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个月,她每日给我寄一封信,亦要求我每日必回一封信。
这让我很是头疼,每天无非是上课,打饭,自习,还要自己洗衣刷鞋,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我已有了将来的职业规划,为了以后能给我和芳香一个光明的未来,过上我们想要的惬意的小日子,我尚需努力。
可是,芳香关心的总是有没有邂逅漂亮的学姐学妹?哪个女同学向你借笔记了?你平时在食堂都和谁一起吃饭?
她有无限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操心这些事,有一次竟然理直气壮地在电话里冲我说,“男人都是经不住诱惑的,我需得每日警示你,约束你,你才不会走上弯路!”
我火冒三丈。
那个骄傲,开朗,热衷于风花雪月的芳香变成了疑神疑鬼的呱噪女人。
十年之后她会冲着躺在床上看电视的我大吼:“快去把你的臭脚洗了,还让不让人喘气了?”
想到这,我就心灰意懒。
我不再按时回信,于是乎她每封信长篇大论地发牢骚,质问。
以至于我一收到她的信还未打开就心颤不已。
见我不再回应,她亦意兴阑珊,在电话里说,太累了,我们分手吧。
我说我也累,不如先冷静一段时间。
她沮丧地说,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
我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
我把更多的时间用在适应大学生活上,功课heavy,生活艰辛,未来渺茫,而芳香,她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呢?
其实,没有一天,我不在想念她。
隔了一周,她给我来电话,“有个男的已追求我好久,他蓝球打得很棒,我和他也还算谈得来。”
“那你怎么打算?”我压着火气。
“没什么打算,这周末他约我去吃自助餐,我要不要去?”
“想去就去,没有必要请示我!”我吼道。
“你生气了?”她咯咯地笑起来,“你也会吃醋?”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求求你了,芳香,我每天都很累,你别再折磨我。”
“可是我们很久都没联系了,为什么你听到我的声音都会不耐烦?”
“没有,是你总是刺激我,你知道我怕什么,就用那个来刺激我。”
“是我不对,我不去吃自助餐了。”她乖巧地说。
我松了口气。
可是隔了几****又打来电话。
“我昨天去吃自助餐了,他在校门口等着我,缠得我没办法。”
我简直无语,这个没有原则,善变的女人!真是让人失望之极!
我却愈发冷静起来,还自我安慰,“只是吃个饭而已,没事。”
“可是他向我表白了,他问我可以做他的女朋友吗?”
“你也没答应过做我女朋友,所以不必纠结,喜欢他就答应吧,不必考虑我。”
“你喜欢上别人了?”
明明是自己不对,还要在我身上找差池找平衡。
“算是吧。”我赌气说。
那头半天没有声响,然后嘟地一声,她把电话挂了。
日复一日,芳香失去音信,我也万念俱灰。
想到她和那个蓝球健将不知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她的快乐俏皮再也不是我的专属,想到这些,我就头痛欲裂。
越久不联络便更不敢联络,不敢见面。
暑假到了,近乡情更怯,我索性不回去。
一个不速之客却在这个暑假造访。
“袁寿齐,还记得我吗?”来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有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我记人的本领特别强,她就是一年前招演员那次,面试过我和芳香的面试官。
我疑惑不解。
“上次面试时你告诉我考上了这所大学法律系,我往你家打电话,说你没回去,这不,就直接找你来了。”
莫不是那次没去试镜,来找后账了?
“那次去你家乡找好苗子,你给我的印象很深刻,现在手里有部戏正在拍,其中有个角色的形象和气质你很适合,戏份不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有没有兴趣尝试?”
“那要拍多久?”我眼睛一亮。
反正我也是百无聊赖,本来还想着找个家教做做的。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打发这个沉闷的假期,还能赚点外快。
后来,知道她叫佟欢言,是娱乐圈内颇有名气的电视剧女制作人。
我扮演的是一个梦中人的角色,是女主角已过世的前男友,只在回忆中出现,甚至没有一句台词。
要穿着敞着领口的白衬衫,光着脚拉着女主角沙滩上奔跑,抱着她旋转,没心没肺地傻笑,含情脉脉地与女主角对视,连接吻也是借位,一带而过。
在演戏方面我真是没什么天赋,虽然只有几天的戏份,却像是被牵着鼻子走的狗,至始至终找不到镜头感,被导演骂的狗血喷头,若不是照顾佟欢言的面子,真******想一走了之,不受这等闲气。
我想,如果换了芳香,她一定比我做的好,她在这方面极有天赋。
去海南拍摄,第一次坐飞机时,我在想,要是芳香在这,会多开心。
看到美不胜收的海景时,我在想,如果芳香在这,会不会诗性大发?
我拨通芳香家的电话。
“芳香,你好吗?”把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的感觉真舒畅。
“有事吗?有事快说,我还要出去呢。”她淡淡地说。
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来。
我很想告诉她我有多想念她,我的一切多想和她分享,但是我说不出来。
“我要去蓝球场了,三点半比赛开始,有时间再联系吧。”她说。
挂掉电话,我几乎掉下泪来,我时时想着她,而她却如此倾心在一场球赛上?
忽然间茅塞顿开,一定有一个四肢发达,动作矫健的男人在那个场面里使她心花怒放,惊声尖叫。
芳香,芳香,我痛苦地念着她的名字,是你变了,还是我老了?
我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