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旭日东升,万籁俱寂,静谧无言。忽地一声嗷唔长鸣,一只状如猛虎的怪兽招展双翼,腾跃飞翔,在略显晦暗的黎明中,划过一道淡淡的光影。“这就是不死国么?果然萧条破败得紧。”路人甲盯着下方的城堡,荒无人烟,枯藤缠绕,野草遍生,皱眉道。
纯狐嫄娥俏颜含怒,眸中恨意无限,银牙轻咬道:“原先不死国富庶安康,族民安居乐业,可恨那凿齿竟为了不死药率兵侵犯,致使百姓流离失所,不死国这才破败如斯。”
司弈手指轻敲膝盖,忽地道:“不死国与畴华国不是同属于西荒么?畴华国擅自发兵,夫诸老儿竟没责难?”自那日在泰冒城中司弈持射日弓杀死九日之后,方才对自己魔性有所警觉,每日通路人甲修习养心诀,幸好他秉性善良,心志坚定,魔性稍稍减退。但路人甲一阵后怕,一路之上但凡有麻烦,皆是路人甲出面周旋,司弈倒也落得清静。
庆昭眉尖轻蹙,若有所悟道:“定是夫诸遣兵攻打有扈国,凿齿见夫诸无限西顾,这才趁隙发兵。”凿齿遣使向东帝求亲,庆昭宁死不允,对他也无半点好感,又听路人甲说道凿齿为了不死药强攻不死国,心中更觉厌恶,暗自庆幸当初潜逃乃明智之举。想起求亲一事,回眸瞥见路人甲含笑凝望,娇靥顿时涨红,心如鹿撞,低眉不语。
路人甲笑道:“不错。凿齿既然将不死国攻破,夫诸自然也无可奈何,顶多是发布诏令训诫一番。”司弈瞥眼瞧见纯狐嫄娥美目泪水盈盈,知晓她伤心欲绝,心中不忍,怜意大起,遂柔声道:“嫄娥,有我和小甲在,助你复国不是难事,你莫要担心。”
纯狐嫄娥轻含臻首,自那日司弈为她发狂,魔性大炽,她心中对这个男子就再也无半点怨言,心中无限委屈尽数消散,每日陪在司弈左右,温言软语相慰。司弈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见纯狐嫄娥放下一国之主的身段,心中怒气逐渐消散,情思更盛从前。
穷奇嗷唔长声嘶鸣之中,盘旋翱翔落地。纯狐嫄娥双眸凝望,眼前一片残砖瓦砾,横木断折,尘烟弥漫,腥臭难闻,哪里还有当初恢弘堂皇的宫殿模样?忍不住心伤,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泣声道:“母后,女儿,女儿无能,致使国破家亡,实在罪该万死!”司弈黯然长叹,默然不语。
路人甲轻轻叹道:“王图霸业,都付笑谈,千秋不朽,纯属荒谬。”话音未落,忽见数十丈外眼前黑影闪现,低喝道:“谁?”身影暴起,朝着那条人影急速飞掠而去,司弈一怔,蓦地纵声长啸,衣袂鼓舞,射日神弓红光乍起,腾空抄足而起,紧紧追了上来。
路人甲飞掠如风,转眼间跨出数百丈,那条身影似是猝不及防,微微一滞,回头张望之时,路人甲已距他不足十丈,诡异一笑,足尖疾点宫檐,身影冲天而起。路人甲暴喝一声:“哪里走?”手指挥舞,数道赤红真气电般激射而出,划破长空,旋转呼啸朝黑衣人击去。
那黑衣人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雄浑真气登时如蛟龙怒舞,晦暗黎明登时大亮,卷起尘沙飞石,电闪雷鸣般极速袭来。“轰隆隆!”两股真气相撞,火光四溅,地动山摇,路人甲一声闷哼,只觉两股真气顺着指尖直达心肺。一道阴柔已极,寒冰彻骨,经脉登时如堕冰潭;另一道灼热如浪,透过指尖,经脉登时如火烧,瞬间烈火烧遍全身,连呼吸都险些呆滞,周身立时瘫软,暗暗吃惊,心道:“这厮是谁?竟能发出一阴一阳两道极强的真气!”想起那日在阳夹山弧父之语,更觉可怖。
刹那失神的功夫,那黑衣人已消失在天际,路人甲一颗心莫名怦怦直跳起来,瞥眼瞧见司弈正御风踏浪而来,忽地想起那黑衣人的诡异笑容,失声道:“不好!”急忙顿身拧足,衣袂鼓舞,纵足飞掠,朝原路返回。
司弈一怔,道:“小甲,怎么回事?”
路人甲皱眉道:“我们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身影不停,足尖疾点,闪电般朝纯狐嫄娥和庆昭所立之地掠去。司弈心中陡然一沉,如坠冰窖,不敢大意,忙拧身追了上去。
路人甲心急如焚,御风极快,身影在黎明之中划过一道光影,穿过残垣断壁,远远望见原先两人所立之处空荡静谧,哪里还有纯狐嫄娥与庆昭的身影?脸色剧变,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满全身,冷汗涔涔。
“嫄娥,庆昭!”司弈喊声远远从身后传来,白光一闪,已站在路人甲身边。路人甲沉声道:“不用喊了,她们已经被人劫走了。”
司弈双目圆睁,怒气顿生,须发皆张:“他奶奶的,谁干的?”路人甲寂然摇头不语,忽地道:“是不是畴华国的人?”将方才自己与黑衣人交手一事与司弈说来,司弈一怔,皱眉道:“阴阳真气都这般强盛,此谓‘阴阳暨合之体’,极为难得。古往今来只有禹天帝和柳琴科两人才是这种体质,就连修为高深如滕大侠者,也不过是太阳之体。这黑衣人若果真如此,这复国之路怕是行之不易了。”
路人甲微微一笑,道:“那又如何?那黑衣人真气虽然强盛,但做的却是有违天和助纣为虐之事,天必遣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纯狐国主和庆昭,以免意外横生。”司弈想起两人至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心中担忧愤怒,黯然道:“若不是我轻易离开,嫄娥和庆昭就不会被人掳走了。”心念至此,心中愈加惭愧,钢牙紧咬,怒气填膺。
路人甲见司弈如此模样,担心他体内积聚郁气蔓延,遂开口劝道:“那黑衣人修为深不可测,就算我们联手怕也在他手下走不过三十招,他若想劫走纯狐国主和庆昭,我们也只能望尘莫及。”司弈嘿然不语。
路人甲思忖片刻,又道:“大弈,你去过畴华国,知晓地形,我们这就潜伏到畴华国王宫之中,伺机行事。”司弈点头道:“只有如此了。”两人大定注意,当下召唤穷奇兽朝畴华国奔去。一路之上,狂风呼呼过耳,景色次第变换,两人俱是心事重重,担忧纯狐嫄娥与庆昭安危,脸色沉重,闭口不言。
路人甲想起那黑衣人诡异绝伦的真气,更觉可怖,心道:“这人真气霸道如斯,似乎比那四荒十神都要强上几分,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出现在不死国王宫废墟之中?又为何要掳走纯狐嫄娥与庆昭?”一时之间,千头万绪密麻无章,脑袋混沌,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忽地灵光一闪,失声道:“不死药!”
司弈兀自沉思当中,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忽听路人甲言语,豁然开朗,点头道:“不错。畴华国袭击不死国为的就是不死药,那黑衣人出现在不死国王宫废墟,定是也要寻找不死药!寻求未果,正巧嫄娥现身,那黑衣人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将嫄娥掳走,不死药还不是尽在掌握?”想到这里,心中惊惧更甚,忧心忡忡地道:“嫄娥虽然看起来娇怯羸弱,但素来倔强的紧,若她宁死不说,怕是......”心念至此,冷汗顿时布满额头,忙轻拍穷奇头颅,急声道:“穷奇兄,再快些。”穷奇嗷唔长鸣声中,飞掠愈加急速。
路人甲沉声道:“不错,眼下纯狐国主和庆昭生死不明,你我须得小心谨慎,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司弈一脸凝重,点头称是。
不死国和畴华国乃是邻近之国,彼此相隔不甚远,穷奇飞行速度极快,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已飞到畴华国都上空。两人遂将穷奇封印,混入城中。城中早有集市,来往行人不断,两人虽与畴华国人相貌不同,但彼时畴华国隶属于西荒,所以四荒中人也不在少数,城中百姓也不觉奇怪。两人正自沉思中,突然城门口一声大喝:“国主有诏令!”
路人甲一怔,与司弈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蹊跷之意,不动声色,随着拥挤人群悄然移至城门口,那士兵继续念道:“诏曰:不死国主纯狐氏勾结南荒逆贼,图谋不轨,孤谨遵神命,出兵伐之。神佑畴华,不死国亡,奈何纯狐氏伙同叛党司弈,逃之夭夭,幸大将军桑仓矢料敌机先,于不死国王宫将其擒拿,孤特昭告族民,于明日午时将之处以寸磔之刑......”
路人甲听到此处,已了然于胸,皱眉不语,心中苦思对策。忽然感觉到身侧司弈意念急剧波动,真气鼓舞,登时大惊,转头望去,却见司弈满脸悲愤,双拳紧握,心头一凛,忙低声道:“司弈,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纯狐国主处境愈发艰险!”
司弈大凛,双掌缓缓松了开来,两人对视一眼,悄悄走出人群,寻了个僻静之处。司弈皱眉道:“他奶奶的,嫄娥和庆昭果真被凿齿捉了去。”想起诏令所言,又道:“那桑仓矢便是那黑衣人么?”
路人甲点头道:“极有可能!”
司弈忽地笑道:“那凿齿将嫄娥两人掳了去,还要大肆宣扬,生怕我俩不知道。”
路人甲脸色凝重,抬眼望向天际,沉声道:“不错,这招叫做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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