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吼完了她,黑着脸站起身,一甩袖子先走了,留下女人傻傻地站在那里。
“贵妃娘娘,要不,您先回?”小太监委婉地送客。
初月贵妃在侍女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往宫外走,她不相信自己被皇上赶了出来,不相信皇上还对她下了禁止进宫的禁令,那不是她的男人,她的郡王不会这样对她!
因这宫里不常来,路又曲折复杂,没有**侍女引领,走着走着竟迷路了。
“娘娘您等下,我去问问前面的宫女怎么走。”丫鬟让主子先坐在一张石椅上。
在她们前面,几个穿戴齐整的小宫女,正簇拥着一位打扮艳丽的年轻妃嫔,玩闹着捉那落在枝桠上的蜻蜓。
“给这位娘娘请安,我是初月贵妃身边的丫鬟顺杏,我家贵妃娘娘久不进宫,这路有点走不明白,敢问要出宫应往哪边去呢?”顺杏问道。
年轻的小娘娘把头转过来,落到顺杏身上,眨吧着大眼睛问道:“你家主子叫什么?”
“初月贵妃。”顺杏重复一遍。
“初月贵妃?我在**这些日子了,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初月贵妃?”
“我家娘娘平日住在宫外郡王府。”
“哦~”她恍然大悟道:“原来就是皇上之前宠的那个初月夫人啊!”小嫔妃撇下顺杏朝初月贵妃走去,走到近前飘飘然行了个礼,“喜妃给初月娘娘请安了!”
初月贵妃慌忙站起身,她虽然贵为贵妃,但从没受过下人以外谁的礼拜,眼前这个打扮光鲜的女人,显然身份不低,一时间让她有些不知失措。
“妹妹不必多礼,你看我总也不进宫,连名字也叫不出来——”
“不妨事,我一个新册封的小嫔妃,入不了贵妃娘娘的眼也是正常的。”
初月贵妃尴尬,“别这么说,我是该来认识认识新姐妹的!”
“是妹妹怠慢了,该去给姐姐请安,也请贵妃姐姐不吝赐教,教教妹妹怎样才能被皇上宠爱多年。”
说到宠爱,刚被皇上训斥的初月心里很难受,她还不及开口,那小娘娘又接着说到:“别的不说,姐姐倒是教会了我一样,女人呀,就得趁着年轻多争宠,等到人老珠黄了,任当初如何风光,最终也不过是个凄凄凉凉守宅子的下场。”说完叹息地摇了摇头。
初月半天才从她的话里听出外味儿来,忍不住辩解道:“妹妹不必那么想,像我留在外宅,也是不习惯这宫里的环境。”
“姐姐别多心,我哪能说您呢,皇上虽然不再常去您那里,到底念着旧情,心里装着姐姐,昨晚入睡前,我突然想喝酸梅汁,皇上还说‘初月有身孕的时候,也总爱喝这东西’,咦?这样想来,我该不会是有了龙种吧?”她把手放到自己的小腹处。
几个小宫女赶紧上前搀扶,忙不迭地说:“喜妃娘娘小心,要真是有了龙种,皇上不知得有多高兴呢!”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我请御医把脉呀!”小娘娘瞪了身边宫女一眼,又转头挂着笑说:“妹妹不能陪姐姐多说话了,这**比郡王府大太多,难怪姐姐走糊涂了路,月儿,你把贵妃娘娘领出宫吧!”说完在宫女的簇拥下继续往前走了。
初月贵妃又不傻,开始还以为这小嫔妃是和善地跟她说话,听到后来才明白,原来人家是拐着弯儿地挖苦她呢。
“我又没得罪她,她的嘴巴怎么这样毒?”望着喜妃招摇的背影,初月憋气又迷惑。
顺杏跟着主子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忍气吞声了,“算了娘娘,这宫里多半都是德贵妃的人,就算不招惹,也把咱们当仇人!”
“郡王素来不喜欢招摇的女人,新封的嫔妃怎的那么张狂?”
顺杏不怕主子生气,说了句心里话,“那时是郡王,现在是皇上了呢。”
是啊,那时是郡王,现在是皇上,一切都大不相同了。
……
天空一轮皎月,照得夜白晃晃,让人心慌。
浣溪一直守着的那扇门里熄了灯,段锦瑟对她说:“行了,你也回去睡吧,明天再说。”
他娘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幸好顺杏陪在里头,不然就让人更担心了。
浣溪还是有点生四王爷的气,她体验过对一个人失望的感觉,所以很能理解初月贵妃此时的痛。
更何况,段锦池虽也让她失望,毕竟对他没有太多的爱,而他娘却是一心一意爱着那个让她失望的男人,痛,应该比她的更深吧!
“你比你娘还固执,男人的心,都这样狠么。”往回走时,她伤心地说。
“不是我心狠,父亲是郡王时,多少对男女之事有所遮掩,我也可以帮着瞒住,可他现在做了皇上,自然无所顾忌,根本不是瞒得住的!”
“就算那件事瞒不住,你也不用非得让你娘认清他不是想象中的男人吧!”
“被一个不值得爱的人抛弃,才不用太伤心,假如你一心爱着段锦池,现在能忘记他和我在一起吗?”
这个比喻,让浣溪很尴尬。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也跟着生我的气。”段锦瑟看出她脸色有些难看。
“王爷,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你只说对了一半。因为我没有爱过他,所以失望只换来受伤,假如我曾深爱过二王爷,那此刻,可能就是心死了。”
“心死又能怎样!”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如果心死了,就不会再相信爱,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不用这么吓他吧,浣溪伤着心回了自己的房里,剩下段锦瑟呆站在外面,身上一阵阵发冷。
他只是想帮母亲早点醒悟错付的爱,想帮她把注意力从父皇身上挪开而已,他可不想让娘心死轻生啊!
段锦瑟越想越觉着不安,终于在月亮都爬得老高的深夜,咚咚咚敲开了浣溪的房门。
“王爷,小姐已经睡熟了!”睡眼惺忪来开门的是秋水。
四王爷最擅长闯人家的卧房了,当初浣溪还是二夫人时,这本事他就练了出来。
“浣溪你给我讲清楚!”他完全无视丫鬟的话,直愣愣闯进去。
“什么呀,你想吓死我吗!”浣溪被他从梦里直接拎出来,一激灵坐起身。
段锦瑟站在床边,两眼虎视眈眈地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娘真会轻生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会轻生了呀!”
“可是你说她的心死了!”
浣溪哭笑不得,要不是看他满脸紧张,还以为他是故意恶作剧呢。
“我只是怕她会那样嘛,没事的,明早我们一起去劝劝她。”她披上衣服下了床,安慰地拉了拉他的胳膊。
四王爷突然又沮丧起来,手拄着额头坐到床边,重重地叹气。
“又怎么了?”
“我劝不了,每次一说起这件事,我就忍不住发火。”
“什么?”浣溪被他逗笑了,“你是小孩子呀,这点脾气都克制不了?”
“我是说真的!”他很生气,有些凶巴巴地瞪着浣溪,怪她不能理解自己。
“知道啦,那我替你劝好了。”真是个小孩子脾气。
“你能劝好吗?”
“一次劝不好,就劝两次,两次劝不好,就劝三次,总之劝道她想开为止。”浣溪向他保证。
“真的?”四王爷今晚太不正常了,一会紧张一会沮丧,一会生气一会又激动,他夸张地握紧浣溪的手,感激地说:“你要真能劝好我母亲,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王爷太客气了,你都不知帮了我多少次呢!”
“那些都不算,只要你帮我做成这件事,就算我欠你的!”
浣溪笑他反应过度,“今天才算知道,王爷是个大孝子,就冲你这份孝心,我也得全力才行呀!”
“这是什么话。”他脸一沉,“难道我以前不孝吗?”
“你就不能把它当做一句夸你的话,非得挑我的字眼儿!”
浣溪瞪他一眼,“你就不能当这是夸奖,不挑我的字眼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