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的真相、谜团咋看之下已经解决。这清婉起初还不认罪,可在知府的强加逼供下,以及杨宽搜寻的证据面前,她最终获罪。
“根据大唐律例,使用巫蛊之术谮害他人者已是死罪,而清婉娘子身上又背负一条人命,故罪上加罪。本案判决下达后,将奏予圣上,由其亲自下达指令。”
清婉被酷刑折磨得已经失了人形,目光涣散而幽怨。
“你们记住,若是我死了,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清婉走过初秋和风的身边,小声地说道。这声音只初秋一人能听到,初秋恬淡一笑,“你现下这样都斗不过我,更那说化作鬼了。你直管过来,不过,我可没有这闲功夫候着。”初秋轻声道,一脸和颜,从旁的任何人都不知她所讲的是挑衅的话,还以为她这是在安慰清婉呢,这女人才是真正的笑面虎。
在很多人眼中,此谜案终是结了。初秋宴邀杨宽及苏莫参与逸仙楼的庆功。毕竟此次事件能够顺利解决,的确脱不开杨宽以及苏莫的鼎力相助。
当晚,王婆将信交予了她的独子,看上去这个过程并无什么波折,至少苏莫见杨宽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苏莫便心安了。解决了这些小事,回到座位上,紧挨着杨宽,故作贤良淑女的姿态,用筷子夹起盘中的菜色,细细品尝着。
平日里,初秋为苏莫送来的菜色清淡,此次为了款待霓王,竟做了不少荤腥的菜,油腻腻的,色泽鲜美。但杨宽不怎么碰那些佳肴的,倒是饱了苏莫的口福。
大鱼大肉过后,苏莫觉有些口干,便抓起一旁的茶杯。茶杯中的茶水色泽莹润,弥漫着浓浓的茶独特的香。苏莫想,此乃古人亲自煮的茶,比较现代时家中随意用开水浸泡而成的茶叶的味道会更浓一些。苏莫将茶水灌入口中,却觉着这茶水的味道有些古怪,一股葱姜等调料的味道不说,还有些咸。“噗........”苏莫想将茶水吐出来,但又觉得失礼,硬生生将那奇怪的茶水咽了下去。饮过之后,还真是唇齿留香,不愧是香茗。只是,还夹带着葱的荤味与姜的辣味。这独特味道予苏莫留下阴影了。
“你这是怎么?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没...没什么。”苏莫怎敢让人知道她所想,若是杨宽知她是受不了这茶水味才这般脸色的话,恐怕又要笑她了。
杨宽见苏莫的表情,又想了想她刚刚的举止行为,立刻想到是她手边的茶的缘故。杨宽也倒了点茶,品了品,说道,“这茶的味道有些淡,难怪你喝得不习惯。”
苏莫内心咆哮道,这味道哪里淡了,苍天啊,他们不会觉得齁的慌么?
“给我水。”
“这里似乎没有,你独自去后院的水井去取。”
“还是免了吧。天越黑,鬼越多。”这其实是苏莫懒惰的借口。
“哪里有鬼。胆小。”杨宽信以为真,便这样说道。
“你不如把你正喝着的那壶酒分我些。”
“此酒虽香醇,却极其容易醉人。”
“反正有你在,实在不好,你可以让人将我搬回去。再者说了,我倒是听过个偏方可以千杯不醉。”苏莫说着,便倒了些就在杯中。酒香纯正,其中还夹带着花儿的芬芳,使得苏莫心醉。
苏莫也不知她是醉了与否,眼前的每一个人物都被蒙上魅惑的影。她双臂撑在桌上,将自己支撑起来。
“薛涛...你这是要做什么?”羞花对一脸晕红的苏莫问道。
“我......没有。”苏莫又坐了下来,半眯着双目凝视着前方。
“她这是醉了。”杨宽说道。
“没有。我还清醒得很。”
“还说没有。脸都像上了胭脂似的了。”
“也许有一点。”
“哪里是有一点。声音都含含糊糊的。”周围的娘子们纷纷笑了。
羞花说,“想不到这薛涛来得最晚,却是最为幸运。那日见了大王,并未认出,还在想是哪个翩翩才子,那日上了堂才知,竟是鼎鼎大名的霓王。”
“是啊。素闻霓王不食人间烟火来着,这年不知怎么着,成了婚不说,还与相中了我们这的娘子。这一下,薛涛可有了名气了”
苏莫苦笑,这下她可真成弃妇了,自己被自己抢了如意郎君。
苏莫将左手边装有茶水的杯子又再次端起,过去曾听人说过,茶水可以解酒醉,苏莫便耐着茶水古怪的味道,将茶水一饮而尽,却发觉自己的头愈发昏沉了。
“你这是做什么。”
“过去听过,茶水可以解酒醉,可不知怎么着,我这反而更醉了。难道是体质问题?”
“你这是又听哪里谣传的。”杨宽无奈的说道。
千百年来,这谣言直到现今还被人深深信服着,饮酒之后,许多酒量并不很好的人,都会在一旁备上点茶。殊不知,这茶不仅不会给解酒,反而对身体机能造成危害。
与此同时,在台上,秋娘子跳起了舞蹈助兴,舞姿优雅而唯美。苏莫醉了,眼中的初秋如同驾着祥云飞了似的。
“初秋。”苏莫再次站了起来。
“薛涛可有何事?”
“这舞认得。是杨贵妃的《霓裳羽衣舞》,不过不够标准。”
“薛涛,你醉了。”王婆叫住了苏莫,“快坐下,此举多失礼啊。”
“嗳。”谁料这初秋不但不怪罪苏莫拆了她的台,反而彬彬有礼地说道,“可否请薛涛亲自指点一二。”
“好。”“不好。”
前一句是苏莫说得,后一句是杨宽。
“我并非专职舞师,既然知道,藏着掖着算什么。再说了,你当初不是曾对我说过,你的愿望就是重现《霓裳》么。况这初秋舞艺如此之精妙,不妨教上她。”
“薛涛说得是,还不赶快走上台来,我这就让出位置。”
“嗯。”苏莫甩着步子走上了舞台,毫无优雅风度。周围人见了都在想,这薛娘子定是醉了说胡话了,以她这样,哪里有可能还原得了《霓裳》。
然而,令几近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曲声一起,苏莫便如同被附了身般着了魔般,化作翩跹的舞者,在光与影的交下,舞出与初秋截然不同的旋律。那旋律如梦如幻,令人如痴如醉。起初,杨宽也以为苏莫此次展示会被大打折扣,然而不出他所料,时隔那么久,非但没有生疏,反而因酒醉而为这舞蹈更增添一丝柔媚。
初秋起初只是为了试探下苏莫的实力,近些日子来,初秋无时不刻不在试探苏莫的,然而得出的结论只是,苏莫只是一有点性格却又毫无实力的寻常女子,并以为苏莫实在不足以作为她的继承者。经这次事以后,本已对苏莫放弃希望,燃苏莫这跳起了《霓裳》,使得初秋眼前一亮。初秋的舞技本是不输于任何人的,即便是如今长安平康坊的前任花魁,若是与她一对一的斗舞,也不一定是能赛的过她。如今这苏莫的舞技,远在自己之上,且她还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假以时日,定会大放异彩。
本来初秋安排的是,今夜晚宴过后便放苏莫回到府上,来日,以苏莫的身份与她与自己的交情,可以作为自己的靠山,这样,她也能即早逃离杨倚的掌控,与风双宿双息。人心不古蛇吞象,初秋也是如此,她不单单满足于安稳地维持着这小小的逸仙楼,她还想要更多。如今,她是要改变策略了,她想要留住苏莫,为她的逸仙楼取得更多名利。
舞毕,苏莫从台上缓缓走了下来。酒劲渐渐过了,酒水被消化了下去,便想要去小解。
“我去更衣。”苏莫委婉地说道。
“快去快回。夜已深了,待会我们就走。”杨宽说道。
“嗯。”
回来之时,却又见一只彩蝶,旋舞在苏莫周围。苏莫才觉这蝶,竟与起初自己因学《霓裳》而发的梦中所化之蝶花色、斑纹丝毫不差。苏莫有些犹疑,想要细细确认一番,伸手欲捉住此蝶,却想不到,这蝶非得极快,飞向了远方,苏莫随着蝶跑进了一处暗房,苏莫进入一看竟是空无一人的厨房。蝶在月光下,显出明亮的光,这蝶还真是奇异。那蝶在泔水桶附近飞舞,苏莫觉得心生疑惑,蝶不是恋花吗,为何在散发恶臭的泔水桶附近徘徊,好像在暗示自己什么,苏莫捏住鼻子,试图走近,将蝴蝶带过来,却发现途中挨近墙壁的一块地的声音怪怪的,似乎是空心的。苏莫又试着瞧了瞧,声音的确与周围的地不同,她找了找,找到了一处缝隙,将这块地砖掀起,发觉其中还真是别有洞天。里面藏着针线、还有布料,以及几包粉末,苏莫将粉末打开,粉末在夜光中闪着银白色的光,还有那种古怪的味道,苏莫像,这该不会是丹砂吧。又仔细看看针线与布料,竟与那****与杨宽在翠兰阁发现的布料相同。难道说,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苏莫又故作镇定回到主楼中,悄声对杨宽说,“我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浑身冰冰凉凉,你我立刻回府便是。”
“好。”杨宽答道。
初秋为杨宽添上一杯新酒,说是刚刚才煮好的。杨宽本想立刻辞谢而去,却被因这酒香四溢,且初秋那盛情之下,难以退却,小饮一杯,才要离去。
“走?”
“是。秋娘子曾答应若是水落石出,便要放了她。”
“我哪里有这样说过。谁说要放她归去了?她可是我逸仙楼明码标价买回来的。”
“真是岂有此理。那本王想要带谁走,你拦也拦不住。”
“你可知我在酒中下了迷药。”
“这酒,我根本就未曾饮用。”杨宽说着,却觉得脑袋愈发晕沉,“奇怪。这是怎么了。”
“霓王不是博学多识吗?怎会不知这世上有种迷药,只要轻轻一闻,便会使人逐渐昏厥,乃至几个时辰不省人事。”
“你.....”苏莫刚想要指责初秋,却见杨宽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恢复。
“咚。”紧闭着的大门被人骤然开启,大队人马涌入逸仙楼。
为首的人走近杨宽,半跪着说道,“大王恕罪,属下救驾来迟。”
“免礼。还不将这干人等一一擒住。”
“是。”
静静的夜里,却是充满了躁动与不安,苏莫却是知道,即将是时候松下一口气。逸仙楼,安逸是假象,仙子是幻象,发生的事儿,更是不真实地划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