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父皇辅佐不务朝政的皇兄，扶持年幼的皇侄，哪一个不是耗尽心血，他对皇亲鞠躬尽瘁，你怎么不学他的样子，竟想杀死近亲姐妹！”
段锦瑟看着他娘，表情复杂的难以言表，浣溪知道他想说什么，拦着不让他说，苦求道：“王爷你就跟夫人认个错吧！”
“好，我错了。”他说的很没诚意。
“错了？那你告诉我错在哪！”
“错在没有看清父皇是慈善之人，没能跟他学会慈悲！既然父皇如此正直心善，母亲也就不必担心，只要他不下旨，谁敢动公主一指头！”
初月贵妃知道儿子根本就不是真心悔改，那么大的人，她也不想再打下去了，把掸子往地上一扔，失望地扔下他走了。
浣溪等她出了门，伤心地捋起段锦瑟的袖子，胳膊上已是乌紫一片，想必后背伤得更重，心想她得有多生气，才能对宝贝儿子下如此狠手。
“你也真是的，就道个歉说句软话嘛！”浣溪又心疼又生气。
段锦瑟无所谓地放下衣袖，毫不在乎地说：“这点事就失望成这样，以后比这更失望的事情多着呢，难道不活了吗？”
浣溪怪他不懂，“身为母亲，她最在乎的人是你，只要你不让她失望就好！”
四王爷冷笑，“我倒想让她不失望！她不失望，另一个人就会失望，用不了多久，我们别说立足，连活下去都不可能，还在乎什么心善！”他说完又怀疑地盯着浣溪，“你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吧？”
“我已经听说了。”浣溪叹气答。
“哦？”他很惊奇，“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要我说什么。”
“当初为救你弟弟杀了一个小孩，你不是还跟我啰嗦了很久么？这次怎么学着心硬了？”
“小孩是你杀的，但公主你想杀也杀不了，不过是替皇上说了他的心里话。”
“你怎知那是我父皇的心里话？！”不知怎的，他就恼起来。
“不是么？”浣溪少见他发火，发一次就有点害怕，“上次小皇帝死时，你就难受了好久，我不信你真想杀公主。”
怪了，不是知儿莫过母么，段锦瑟忽然伤心起来，“为什么跟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母亲，还没有你了解我？”
浣溪没法把这话当做夸奖，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难过了。
就因为这件事，家里一老一小一直互相呕着气，浣溪哪个也劝不动，只好随他们母子僵着。
初月贵妃坚信儿子那番话不仅让她失望，也让皇上失望了。她夜不能寐，苦思该如何向皇上解释，才能让他不对昔日宠爱的儿子失去信心。
她还没想出办法，宫里传来消息，几个未嫁公主“自杀”身亡。
“不会的，怎么会出这种事！”她傻了眼，认定这是误传，当即就要进宫找皇上求证。
“不要去！”段锦瑟拦着，“父皇现在不会想听任何人提这件事，你去问，只会惹他烦！”
“你还说！全都是你造下的孽！”
“娘，你还觉得是我的错？是我下令杀的人吗！”
“杀人？”初月贵妃脸色惨白，喃喃自语道：“你父皇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做！”
“事情都还没查清楚，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王爷说的也有道理，现在风声正紧，您还是等等再进宫吧。”浣溪帮着段锦瑟委婉相劝。
“不行，我要现在就进宫问，我不信皇上他——”
“你让她去吧！”段锦瑟突然吼道。
“王爷！”浣溪拉他到背人处，生气地说：“她是你娘，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呢！”
“不让她疼一次，她就永远睁不开眼睛看不清真相！”
“看不清真相是因为她爱你父亲，不愿相信他是坏人！”
“事实就是事实，不愿相信难道能改变吗？”
“女人根本不需要事实，哪怕是假象，只要你帮她守住就好！”
这是什么想法，段锦瑟不能理解，可是没时间给他们两个继续争辩，丫鬟急匆匆跑来，
不接气儿地说：“王爷，娘娘已经出府了！”
浣溪瞪他一眼，“这下好了，看你怎么办！”
真走了，他又有点害怕，既委屈又有点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你也进宫去看看呀！”浣溪急得直跳脚。
这女人，急起来像个小凶婆，四王爷竟被她的气势压下去，莫名觉得自己做了很大的错事，只好顺从地说：“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嘛！”
他母亲的车子也没走出多远，骑着马很快就撵上，“娘，回去吧，我替你进宫去问。”段锦瑟态度软下来。
“不用，你回去！”初月贵妃的脾气却比儿子还拧。
“您去问明白了又能怎样？人能起死回生吗？还是您要替谁去追查真相！”
“别的我不管，我不能由着你把自己父亲想的比恶人还坏！”
她的不醒悟再一次激恼了段锦瑟，紧跟着车的马停下来，他坐在马背上心凉地想：算了，这次我就做一次不孝子，让你好好看清那个男人！
这几日，皇上退朝以后除了批折子，就是跟几个新册封的嫔妃厮磨，初月贵妃求见时，他正在御书房批完最后一个奏折，准备去喜妃那里找点乐子。
“初月怎么来了！”小太监一报，皇上还有点意外。
“初月娘娘说有要事求见！”
“那就请进来吧！”
无论是做王府夫人还是做贵妃娘娘，初月见到眼前这个男人，永远是谦卑自低的姿态，她缩手缩脚走进御书房，头都不敢抬，先给皇上施了个礼。
“初月怎么突然进宫来了，找朕有事？”皇上坐在椅子上问。
“臣妾今早听闻，**几位公主自杀了——”
“你不是身体不好么，别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皇上，公主当真死了么？”
皇上看着她，眼里有些不耐烦，但因她是初月，仍旧耐着性子说道：“你要是呆在郡王府太闷，就让瑟儿陪你出去走走，城外的避暑山庄正空着，你要不要去住几天？”
“这么说，公主是真的死了。”她的眼神黯下来。
“公主的死活，你当真这么关心？”话里的不悦，越来越明显。
“难道，公主的死，是因为瑟儿——”
“瑟儿？这件事跟瑟儿有什么关系！”
“瑟儿他不是说——”
“初月。”皇上的脸拉得老长，“我看你病的很重啊，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么？”
“皇上——”
“没事你就退下吧，把那些不该说的话烂死在肚子里，我不希望再听见它们从你嘴里说出来！”
初月贵妃难以置信地看着皇上，痛苦失望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无辜的公主死掉！”
“够了！”龙颜终于大怒，大手指向她，“给我出去，以后没有我的旨令，不许擅自进宫！”
“皇上——”
“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