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静静伫立，淡漠地看着玉儿，眼神里透出明锐，如冰雪清光。“你要离开皇宫？”她冷幽的问道。
玉儿放下手，目光飘散，凝望着头顶的浮尘。“你听到了？”
“嗯。”
“你想出去吗？”
“外面的世间海阔天空，为什么不出去？”
“你爱上皇帝了？”
“小巧。”
“你不能喜欢皇帝。”
玉儿坐了起来，呼吸间伤处刺痛。“你什么意思？”
“本来我们永远都不想让你知道，但你如今能够接近皇帝，有报仇的机会，我不能让你就这样放弃。”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你的父亲是前朝的吏部尚书耿大人。伪帝谋反，推翻前朝。忠于哀帝的前朝老臣被诛杀。耿大人有治国之略，乐毅之才，伪帝纳降，耿大人抵死不从，触怒了伪帝，五马分尸而死。耿家被灭九族。葛老头其实是你家的家丁，感念你父亲的恩德，拼死将你救了出来。你因为意外落水，失去了记忆。你与皇帝仇深似海，但凭你一已之力根本就不能报仇，所以葛老头才没告诉你。”
葛老头是救她并收养她的人。“你说我和皇上有深仇大恨，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说的话你不相信，葛老头的话你总要相信。葛老头家里并不富裕，如果不是与你的父辈有渊源，他为什么要收养你？”
“不可能！你撒谎。”
小巧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以前所有人都告诉绵玉帝姬上官元曦并非良人，可她却违抗父命执意下降上官元曦，结果落的亡国灭家的下场。你如果不能斩断情丝，你一定会重蹈锦玉帝姬的后辙。”
“你不要再说了。”玉儿捂住双耳，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她痛晕了过去。
小巧扶住她，慢慢地让她躺好。看着脸色苍白的玉儿，小巧叹了一口气。“这是你的命，你逃避不了。”
云开天际，红墙绿瓦沐浴在暖融金曜的日色下，烨然生光。
玉儿面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窗外杨花飘坠，她斜倚在坑上，烟霞色的被子盖着泰半的身子。她的目光好像是在看着濛濛的杨花，好像看着某一个不存在的远方。
“你想到办法了吗？怎么留下来？”小巧掩了掩她的被角。
玉儿转过身子。“我根本就没想要留下来。”
“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有罪的人已经死了，上官正的罪行与他无关。”
“无关！你·····”玉儿气的胸口不住的起伏，暴怒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怎么与他无关。”
“上官正也杀了你的家人。”
小巧神色一凛，须臾切齿道：“是！”
“所以你才想接近皇帝，寻找刺杀的机会？”
“上官正害的我家破人亡，我杀他儿子报仇，难道不应该吗？”
“你要报仇与我无关。”
“你·····”小巧敛住胸中的怒意。“葛老头他们的生死你也不管吗？”
玉儿心中斗然生出不好的预感，警惕地看着她。
小巧冷哼一声道：“如果你离开皇宫，我一定会告诉皇帝村子里的人全都是前朝的漏网之鱼。”
“你不会这样做的，你这样做会暴露你自己。”
“皇帝找了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把他们找出来。要是我帮皇帝找到他们，皇帝一定会记我一功。”
“可你也会失去报仇的机会。荆轲使苦肉计刺秦，取得秦王信任后仍然失败，更何况皇帝知道你也是他的仇人，不会因为你使小小的苦肉计，就会对你放松警惕。如果我是皇上，当面一定会嘉奖你，但背后一定会暗派杀手除掉你。这就是帝王权术。”玉儿淡淡的道。
小巧盯着她，目中的寒光像淬了毒的利箭。
玉儿她手抓着薄被，防止小巧暴怒之下动手。
许久，小巧眼中的戾气像融化的雪水，渐渐的消散。“你一定要离开皇宫，不愿报仇吗？”
“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小巧神色间划过恍然，嘴角嘲讽的一笑。
小巧嘴角的笑让玉儿心里一阵不舒服，那笑容好像在说她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你等一下。”在小巧要出门的那一刻玉儿叫住她。
“我以前进过皇宫吗？”玉儿问道。
“你以前是锦玉帝姬的侍读。”小巧道。
玉儿默默的点头，上官元曦是太子侍读，她是公主侍读。他与公主青梅竹马。作为公主的侍读她自然是认识他的，所以她过去的记忆里有他，还有锦玉帝姬。过去的她，一直是默默的喜欢着他的，所以她对他才有这么深的感情，还有对锦玉帝姬的似曾相识。
玉儿心头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我和锦玉帝姬长的一模一样。”
小巧抿了抿唇，好像很不情愿的道：“有传言说你是哀帝与耿夫人私通······”她紧咬着唇，后面的话她实在不愿说下去。沉默了一会，好像明白了玉儿心里的疑惑。“因为你和锦玉帝姬长的一模一样，要是让人看到你就证实了传言，所以你进宫里耿大人请了江南的能人给你的面部做了一些修饰，让你改变了原来的样貌。他们每天和你朝夕相对，却不知道你和锦玉帝姬长的一模一样。这也给了你代替锦玉帝姬向上官家复仇的机会，可你却白白错失了。”
“耿大人是谁，我根本没有印象，而且我也不想因为死去人的罪孽，报复活着的人。”她没有过去的记忆，对耿大人也没什么感情。即使她报了仇，也不能让失去的人活过来。如果杀了他，华夏大地又要陷入战乱之中，兵连祸结，死者相枕，又要有多少人失去亲人家园。
“死去人的罪孽？难道上官元曦就没有错？还有锦玉帝姬。要不是她有眼无珠，错信了上官元曦。上官正怎么会以皇上赐上官元曦的附马之位为条件，交回兵权。只要皇上保住他上官家的荣华富贵他就愿意放弃兵权，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皇上对他放松了警惕，瞒天过海，暗中蓄养死士，发兵逼宫。上官元曦、锦玉帝姬都是前朝灭亡的罪人。锦玉帝姬她让上官家有机可趁，最后被上官元曦抛弃，死境凄凉，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可上官元曦这个罪魁祸首，却成了九五至尊，安享荣华，你说这公平吗。”
她的面目现出狰狞，她心中的仇恨像是炽热的火焰燃烧着。
“你的仇恨与我无关。”她没有小巧的记忆，做不到如此仇恨一个人。
“你会后悔的。”
“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