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人呢?”
羞涩的摇着身子的贵珠,看了一眼旁边,突然疑惑的说道,阿宝挪了挪身子,用手虚遮掩着自己嘴儿,凑近贵珠的耳边,轻声道:“公主,晋侍从他早走了。”
“啊,怎么这样,我不依啦。”贵珠捂住自己的耳朵,摇晃着小脑袋,直跺脚。
阿宝叹了口气,用她那厚实的女低音,继续道:“公主,礼仪。”
“晋昭,呜哇。”
贵珠突然哭出了声音,浑圆的大眼睛挂满了泪珠,有漆黑似颜料般的东西,从眼睫毛下流了下来,阿宝见状,赶紧掏出了她唯一的手帕子,朝贵珠的脸上擦去,阿宝一边擦着,一边道:“公主,妆都哭花了,难得季然大人他还拿着眉笔给公主你,细描了一早上,还超有耐心的给公主寻了件美美的衣裳,敢问这世间有哪个男儿像季然大人那般细心,公主你就不要浪费了季然大人的那番美意。”
阿宝回想这今儿早上,季然大人那挥着眉笔熟练的动作,一抬手,一投足之间的那种韵味,毫不费力的就让她想起了宫里的老嬷子,不过她这么想是不是有点不对?
贵珠拿过阿宝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阿宝你说的没错,老师他的确是个温润的人儿,虽然他有点娘,完全不及我心爱的充满男子气概的晋昭,但···嗯,还行吧?”贵珠用手指轻敲着自己的嘴巴,说到这,贵珠突然想起了今早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容颜,未涂脂粉却白皙的连一点瑕疵都找不着的脸蛋。
“老师可真女气。”贵珠嘴里不自觉的就说出了这话,可脸上的神情却像是深思之后的想法。
“噗。”阿宝使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免得自己笑出了声音,不过两颊却因此涨紫了,憋笑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活,什么叫男子气概的晋侍从?公主好像把两人给说反了,难道这就是书中常说的情人眼里出···出···嗯···出什么来着?
晋昭勒紧了裤腰带,用手掌轻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房中有亮光,她知道段里在里面,苦了这孩子了,这么晚了,还在等她,进了房门,段里惊喜的站了起来,叫道:“晋昭。”
“嗯。”晋昭走了过来,手很自然的就摸上了段里的头,道:“好孩子。”
段里虽喜晋昭回来了,可这话就听的有点不明白了,他和晋昭个头一般高,可年纪就要长上晋昭几岁,段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晋昭,我比你要大上几岁。”
晋昭放下手来,就坐了下来,桌上有炉火,锅子架在小炉上,里面的食材煮的滚香的,“这我知道,可你比我大,就不许我叫你孩子?”
晋昭这话说的实在是没道理,段里也跟着坐了下来,他知道说不过晋昭,就算他有理,可把舌头往尖里放,出了血,些许还要遭晋昭笑话,段里将碗里的猪血倒进了锅子里,甜笑着道:“没不许,若是晋昭,倒是可以。”
晋昭随手拿起桌上一根筷子,往嘴里咬了咬,突然将筷子移向对面的人儿,道:“注意你很久了,你的神出鬼没功练的是越来越好了,你这功练的好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可关键是我这肥胆要是被你吓的爆炸了,怎么办?”
李寻常觉得晋昭说的有些夸张,这晋昭从一进门的那刻起,眼神就没离开过他的身边半刻,若是这样也能把胆吓破,那医馆里的生意岂不是太好做了,“晋昭,若你肥胆爆炸了,赔你一个便是。”
晋昭收回筷子,道:“你这话说的很大气。”
段里用汤匙往锅里搅拌了几下,这食材的香味就直往外扑,段里舀了些猪血放进了晋昭前面的碗里,晋昭拿起桌边另一根筷子,夹起猪血便往嘴里放。
猪血软滑香嫩,东西既然好吃,也就不浪费了,筷子飞速动起来,东西直往嘴里送,并不是东西不够吃,而是嘴里不够放,李寻常看着有些吃惊了,晋昭这样子活像饿了好几天了,段里心里知道晋昭昏迷的这两天,胃里没进过米,所以手里的动作也没停过。
嘴里塞满东西的晋昭,突然对着李寻常问道:“李寻常,你谈过情吗?”
“弹琴?嗯,没弹过,但是有舞过剑。”
晋昭拍了拍胸口,顺顺气,将嘴里的东西给咽了下去,“不是这个琴,是这个情。”晋昭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自己的手背亲去,“啧啧”的直响,不怕你不懂,就怕你装不懂。
“原来是这个情,没谈过,但也明白,这对于他人来说是个奢侈的东西,而对于我自己来说则是个拖累,不过我说的有些绝对了,情无人可明白,只有当置身其中的时候,干什么突然问这个?今天的你有些奇怪。”
晋昭的眉毛挑高转而又放下,“因为觉得无趣,所以随便问问。”
“那是什么?”晋昭喝了口水,指了一下李寻常旁边地上的麻布袋,看起来似乎会动,那里面肯定是个活物。
“好东西,两人参。”
“不会吧。”
李寻常解开麻布袋口,里面两个被绑成大麻花的活人真叫晋昭开了眼界,真行,这也抓的回来,“不是说肋骨断了吗?怎还有力气去抓人?”
“为了救君上,肋骨断了便就断了。”
好一句肋骨断了便就断了,真心不把自己的身体看做是自己的了,晋昭撕开了其中一人的口封条,秦时便立马小声的说了一句,“晋昭救我。”
“嗯,好。”
“真···真的?”
“假的。”晋昭将秦时的头按到了一边,后面躺着的那个才是她真正想问的人。
女子眼里有着惊恐,晋昭伸出手将女子口封条给撕开,“别···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你倒不笨,不过你这么怕死,又为何做出诬陷他人的这种无聊的事呢?”
“我···我是被逼的,我一小小侍女怎敢违背。”
“你这不是废话吗?说重点,别绕,也别让我猜。”
“······。”女子开始抽泣起来,与当时得意的模样有着很大的差别,女子容颜清丽,若是碰上个怜香惜玉的主,可能就不逼问了。
“我数三下,不说就在你身上捅个窟窿。”
晋昭拿出匕首,抽出刀身,当初她随身带个匕首的决定是正确的,到目前为止她所见过的人,仿佛骨头都有硬气,不出血,都不会说。
晋昭手握刀柄,往前一捅,扑了空,刀身一转,便削掉了女子头上的一把头发,此动作一气呵成,发生只在片刻,女子眼睛睁大,道:“你···你还没数呢。”
“在心里数过了,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是···是····领政薛兴。”
晋昭突然用刀身贴在女子的嘴巴上,“领政薛兴?”
确实她早该想到了,冬季狩猎班鹫受伤,嫔选班鹫中选,王上中毒班鹫被诬关入大牢,这三件事情的发生一点也不可能是偶然,不是偶然就是人为,杀人的理由无非是为了利益,薛兴身处高位若说还想要什么的话,除了王位又还有什么,这个女人没有在事后被灭口,想来就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么理由只有一个,薛兴故意留给我的,这不是等于堂而皇之的告诉我,就是他干的,然后再让她晋昭的脑汁无尽的猜测薛兴他其实想要的是王位,大胆谋逆,罪加一等,告知王上处以死刑,这个说起来很通,不过谁信?那么,还有一个可能。
“你是哪国的?”
女子脸上茫然,似乎不知道晋昭这么问的意思,渐渐的茫然的神情扩大,变得呆板起来,晋昭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拉起身边的秦时,叫道:“后退!”
只见女子的身上开始冒着诡异的白气,脸皮子慢慢的脱落下来,露出了一张干枯五官模糊的脸,身上原本有弹性的肌肉,变成了没有水分的骨头,这种由活人突然跳过时间的界限直接到死人的过程,看的人头皮发麻,李寻常的脸色还好一点,段里老早脸色铁青,僵硬的站着,秦时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干呕起来。
晋昭拍了拍秦时的背,解开绑在秦时身上的绳子,道:“你还好吧?”
秦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嘴唇颤了几下,又干呕起来,他入世尚浅,说实话,他连死人都没见过,是个十足十的娇少爷。
“段里。”
“什么?”段里脸色缓了过来。
“帮我看看他。”
“好。”
段里扶着秦时,秦时还是在不停的干呕,段里见秦时这幅模样,便往秦时嘴里塞了一个东西,清清凉凉的药味,使秦时的胃不再那么紧缩,秦时闭上了嘴巴,停止了干呕,但脸上因为干呕而挂满了眼水。
晋昭向前走去,蹲在了女子的前面,用刀子翻看着女子的身体,开始检查起来,干枯的骨头,眼眶里空洞洞的,很难想象刚才这东西还活生生的在她的眼前,那么这种东西该称其为什么呢,尸体?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干尸,可却好像又差了点什么,李寻常见晋昭翻看着女子的身体,便也蹲在了晋昭的旁边,道:“晋昭,你的冷静超乎想象。”
“不是冷静。”
“那是什么?”
“是假装冷静。”晋昭摊开手掌,手心里全是汗珠,晋昭瞧了一眼,继续说道:“我也很害怕,不过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对眼前这不可不思议的景象,而引发出来的惊悚感觉,你知道吗,这个人原本就是个死人。”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