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听过一话,你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蒙蔽一部分人,却不能在所有时间内蒙蔽所有的人。谎言像是怒放的花,纵然美丽,总有凋败的那天,此时,真相便能被所有人获悉。
大清早的,逸仙楼的门便被敲开了。
“大王来得可是有点早。”王婆捂着打着哈欠的嘴,无奈地说道,“王妃还未醒呢。”
“她倒是不会介意我将她叫醒的。”
“那好。大王请自便,不过请动作放轻缓着点,楼里其他人还在睡呢。”
杨宽没有理睬她,轻慢着步子,上了楼梯,进了苏莫的房。
开门的动作很轻,却依旧有声音传来,苏莫被惊动了。
“这么早你就来了。”
“一向醒得早些。不过我记得你原先可是不到日上三竿才醒的,怎么今天醒得早了?”
“睡不着。”
“还在想昨日之事。”
“是。只是在想初秋这么做,绝非表面上所讲得那么简单。不想了。想得一夜都睡不踏实。”
“对了。昨日,我将从翠兰阁中取出的药末检验过了。”
“是什么?”
“丹砂。”
“丹砂?雨霏是被这种毒物毒害的吗?”
杨宽点点头,默认了她的疑问。
丹砂,炼丹所使用的物质,也就是现代所说的水银。水银有毒,会使得人性格暴躁而异常。而古人极少数知水银有剧毒,甚至将其作为长生不老丹药的原料。历史上有不少名人死于此,比如秦始皇、唐太宗、李白、雍正等等,不计其数。最可怕的是,其化学成分不足以与银发生反应,这也是为何多年来鲜少有人发觉它的毒性的原因。
“走。”苏莫说
“去哪?”杨宽问道
“去告诉初秋。”苏莫答道。
“先别让她知道,她若知了定会告上官府。还有一些事尚不明朗,待我查明后,再诉官府也不迟啊。”
“好。”
“今日还有些事要做,那我先行离开了,莫儿,你多保重。”
“嗯。”
苏莫自杨宽走后,心越想越别扭,总觉得这一环套这一环,实在令人头疼。昨晚没能够睡好,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在榻上躺了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走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见到了杨察,满身是血地躺在战场上,她心下有些害怕,急忙奔跑着逃离这片土地。就这样被梦醒了。醒时才知那是梦境,发间已经沾满汗水。
她连忙执笔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件,又将信封好,从房间走了出去。
“王婆。”苏莫叫住了看起来忧心忡忡的王婆。
“王妃,你可有事?”
“是这样的。你前段日子曾告诉我,你有个即将远赴战场的独子?”
“是。”
“信件我写好了,可否交由你代为保管,劳烦你的独子,将这信交予信封上的那个人。”
“好。”
“王婆,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苏莫边说着边四处看了看,“逸仙楼的人呢?”
“她们一早就走了。”
“去了哪里?”
“官府。”
“官府。所为何事?”
“还不是为了雨霏这事。”
“不是毫无头绪吗?怎么一夕之间便了然了呢?”
“这你有所不知。昨日,秋娘子去了翠兰阁。恰好碰见二娘落雁,她悄悄向秋娘子透露,这些都是翠兰阁暗中所为,连同之前的泼墨事件,以及挑拨众位娘子出走,还有暗害雨霏之事。”
“就这样就报官了?”
“有二娘子这个人证在,还愁搞不倒她翠兰阁?”
“王婆。这便是你寡闻了。官府讲究的可不只是人证,还要有确凿的物证。且不光这样,还有一些疑点尚未解开。比方说,至今,大伙儿可是连雨霏娘子的死因都不明了。这若是上面问起,咱逸仙楼一问三不知的,倒让人以为是咱弄虚作假,明明在理,却像是诬告。”
“那可怎么办,秋娘子已经前去了,我这拦恐怕也拦不住了。”
苏莫踌躇了一会,有了电子,说道。“王婆,不如你先去趟霓王府,看看霓王可在否,你将他带到官府,他或许能帮的上。咱们分头行动。我直接前去官府,尽量拖住审案的进度。”
“好。我这就去。”
苏莫到了官府,可惜已经晚了,初秋早已在大堂内站着,已经将诉状呈上。而此时,堂上的官员已经遣人去请清婉来了。
“初秋。”
“苏.....薛涛。你怎么来了。”
“初秋,你这次可是大错特错了。”
“你这话是何意思?”
“你根本告不倒她的。”
“难道二娘所言还不足以告倒她吗?”
“之前霓王曾亲自去了翠兰阁察访。其实落雁那日根本不在现场,对此事根本一无所知。如今又怎会又知清婉指使人谋害的雨霏呢?她这样做,无非是因她在翠兰阁受了苦,想要重回逸仙楼,才向你百般示好,甚至撒了谎。”
“怎会如此。”
“不单单如此,落雁她本身就是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不然也不会撒这种谎。倘若一会子这落雁上了堂,被这堂上的威严一吓唬,说了实话她并不知情,这不反倒成了你有意陷害清婉。”
“可那该怎办?”
“不妨拖延一二。霓王手中握有一些内容,我已经叫王婆去找他来了,等等他便会到。”
另一端,王婆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霓王府门口,恰巧碰上杨宽将要回府。
“大王....大王.....大........”
“你可是逸仙楼的王婆?这么急,所欲何事?”
“是霓王妃要我来的。”
“她....出了什么事?”
“不是...不.....是我们楼主出了事。”王婆摆了摆手。却忘记了手中还握有苏莫写给杨察的信件,杨宽的眼神极好,认出了上面的字迹,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却不记得自己近来曾用这样的信封寄过信。当下便想到,一定又是苏莫,心中暗骂,这丫头还真是死性不改。
王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对着杨宽说了,杨宽只注意起了那信,此事只听了个大概。但也明白怎么回事。可恶。真是千算计万算计也料不到这事竟会节外生枝。随即他便跟着王婆去了官府。
到了官府,此案还是没有得以了结,还好他们赶上了。此时,堂上正处于白热化阶段。
但可以看得出,这清婉能轻松应对初秋的每个质疑,这苏莫的眉头越发紧锁,脸色越发阴沉。
“报.....”衙役上了堂喊道。
“何事?”堂上的官员问道
“霓王到了。”
正说着,这杨宽走进了堂内。苏莫便眉头舒展,以期待的目光盯着他。
“参见大王。”所有人都向杨宽行了礼。
“不必拘礼。”
“大王今日造访可有何事?”
“是为我一友人而来。”杨宽望了眼苏莫。当然,他不可能开诚布公地说是为了她的王妃而来,泼墨事件之后已有不少人认得她了,若是让人知她是王妃,恐怕整个皇室都会颜面扫地。
“本官定会秉公办理此案,若是大王想要徇私,恕本官难以从命。”
“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只是此案逸仙楼一方有一些证据还需要补充,本想所以证据一并查清再通知秋娘子,谁知秋娘子竟提前上了公堂。”
“还有证据?在哪里?”
“这接下来要请一下张仵作以及我手下的人等上堂了。只是,刚刚你如此质疑我,他们说的你会信吗?”
“大王恕罪。大王的品行向来端正,在这方面从未有过不好的传言,下官又岂会不信呢。刚刚是我多言了。在这里给大王赔礼了。”
“不必。办案要紧,还不快请他们上堂。”
“是。来人呢。宣仵作等人上堂。哦。对了。忘了。还不快把座位给大王搬上来。”
仵作同风还有几个人苏莫见着有点眼熟的人走上前来。
“张仵作,你来陈述下死者的情况。”
“死者死于三天前,酉时三刻。死于中毒。死者生前并无反抗。料定死者是在不知情下,服用了大量丹砂,以至于死亡。”
“丹砂?不是有益寿延年的之用吗,又怎会使人惨死?”
“但化验了死者体内的毒素,的确是丹砂所致。这点,旁边这位风娘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禀告知府,张仵作的验尸结果与我所得相同。”
“如此说来,这雨霏娘子还真是被丹砂毒害的。”
“是。尔后,我与逸仙楼的薛涛去了翠兰阁,更是撞见了清婉意图暗害原先逸仙楼的二娘子落雁。”
“传落雁。”
“落雁带到。”落雁被两个衙役领上堂前。
“落雁娘子,你可否描述下那日发生了何事?”
“是。禀告知府。就在昨日,逸仙楼的四娘羞花问我寻一只遗落的笔,恰好女扮男装薛涛以及.....就是座上这位男子,一同寻我问话。于是几人回了我的房间,哪知在屋内的柜子里,竟然藏着一条毒蛇。而早上柜子还好好的,只出去了一个功夫,就进了一只毒蛇。定是那清婉放进去的。”
“可有证据?”
“我在这之间,曾亲眼见她在我房前鬼鬼祟祟的。且,之前这里沸沸扬扬的泼墨事件以及我等逸仙楼女子的离开,均是她一手策划的。她怕我泄露她的秘密,故才杀人灭口。”
“另外,我还有些证据。张内侍。”杨宽答道。
“在。”
“还不速速道来。”
“之前听闻大王与薛娘子在婉娘子的床底发现了一个匣子,大王命我随时盯着翠兰阁婉娘子的动向,并护卫这匣子的安全。没料到,刚刚她被召上堂前之时,将将这盒子藏在了柴房的茅草中,不过我将它一并带来了。”
“来人,赶快查验下这匣子到底有什么名堂。”
“报。禀告知府,这匣子中盛放的是一只人偶,戳满了针,似是诅咒之用,人偶附有初秋娘子的名字以及生辰。以及三种毒物,分别是断肠散,砒霜,以及丹砂。”
门外的旁听的百姓听了这事之后,一阵阵唏嘘声不停,似乎在表达着同一个主旨,那就是“贵圈真乱”。
知府惊堂木大敲,“大胆清婉,证据确凿,还不速速认罪。”
和风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霾,被包裹着的罪恶,不断扩张着的罪恶,日益污黑这的罪恶,在一瞬间被划破,暴露。但世间的罪恶却不仅仅于此,还有更多更多,这使你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