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是花楼里的老鸨秦妈妈嘛!”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嘻笑着说,“最近又来什么新的姑娘了?”
肥硕妇人裂起红唇朝那中年男子笑了笑道:“姑娘暂时没来新的,倒是寻到了一个之前逃走了的。”说着指了指甜汐。
这下河畔边围观的众人均朝她指的方向——甜汐看去,嗡嗡声大作。
“看似这么纯雅的小姑娘竟然是个花楼女子呀……”
“谁知道,这年头光看长像是看不出来的,还是从花楼逃出来的。”
见众人打量的目光不住地在她身上扫视着,边指指点点,无端飞来的事让甜汐觉得羞愤不已,恼怒地瞪着挑起事端的肥硕妇人,“你胡乱说什么!”。
原本那几位倾慕地望着白徵的少女,知道他身旁甜汐的身份后,也纷纷露出鄙夷的神情,原来这个狐媚子是青楼出身的,难怪不知使了什么手法竟勾搭上如此俊逸的公子,心中由羡慕甜汐,转成嫉恨不已。
“这种女人真是不要脸!那位公子定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才与她一起的。”
人们边指指点点,边议论着。
“你们胡乱说什么!”甜汐大怒道,这无端给她扣上的黑锅身份叫她如何能忍,“我何时是你们花楼的人!!你倒拿出证据来!”
白徵面纱下的眼神带着寒意,真是太低估这些毒妇的心思了,早在那老鸨开口时他就朝不远处的树林中打了个暗号,原本他是不屑于理会这些婆子妇人的,如果仅是口舌之争也就罢了,但他察觉到那个花楼还派出些个打手正朝这儿靠近,这些人饶不得了。
“你……”甜汐还待说话,白徵一把将她拉至身后,用肩膀挡住了她的视线,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那嚣张的妇人,众人隔着一层面纱都可以感到他周身散发的冷意。
老鸨见有人护着那贱丫头,也不知他是何身份,便询问地朝张婆处看去,甜汐在白徵身后也顺着那肥硕女人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张婆!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大为愤怒,身子却不住地颤抖,心里一片冰冷。
她感到自己冰冷的小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身旁白徵凑近她耳边轻声低语:“别紧张,有我在。”
阵阵温暖的热度从他的掌心传至她心里,慌乱紧张的心安定了些,她此时完全顾不上考虑男女间该不该牵手的问题,往他怀里靠了靠,喃喃道:“她们要抓我,我真的不是青楼女子……”
白徵又伸臂揽紧了她:“我知,有我在,很快就没事了。”
她闭上了眼,刚认识不久,他怎么会知?安慰着自己吧,心中极力想着这下该如何逃脱。
张婆本不愿意露面,见众人朝她看来,心中暗暗地咒骂秦妈妈,斜睨了一眼身穿粗布衣裳的甜汐,嘴角一撇,不就是个那样身份的孤女嘛。
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出来道:“这汐姑娘本是几年前从秦妈妈的花楼中逃出来的雏儿,此事我可以作证!”
她从秦老鸨怀中掏出一张卖身契,手一抖,展开在众人面前道:“当年她的卖身契还在这儿,如今找到了人,我们自然得将她抓回去!”
张婆本是专做此买卖的人,听她如此一说,围观众人更是十分肯定了,又纷纷看向甜汐。
甜汐没料到此婆子如此心肠歹毒,连卖身契都搞出来了,非要陷她于无路的境地,见众人也指指点点地看向她,一时气极竟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突然听远处一片巨响,紧接着是惊慌的人群哗然尖叫和嘈杂的车马脚步声,河滩边围观看热闹的人们也吃惊地朝那儿望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啦!不好啦!砸死人了!”不远处有个老头叫道。
前方惊恐的人流中有部分朝河滩处奔涌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河滩边的人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惊叫乱奔,甚至有人传闻有流寇入城,处处都是惊慌的人们,张婆和那老鸨也忙着奔逃,此时还有谁会记得刚才围观的什么青楼姑娘。
早在人们转移注意力时,白徵就迅速揽着甜汐避到河滩边一块巨石旁,背靠上安稳的巨石,见众人均四散而逃,甜汐方松了一口气。
明亮的花灯在人们挤压推搡中一盏盏地全灭了,夜更黑了,人们相互在黑暗里摸索咒骂着。
张婆拉扯着肥硕的妓院老鸨,二人也夹在惊慌的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往前挤,二人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没跑两步就已气喘吁吁。
“哎哟!哎哟,我的脚呀!”张婆叫嚷道,“哪些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被屎蒙住了眼睛敢踩上老娘!?瞎了你的狗眼!”
正恶狠狠骂着,一个重物狠狠地拍上她的脸,打得她掉落几颗牙齿和着满口的血,张婆向来自认为身份尊贵,何时被人如此打过,以为是街边的小混混,忍着剧痛张口就骂:“哪只狗杂种还敢……”话没说完“啪!”另一边脸又狠狠地挨上一下,打得她眼中金星直冒,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前突然晃过几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拧着她二人的脖子将其拖入街边拐角黑暗无人处。二人吓得瑟瑟发抖,哪还有一点刚才指责别人的嚣张气焰。
张婆和秦老鸨以为是遇上打劫的,哆嗦地从怀里掏出金银等物,原先揣着的那张造假的甜汐卖身契此时也飘落在地。
那伙黑衣人的首领弯腰从那堆金银中捡出那张卖身契,仿佛并看见那些金银。
张婆见这伙人并没有要钱的打算,却对这张造假的甜汐卖身契如此看重,心里一咯噔,莫非?
黑衣人看了眼手中的卖身契条,眼里瞬间燃起怒火,攥紧了拳头,那张契条瞬间在他手中化为粉末。
这下完了,定是为了那个甜汐姑娘来的,自己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呢,秦妈妈怨恨不已地瞪向张婆,都是这婆子一直告诉她说那丫头是个孤女无依无靠好欺负的,好欺负能有这么多人找上门来?
秦老鸨忙跪地求饶道:“各位大爷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都是她,都是她指使我干得!”
张婆此时面色惨白身子抖如筛子,匍匐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道是她不该强迫汐奶奶进周府做妾的,是她不该想着去害甜汐奶奶的。
“处理了她们,别留下痕迹!”黑衣人厌恶地瞟了地上的二人,转身冷冷地道。
两婆子凄厉的尖叫声很快就淹没在本就嘈杂慌乱的人流声中,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