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她去了?”明黄的衣幄一闪而过。
“是。亥时末,进锦绣宫。”
“唔······她的失忆果然是装出来的。现在和徽儿稍有关系的人一露面,她就藏不住了······藏了十二年,大概,是心焦了吧。”
男人抚抚蓄着短须的下颔,“擎风,另一边有何动作。”
“风平浪静,鱼儿没有跃出水面。”擎风低头,不敢直视傲视苍穹的男人。
“很好。”顿了顿,他稍一沉吟,转头道,“你去,我要她把十二年前的秘密带进阎王殿。”
“属下领命。”没有迟疑,苍劲的男人腾身而去。
月色凉,晓星渐稀,浩瀚皇宫鳞次栉比,灯火渐暗,沉眠。
锦绣宫屋顶上的人犹如雕塑般趴伏着一动不动,与夜色融为一体。
眼见宫殿里灯渐渐灭了,对面房间里一灯如豆,领头的黑衣人竖起手指,朝身后的三四同伴比个手势,身子就要窜出去,冷不防被同伴拽住了。
被蒙面巾遮盖得只剩一双眼睛的人向他一使眼色,侧面高高的宫墙上一人一跃而过,好俊的轻功!
他不禁心中称赞,定睛看去,落地的居然是一名身穿深色宫装的宫女!
领头的男子朝身后同伴打眼色,这宫女武功不弱。他瞟了左右,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打了个手势,为免打草惊蛇,多生事端,我们等她走了再动手。小四,你下去监视,一有不对,先下手为强。
眼见其他几人都点了点头,众人再次隐匿了呼吸,重新在屋顶趴伏下来,叫小四的顺着墙角的阴影飘然而下,往点着灯的昏暗房间掠去。
倒挂在房檐梁柱的阴影里,他伸手****了最顶上的窗纸,小心翼翼往里窥去,从这里,刚刚好面对太子妃。
风呜呜地刮过,黑黢黢的锦绣宫一时陷入诡谲的寂静里。
隔了好一会儿,领头瞧见梁上插桩的打了个手势,眼神一凛,有变!
他朝身后一招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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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宫宫殿宏伟,除了日常商议国事的乾坤殿与皇帝的寝殿,它在**可谓一家独大,好认的很,其实里面该有的摆设物置一应没有,寒碜的厉害。至少在林姑姑的眼里是这样认为的。
上位的太子妃此时正在打量她,她只能把头更低了。
四围俱静,豆灯爆结。
“本宫也没得那等本事。”
突然听见那人发话了,林姑姑一惊,心下计较了一番,谨慎的开口,“求娘娘莫要自谦,奴婢是久闻娘娘威名,方才上门求助。”
哦?宓危险的眯了眼睛,久闻?她可不认为依以前童安宓的一贯作风,能让威名传出来。
“看来······姑姑在本宫身边摆了道好棋啊。”白衣的女子一眼看过来,那神色,说不出有哪里和平时不一样了,但小林姑姑就是不由自主低下了头,背上冷汗刷刷的冒了出来。
“奴婢无意······”
“有意还是无意,本宫不想追究。”安宓打断小林的自辩。童安宓被推到太子妃这个位置上,到底是自愿,还是各方势力的推动,不管是出自高欢之手,还是眼前为了小主子隐忍蛰伏的小林姑姑的推波助澜,如今都已经没了意义。
总之······她是已经为这趟浑水湿了鞋了······
“是。请娘娘示下。”小林姑姑挺起脊背。
林姑姑能找上门来,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答不答应,端只看能从她口里捞出来多少东西了。
安宓微一沉吟,眉眼一转,淡笑开去,“这事儿如若本宫应允,不下于拿命去博。姑姑又当如何?”
小林姑姑重又一叩首,沉声道,“奴婢任凭娘娘差遣,死生不计。”
“就算让你死也不后悔?”女子微微倾身往前。
“不悔。”小林坚定地答道。
宓凝神想了想,把她扶起来,“本宫不能先说答应了姑姑。但是作为代价,本宫要先知道,十二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所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当然了,说与不说,权看姑姑诚意。”
她直觉以为,自己在宫里隐匿十二年,一定和林姑姑口中那个引而不发的十二年的秘密有关。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一个小女孩儿藏身禁宫十二载呢?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以拿自己去与高欢交换······
她要救太子,然而自己现在的处境,怕也只能和她同为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正好自己也想弄清楚太子神秘兮兮的,到底是怎么了,以免浑浑噩噩一辈子,到头来失了性命还不自知。
道同,志不合而已。
“娘娘,奴婢已经走投无路,不管您是否接应奴婢的请求,奴婢都只能选择向您和盘托出。”
“你说,本宫再决定是否值得豁出性命去帮你。”太子妃气定神闲,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露出一丝一毫的迫不及待,反而简简单单一句话,又把她的以退为进打回了原地。
林姑姑眉头一皱,又瞬间平复,她已经没得选择,短期内那伙人一定会再次动作,小主子他······他不知还能否禁受得住······
“太子殿下的事,事关十二年前的宫廷秘辛。那是本朝有史以来的最大冤屈。”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嘴唇看向太子妃,“这个秘密,奴婢······奴婢大概是活着而又愿意说出来的最后一人了。”小林姑姑此时仿佛突然老了十岁,还未开口,泪已经蕴满了眼眶。
最后一人!安宓心里咯噔一下,心头忽然漂浮了一片阴影。等不及细究,小林姑姑已经开始了述说,声音悠远。
“那时候,殿下还不是太子,他才十一岁,小小年纪,便惊才绝艳。”她微眯了眼回忆,神色间满是自豪,“文词歌赋样样精通,为人又谦恭有礼,是能和当时还是太子的大皇子相媲美的人物,当时皇后娘娘还仙在······娘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