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筹谋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身心都舒悦起来。早晨皇上就传旨来让禹仍带着出生十天的小世子入宫觐见,禹仍便带着一行乳母、保姆、婢女和侍从浩浩荡荡离府而去,我则安心在府中继续调养着身子。
接近晚膳时分,禹仍兴冲冲地回来了,一进门便高声地说着:“妍婉妍婉,你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有多讨人喜欢,父皇和母妃见了爱的不得了,孩子不哭不闹,只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瞧着他们,父皇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就给赐了名字,叫子鸿!”
“子鸿,当真是个好名字,父皇是盼着我们孩儿今后有鸿鹄之志呢!”没想到孩子如此得皇上喜爱,我与禹仍俱是喜悦欢欣。
我生产之后母亲常常来看我,倒是父亲未能时时相见。禹仍见我一直记挂着父亲,便择了一日邀请父亲、母亲和弟弟来府中共进晚宴。
傍晚,父亲母亲正装前来,我与禹仍早早便在正堂迎接,互相见过礼之后便入席用膳。席间父母皆是谨慎守礼,唯有弟弟兴奋活泼,眼睛一个劲儿地四处打量。我见他的摸样招人喜爱,便笑着问他:“意清,你一直四处打量,是在找什么吗?”
弟弟忽闪着眼睛,天真地说道:“姐姐,母亲说姐姐有了孩子,那我便是舅舅了,对不对呀。”
我摸了摸他的小脸,说道:“是呀,意清现在是舅舅了呢。”
他听我这样说,愈加欢喜,“那怎么不见我的小外甥啊,我一直在寻他呢。”我与禹仍皆是忍俊不禁。唯有父亲嗔怪道:“意清,不得无礼,王爷的孩子乃是世子,不许胡乱称呼。”
禹仍温和地说道:“无妨无妨,子鸿本就是意清的外甥。”接着又转头向意清道:“意清别急,子鸿在乳母那里,等用完膳姐夫带你去看他可好?”
父亲母亲听禹仍这样说,皆是受宠若惊的神色。他身为亲王贵胄,竟待我的家人如此亲厚,一声姐夫在寻常人家也是普遍,但从他口中说出,着实另我吃惊不已,心中更是甜蜜满足。
用完膳,母亲便和意清一起去看子鸿了。禹仍挥一挥手,示意丫鬟们出去,才对爹爹说道:“本王托岳父大人查的事,可否查清了?”
父亲神色严肃地答道:“查清了,京都巡抚梁道实确与太子有勾结,若是太子的人想入朝为官,便向梁道实行贿,梁道实则向吏部举荐此人,或是四品以下官员便直接由他任命。梁道实也把太子当作靠山,两人互为援引,蛇鼠一窝。除此之外,梁道实也与多人有金钱瓜葛。”
禹仍沉吟片刻,问道:“我们如此做,可有把握?”
“太子近年来着意培植自己的亲信,以备将来登基之后统一朝野势力,巩固政权,朝中多人都与太子私相往来,因为此事皆为暗箱操作,所以他们联系的方式只有书信,并多用暗语。只是太子向来谨慎,定会在看后销毁这些信件……”说到这里,爹爹眉头紧锁,只询问地看向禹仍。
禹仍也是深感棘手,蹙眉沉思了片刻,才抬头说道:“此事我来安排,岳父大人只等我的消息便可。”
待父亲母亲走后,禹仍便与我回到卧房中,我看禹仍还是眉头不展,不觉心疼道:“夫君可是还在为方才的事发愁?”
禹仍俊朗的脸庞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阴郁的愁云,这种样子的他我并不多见,可想而知这件事到底有多棘手。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们必须要有完全的把握才能动手,只要岳父大人一出面,我们便是挑明了和太子翻脸,所以定要一击必杀,若是再给太子喘息的机会,他必不会放过我们,这样便是把我们自己暴露于险境之中了。”
我听他这样说,不免担心道:“那既然这样,我们又如何能抓住太子的把柄,那些书信定是被他销毁了。”
“那便只剩下一个办法,”禹仍定了定心思,低低吐出两个字:“嫁祸。”
我闻言大吃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这样做太冒险,若是被太子发现,必定反咬一口,到那时我们便再无生还之路了。”
“这样做是太冒险,但是一旦成功,便是坐实了太子的罪名,我再找人适时添油加醋,让父皇完全厌弃于他,到那时太子必定一败涂地,我们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啊!”禹仍的语气坚定而决绝,仿佛我们只差一步便可斩草除根,永无后患。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禹仍的手,说道:“既然夫君心意已决,那妾身必定生死相随!”
禹仍感动地望着我,眼里竟隐隐闪动着一层薄薄的泪水,我也不禁动容。真的到了放手一搏的时候,若败的是禹仍,我也必不独活。想到这里,不觉更加坚定。我思考了片刻,复又问道:“既然要嫁祸太子,那便要伪造些书信,再借机藏入太子府中。可是让何人、如何潜入太子府中,还是个问题。”
“太子府守卫森严,想要偷偷进入绝对行不通,正大光明地进去倒还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只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若是我贴身的随从前去,一是碍于尊卑,他并不能在太子府内自由走动,二是太子也必对他多有防备。实在无法,便只有我亲自走一趟了……”
我略想了想说道:“若是夫君亲自前去,太子必定时刻相陪,哪里还有机会呢?”
禹仍想来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眉头深锁,只低头神情严肃地沉默着。
我看他这个样子,不免劝道:“夜深了,夫君先请歇息吧,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还要从长计议,并不急在一时。”
床榻之上,禹仍亦是辗转反侧,他轻轻从背后拥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叹息道:“妍婉,我只想快些了结此事,时间越长,太子羽翼就越丰满,我们便更难得手。况且,我想尽早让你和子鸿过上无忧的生活啊!我们齐王府看似风光,但实则是座毫无根基的空中楼阁,若现在不采取行动,父皇驾崩之日,便是我们这座楼阁坍塌之日啊!”
我轻轻握住他放在我腰间的手,说道:“我明白,妍婉定与夫君同心同德!”
他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耳垂,继续说道:“要置太子于死地,必须数罪并罚,压得他再无起势之力。太子私生活**,父皇近年来也有所耳闻,虽然长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还是对此稍有不满,我们若再拿此事做些文章,让父皇忍无可忍。此外还有我安排下的人里应外合,必定可以治太子不忠不孝,骄奢淫逸,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之罪!”
“既然父皇对太子私生活**有所耳闻,那他出入烟花柳巷,与寻常女子颇多暧昧已不足以让父皇震怒,我们必要安排一个关系重大的女子……”思来想去,所有的问题归结在一起,仿佛只有一个结点没有打通,我快速地理顺了一下思路,转过身来面对着禹仍,他见我说了一半便停下了,不觉疑惑地看着我。
“王爷,齐王府的安危并不是王爷一个人的事,妾身愿为王爷赴汤蹈火。”我神色坚定,语气坚韧,禹仍不明我为何突然这样说,只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我。
我俯在他的耳边细细与他说了我的想法,禹仍听我说一句,面色便凝重一分,待我说完,他才开口说道:“爱妻如此为我,我更不能让你以身涉险,一旦中途出现什么差错,你必是首当其冲,我怎么容许你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总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王爷,这个已经是最好的办法,若是再细细筹谋,恐怕会举步维艰。到时候我们齐王府、妾身的娘家方府,还有身在宫中的母妃,全都会一朝断送。连我们的子鸿也不能幸免。请王爷为了大局考虑,应允妾身的要求吧!”我分析的俱在情理之中,又语气严肃,让他无可辩驳。
禹仍眼中有悲切,有不忍,有感动,有深情,就这样一直凝望着我。良久,两行滚烫的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滑下。他紧紧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脖颈之中,声音似有呜咽:“爱妻如此深明大义,让本王无地自容。妍婉,我此生必不负你,若是做出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便枉在世上为人!”
为了我深爱的夫君,我一己之身又有何可惜呢?他日日为了我们的安危殚精竭虑,我如此牺牲一回又有何妨?我也紧紧地拥抱着他,似乎要把彼此融进对方的身体。
禹仍伏起身来,漆黑的眼眸中俱是望不到底的似水柔情,他的泪水直直掉落,滴在我的脸上,温温的像绽开了一朵花,我愿为他付出一切的情意也在此刻爆发,感动的泪水也顺着脸颊肆意地流淌下来。
禹仍俯下身来,动情地亲吻着我,自我怀孕到生产以来,我们几乎没有床第之欢,现在我已出月,身子也保养无虞,便不再拒绝他,热切地回应着他的吻。从前我总是羞涩紧张,与他行夫妻之礼也只是温柔地承受,他从未见过我如此热情,积攒了几个月的激情瞬间爆发,他的身体似一团火一样燃烧,直欲把我融化……他似乎比以前熟稔了许多,我来不及思考,只是动情地把他的爱意完全接受,再回复给他更加深切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