情笑着说道,她挣开周侍情刚刚趁人多自己不注意,偷偷牵着的手,坐到周侍情对边的尾端。
周侍情计划好了的事,绝不允许被他人破坏。便走到任红儿面前,“任夫人,我要坐到芊情身边。”
“侍情,不得无礼。”周夫人严肃着脸庞,周侍情只得作罢。
饭桌上。“周夫人,您的玉珊瑚珠链真漂亮!”朱夫人赞道。“恩,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赐给我的。”周夫人话语中透着得意,“还有这翡翠玉镯子,你们看看晶莹剔透,翡翠通体晶莹,不含一丝杂质,如冰雪凝固而成。这也只花了我几千两银子,就轻松买到。你们要是喜欢什么首饰,尽管跟我说,别跟我客气,我明日就让人送来。”
“夫人客气了。”戴望予说。他看到周侍情根本无心吃饭,一双眼就没离开过任芊情。他故意开周侍情的玩笑,“侍情少爷,饭菜是长到芊情脸上吗?”他要让周夫人注意到任芊情。
果然,全场的焦点全落在任芊情身上,吕珂漪更是撇撇嘴,她问周夫人:“舅母,你说,是我好看还是芊情姐姐好看啊?”周夫人怜爱地摸摸吕珂漪的脸蛋,“自然是我们珂漪好看啊!”
“额娘,你要说实话啊,吕珂漪纯粹一毛猴,哪能跟芊情比!”周侍情不满地说道。话一说完,就遭周夫人一回瞪。
周夫人看着任芊情说道:“芊情姑娘,我这样说你不介意吧。”“吕珂漪妹妹,玲珑可爱,自是比芊情强。芊情自愧不如。”
“呵呵,芊情姑娘为人谦逊和善啊!”周夫人点点头,忽又看向任红儿,问她道:“任夫人,听说您是新嫁给戴大人的娘子,夫人好命啊!这样一嫁,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任夫人,您说是吧?”任红儿不知道周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礼貌性地笑笑,点点头。
任芊情不像姐姐般后知后觉,读出了话里不善的意味。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不顺的事情,她有着很不好的预感。坏事总是一个接一个的发生。
果然,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芊情啊,我听你侍情哥哥说了的,他想把你娶进门,从此住进周府。”此话说完,全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吃饭的也都停下。静待局势的变化。
任红儿眼睛亮了亮,但马上又有些不安地看着任芊情,没有说话,想要先看看芊情的反应。而戴望予嘴角却一直保持着笑,没有说话。反而最忐忑的,却是周侍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任芊情,唯恐她会反对,怕自己的计划会成空。
任芊情刚要张嘴说话,周侍情马上夹了一筷子菜给她,“芊情妹妹,这个好吃,你多吃点。”周侍情手里出满了汗,以至于将筷子夹回自己碗里时,手一滑,筷子从手上滑落。周侍情赶忙拾起筷子,低着头装吃饭,害怕与任芊情对望。
周夫人看看今天有些异常的周侍情,脸上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侍情啊,今天天气热吗?看你,怎么像出了一身汗似的。”说完,便让身边的几个丫头拿来蒲扇,都为他扇着。
周侍情没有注意着身边动静,只是偶尔会愧疚地看看任芊情。他为任芊情停留的眼光没有逃过周夫人精明的眼睛。
“戴大人任夫人,对于我刚过的提议,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芊情,周夫人,您是说让芊情嫁到周府?”任红儿睁大了眼。“恩,既然我们侍情喜欢,我们就接受芊情,让她做我们侍情的侍妾。”周夫人缓缓说道,偶尔会看看周侍情,带着宠溺地眼神。
“周夫人,我觉得……”任芊情话一说话,周侍情就死死地看着她,“芊情妹妹,你不是要拒绝我吧。”话到结尾,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