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凤炽吩咐唐禄去打听唐九郎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你且去查查是哪家的姑娘。给我仔细地查,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我就想法子亲自去瞧瞧。这事儿要快,否则真是没办法和柳家交代了。”
唐禄一一应下,心中暗道:老爷居然还真就听了少爷的话。少爷也不说到底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莫不是这姑娘的来路有些不对?
思及此处,唐禄心中暗自凛然,忙打起精神,先叫了唐九郎的随从来问话。
不过几日,消息便传来,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许令月。
唐凤炽看到属下递上来的消息,疑惑地问道:“许家?可是弄错了?没听说他家出了个仙女儿啊?九郎怎么和他们家娘子认识的?”
唐禄答道:“说是少爷曾在街头救过许娘子。”
唐凤炽“嗯”的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嘱咐唐禄:“给许维下个帖子,回头我去许家拜访。”
唐禄恭谨地回答道:“许老爷和许家大郎去了波斯倒腾香料和珠宝,不在府中,许家现在是主母林夫人和许二郎主事儿。”
唐凤炽素来雷厉风行,不过沉吟片刻,便道:“那就给许二郎下帖子吧。过完元宵就去。就定在十六吧。”
唐禄忙躬身应是。
这边厢唐凤炽为唐九郎的婚事四处打探,又是忧心如何和柳家交涉才能兵不血刃,以最少的损失把亲事退了,又好奇许家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样子,竟然能迷得唐九郎要退婚,又加上家中生意繁杂,一时间忙的脚不沾地。
而唐九郎自己也心情焦灼。
他大有把地磨穿的架势,在屋内不停走来走去,直把小厮长寿的眼睛晃得要花了。
唐九郎心中暗暗念叨:响鼓要用重锤敲,他这次祭出制胜法宝,总算是顺利地说服了父亲,但他着实胜之不武,还搬出了逝去的母亲。
兵行险招,还要快刀斩乱麻,否则这次要是不成,回头可就难办了。
唐九郎在心中暗自祈祷:可千万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几天过去了,父亲必然已经查到了月娘身上,说不定已经给许家下了帖子。娶儿媳妇儿是大事儿,父亲多半会亲自相看。
许家不算高门大户,但也算富商,月娘无论外貌、品行、才情都出类拔萃,父亲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自己再在父亲面前讨好一番,多半这事儿就能成。
至于柳贞娘,却是要和父亲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转瞬间,唐九郎又想起了许令月。自己提前也没和她透个话,不知道她会不会紧张,许家人会不会顺利地应下?要不要再给许二郎透个话?
想起许令月清澈柔美的双眼,唐九郎心中便似有一阵甜蜜的电流淌过,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舒畅。
好半晌,唐九郎终于冷静下来,决定先去许家和许令月通个气,莫让她措手不及。估计父亲要去许家拜访也是在十五之后了。
心思甫定,唐九郎便命小厮去准备车马。
唐九郎坐在马车中,心中七上八下,将预备送给许令月的和田玉手镯拿出来看了又看,确定无误后,方将礼物细致地收好。
神思恍惚间,唐九郎竟没有发现马车的路线全然不对劲。
唐九郎正在心中默念着一会儿要和许令月说的话,却忽的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唐九郎回过神来,冷凝着声音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却没有听到车夫的声音。
马车骤然停下,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愈加清晰。
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车内可是唐家九郎?我家主人特命小人前来,请公子过府一叙。”
唐九郎心中“戈登”一声,刷的抽出平常惯使的长鞭,身体也紧绷起来,一边打探外面人的底细:“敢问贵主何人?在下今日有要事在身,改日再上门拜访。”
言罢,一把推开瑟瑟发抖、看也不敢看自己一眼、明显被人收买了的车夫,拉住马车缰绳。
甫一看到外面的情形,唐九郎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车夫竟然把马车赶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自己神思恍惚,竟然着了道。
四下围着七八个护卫,状似随意,却把整个马车团团围住。
唐九郎暗自惊疑:自己才回京都没多久,照理说是不会惹上什么仇家,怎会有人如此大费周要把自己留下?莫非与家里的生意有关?不应该啊,若是家中最近惹上什么大人物,父亲必会向自己示警,也不会让自己贸然这样出门。
心念百转间,唐九郎已打定了主意。先套套交情再说吧。
唐九郎拱了拱手,温和地问道:“敢问贵主何处高就?可和在下有什么误会?”
对方领头的护卫不过二十五六,听到唐九郎问话,倒是立时回了话:“敝上姓齐,闺名不敢擅呼。主人交代了,她和郎君是旧相识,今日郎君路过敝府,无论如何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请郎君喝杯薄酒才是。”
姓齐?闺名?旧相识?
唐九郎脸色铁青,心中暗叫不好: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看这说辞和做派,这家主人多半就是玉致公主。
他暗暗打量周围,虽则是个狭窄的小巷子,但对方不过七八人,自己拼力一搏,也能拼出一条生路。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方长,有账慢慢算。
念头打定,唐九郎握紧护身的长鞭,左手勒住马车的缰绳,策马向前冲去。
对方的护卫立刻围住了唐九郎的马车,双方瞬间进入交战状态。
唐九郎完全不管对方,挥舞长鞭,拉着马车向前方冲出去。
眼见即将冲出小巷,唐九郎松了口气,却见前面传来女子清亮妩媚的撒娇声:“九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唐九郎抬头,竟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护卫簇拥着玉致公主,将巷口堵的严严实实。
玉致公主着一袭低胸的粉蓝色长裙,笑语盈盈地看着唐九郎,眼神中透着势在必得的欣赏和喜爱。
唐九郎的心立时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