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硕贞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舒软的大床上。正当她有所疑惑的时候,童文通推门而入,手上还端着一碗米粥。“醒来了?”他很高兴。
“你一直跟着我?”硕贞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这似乎是意料当中的事情。
“是。”童文通走到床边。“你不会怪我吧?”
硕贞笑了笑,她摇头说不,“谢谢你。”她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你是我姐姐,弟弟救姐姐是应该的。”这句话倒让硕贞有些吃惊,她看着童文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童文通也看着她,突然就笑了,硕贞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跟着笑了。“饿了吧?”童文通问。
“嗯,有点。”硕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
“我准备了些米粥。”童文通扶硕贞下床,两人走到桌边坐下,硕贞端起米粥,用勺子搅了搅,“真香。”她感觉自己一下变得很饿很饿了。赶紧吃了两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抬头问童文通:“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天。”童文通回答说,他见硕贞表情有些惊讶,然后接着说:“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全身烫得厉害,所以我赶紧带你看大夫,大夫说,要是再晚些,你就没命了。”童文通的表情有些夸张,硕贞“扑哧”一下笑出来,“哪有这么严重?”她伸手打了童文通一下,童文通见她又能与自己打闹玩笑,说明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也挺高兴的。“不过那时候真的将我吓得半死,要是你真的出了事情,我怎么向大少爷交代?”
硕贞停止了打闹,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硕贞低头去喝米粥,脑袋里盘算着要怎样去同童文通说话。童文通思考一下,开口说道:“硕贞姐,你知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既认定了你是我姐姐,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姐姐。还请姐姐原谅弟弟之前的莽撞,姐姐放心,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乱说话了。”他早已经想好,既然这辈子不可能了,那么陪在她身边也是好的,能天天见到已是幸福,能照顾她就已是心满意足。
硕贞停止了咀嚼,却迟迟不将碗放下。童文通看着她,又接着说:“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替大少爷好好照顾你?你我姐弟情意,我绝不越矩半步。”硕贞没有说话,童文通想了想说:“那,你来照顾我好不好?要是你不管我,我可就真成孤儿了。”童文通去摇硕贞的衣角,像个小孩一样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她。硕贞看着他的样子,差点没将米粥喷出来。童文通一下叫了出来:“我就当你答应了!”他如孩子般高兴得手舞足蹈。硕贞岔了气,一下被呛到,童文通赶紧拍了拍她的背,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硕贞慢慢缓了过来,她边喘边说:“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无赖呢?”童文通挑了挑眉,笑而不答。
他们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姐,咱们是要去长安吗?”童文通问。硕贞点头,童文通问她为什么,她犹豫了好久才说:“我不能让他们枉死。”她又记起了那些伤心往事:文渊的死,真凶逍遥法外;还有人要至她于死地,以致要映红替她去死;玉茗也因她枉死,他们不该害她性命的。想到这里,硕贞泪眼婆娑。
童文通明白硕贞的意思,他已经打定主意,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会毫不畏惧地陪她走下去,因为她是他此生最想保护的人。
硕贞与童文通结伴上路,有了个说话的人,时间总过得很快。
硕贞流产之后未得及时调养,且监牢阴湿,虽后得玉茗照料,但还是落下了病根,不但月信时常不准,而且每到雨天,小腹都会疼痛难忍,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这让童文通很是着急,他背着硕贞在路上奔走,只希望遇上一户好心人家,讨一碗热水缓减痛楚。这山中并无炊烟袅袅,却见一座道观时隐时现,童文通心中大喜,脚步也不知不觉快了起来。
原来是座女观,唤名玄真,主供九天玄女。玄真观不算大,观主道号千音,其座下尚有十多名女弟子,还有俗家子弟一二,都是潜心修行的人。见有人求救,千音让两个弟子帮着童文通将硕贞送进了客房,然后要她们赶紧取身干净的衣裳给硕贞换了,自己则取了些热水给硕贞喝下,硕贞果然好些了,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早晨,硕贞醒来,惊醒了靠在一旁的童文通。“还疼吗?”童文通一脸关切,硕贞摇头说无碍。这时候有人敲门,童文通把门打开,原来是昨日那位给硕贞脱换衣裳的小道姑,看着不过十六七岁,她手中端着给硕贞和童文通的早饭,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师父让我过来看看,姑娘可好些了?”她问。
“多谢道长关心,已经好多了。”硕贞回答道。“打扰了诸位的清修,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紧的,深山小观,难得有外客,这是缘分。”小道姑将早饭放下,“师父昨日开了副方子给姑娘,姑娘等会儿用过早膳后,记得服药。”她点了点碗数,发现少了清口的蜜饯:“我倒忘了拿些爽口的蜜饯果子。”
“我等会儿喝些茶水漱漱口就好。”硕贞微笑着说。“有劳小师傅了。”
童文通扶硕贞下床来到桌边,“敢问小师傅尊号?”
“我叫和仪。”她笑着说。“我听师父说,你这病是伤了身子后留下来的,必须好好调养,否则一辈子好不了。”她接着问:“对了,你的身子是怎么受伤的啊?”看着和仪一双纯真无邪的眼睛,硕贞心中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