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定,禹仍与我又细细部署了将近半个月。眼看时机已到,爹爹便上书弹劾吏部郎中秦远杨行贿受贿,依附朋党。行贿受贿本不会引起皇上的过多重视,左不过派人去查便是了,但是朋党之事是皇上最为忌讳的,便亲自发了话,让吏部尚书与爹爹共同追查此事。
中间如何追查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矛头直指京都巡府梁道实。爹爹雷厉风行,一举查出梁道实与多名官员有利益往来,收受秦远扬等人的贿赂共计五十五万余两,同时又私任官员,拉帮结派。爹爹故意到此为止,并没有牵扯出梁道实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皇上得知后勃然大怒,皇上一向推崇节俭,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有如此重大的贪污受贿案发生,当即下旨,京都巡府梁道实,吏部郎中秦远杨等一众官员革职查办,打入刑部大牢待罪。
这个牵涉甚广的案件就在几天内宣告终结,由于爹爹处事谨慎,办事雷厉风行,所以颇得皇上赏识,今后便更加倚重爹爹,只等吏部尚书告老还乡之后便让爹爹接替此位。
事成之后,禹仍请爹爹来府中小酌,也借机共同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岳父大人请满饮此杯,本王与妍婉敬岳父大人。”禹仍与我恭敬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爹爹赶忙端起酒杯,道:“不敢不敢,谢王爷王妃。”饮毕继续说道:“此番事毕,并没有牵扯出太子与梁道实的关系,这样正好可以让太子放松警惕,以为梁道实一干人等入狱定罪,便与他再无牵连。”
“那便只差两日后,请岳父大人同我亲自面君,让他来个措手不及……”禹仍又与爹爹斟酌几杯,才着人送爹爹回府。
两日后,便是最后一搏了,所有的准备筹谋都会在这日见分晓,我们一家人的身家性命也都尽数压在这次豪赌上了。
晨起梳妆完毕,我去乳母那里亲自抱了子鸿一遭,又轻轻亲吻了他的小脸蛋,他睁着漆黑的大眼睛,只滴溜溜地打量着我,偶尔口中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他并不知道今日他的父亲与母亲要经历什么,这样也好,起码子鸿可以开开心心地等到他的父母回来,抑或是……我不敢再想另一种可能,不舍地把子鸿交到乳母怀中,又握了握他柔软的小手,才转身离去。
禹仍昨晚把一叠东西交给我,郑重地嘱咐道:“明日找机会把这些东西藏到太子书房或卧房中,还有……”他复又递给我一叠纸,“记住,要把这叠纸单独藏于太子书房的隐秘地方……”如此又嘱咐一番,我与禹仍再无过多的话语,只等明日到来。
今日是太子妃生辰,我自然要准备一份寿礼前去贺寿。此次事关重大,我只带了迎春和润雨随我前去,她们虽知今日事关重大,但并不明各中细节,只能尽力护我周全。
马车行驶在路上,我听着马蹄笃笃的声响,不觉心中更加紧张烦躁。我闭目理顺了一下思路,想了种种在太子府中可能遇到的情况,正凝神定气间,太子府已然到了。
迎春和润雨搀我下车,我便借机悄声对她们说道,一会儿都机灵点,看我的眼色行事。她们皆神色一凛,一左一右跟随我向太子府走去。
一进正堂,太子妃便出来迎接我,我盈盈俯下身去,单膝跪地,满面喜色地说道:“妾身拜见太子妃,恭祝太子妃身体康健,长乐未央。”太子妃连忙扶我起来,亲切地说道:“多谢齐王妃赏光来参加我的寿宴,快请进来。”我示意迎春和润雨把寿礼交予太子妃的侍婢,旋即随太子妃进了正堂。
与太子的妾室相互见了礼,才在席间坐下。等了许久,太子才姗姗来迟,满怀歉意地说道:“方才有公务在身,所以来迟了,梦晴你不介意吧。”太子妃温柔一笑,答道:“夫君严重了,妾身并不介意。”太子又转而向我说道:“齐王妃肯赏光来参加梦晴的寿宴,只当是家宴一般,千万别拘束啊。”
我站起身来答道:“谢太子、太子妃邀请,妾身喜不自胜。”
在坐的女子皆是许久不曾与太子亲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席间频频向太子敬酒,连太子妃亦是婉转殷勤,只觑着太子的神色说话。
宴席结束之际,太子已是薄醉微醺,因为太子妃要顾及我,所以太子便随便去了一位妾室房中小憩醒酒。被选中的妾室自然喜不自胜,忙欢欢喜喜跟太子回房去了。太子妃神色眷恋又无奈地目送太子离开,才陪我一同走进内室。
不曾想太子妃虽为皇上所指,但却对太子如此深情。我看情形尴尬,便先开口道:“妾身生产之后身量臃肿,容颜也不似往日娇艳,听闻太子妃对美容养颜颇有心得,可否告知妾身用何药膳滋补养颜,妾身虽不及太子妃天生丽质,但也想尝试一番,如若不然,我家王爷可要嫌弃于我了。”说着说着,脸上便覆上了一层愁云。
太子妃见我如此,赶忙说道:“王妃言重了,王妃天生美貌,何苦妄自菲薄呢。我这里倒是有几张生产之后服的美容药膳,又有几种美容药膏,想来对王妃适用。齐王与王妃素来琴瑟相和,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说着竟有几分哀伤之意。
我见她如此,忙安慰道:“太子妃容貌倾国倾城,何来羡慕妾身一说呢。”
她无奈地看一眼太子离去的方向,说道:“容貌美艳又如何,无人欣赏,又要美给谁看呢?”
我脑中迅速一转,亲切地拉过太子妃的手,说道:“容妾身唤太子妃一声嫂嫂,看嫂嫂如此自伤,我也很是唏嘘,以前我刚嫁与齐王时,夫妻也无甚情分,齐王看我貌美,也只是新鲜了一段时间,后来还是妾身略施小计,才真正赢的齐王的爱慕,如此夫妻才恩爱起来。”
我故意说到此处停下,太子妃果然神色欣喜,说道:“那几张药方我收在卧房中,快随我进来,我们慢慢谈。”
果然太子妃无甚心机,如此一来我便轻易进到太子与太子妃的卧房之中。我扭头对迎春和润雨说:“你们俩且在门外候着吧,我与太子妃有好多体己话要讲呢。”太子妃见我如此说,便也把自己的侍女退在门外。
女人家说起保养容颜与御夫之道便止不住话头,太子妃更是急急追问我道:“方才王妃说如何赢得齐王的爱慕,可否说与我听呢。”
我笑吟吟地说道:“男人皆爱美色,但时间长了也不免看腻了,想要真正抓住男人的心,不能只做个空心花瓶,女人家的心思通常嘴上不便说,我便日日寻了情意缱绻的诗词来细心誊抄在花笺纸上,置于齐王案头,他每日处理公事累了,看到女人家如此细腻的情思,定能让他眼前一亮,时日久了,他便觉得我不是空负美貌,更有善解人意,饱读诗书之实。如此一来,夫妻之情便日渐笃实了。”
太子妃认真的听着,听到最后已是笑逐颜开,但又担忧道:“我一向不在诗书上用心,不知要寻些什么样的诗词歌赋来。”
“太子妃莫要担心,不知府中可否有《诗经》、《唐诗宋词》一类的书籍?”
她略一思索,说道:“想来夫君书房里是有的,王妃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我听她这样说,心砰砰地跳了起来,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说道:“太子妃请便。”
她旋即起身出去,房中只剩下我一人。我赶忙掏出藏在衣袖里一叠书信,细细打量了一遍卧房的构造,发现太子与太子妃的卧房构造简单明了,家具也甚是利落,一时不知该把信藏于何处。我急中生智,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把最里边的一盒首饰悉数拿出来,再把信整整齐齐放进去,复又把首饰摆成刚才的模样。如此做好,我便平静了一下心神,坐在刚才的位置等太子妃回来。
几乎是刚坐好,太子妃便推门而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把两本书放在我面前,问道:“王妃请看,可是这两本书?”
我装作细细翻看的样子,脑中却是飞速的旋转着,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做。翻了几页,便说:“这几本书都可,太子妃只需选择上面描写男女****的诗词誊写便是了。太子妃果然欣喜,即刻就要拿纸来抄写。我估算着时辰,此刻爹爹与禹仍定是在宫中面圣,若是顺利的话,我这边也要马上得手才行。想着想着,额头便渗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