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这么觉得,是不是那小白鸽没好好干活呀,没将消息好好地在两边传递!”颜姝接过彪眼哥的话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么老远又没电话又没电邮,也就只有信鸽了,彪眼哥的表情马上表明她猜对了,“古人有云,将在外兵令有所不受,连皇上都不一定能管得住外面办事的人哩,何况是……”
“胡扯——”彪眼哥忽地暴喝一声,一身彪悍之气隆重发布,手起刀落,颜姝的座椅之一角应声而落。大刀是挨着颜姝左肩斩下去的,那刀只要再往左偏一个刻度,那她的左肩就会少一个刻度。
话说虽如此惊险,颜姝还是相当地镇定,摆明了的嘛,彪眼哥此举一来是泄愤,二来是吓她,如若他真想伤她,她也不会有机会搁那害怕了,早在她害怕之前,她就该一命呜呼领到永远免忧的特赦令了。
“如果你真认为我这是在胡扯,那好办,你直接忽略掉我刚才说的话就可以了,尽管我还没说完……”颜姝说着,极识相地往左边挪了点,露出右边的椅子角,以便彪眼哥义愤之下有用武之地。
顿时,彪眼哥脸色难看得快盖过他那一身的彪了,不过,他的刀却没有再次挥出。颜姝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真怕他会憋出内伤来,到时候倒霉的还有她,不过,她不好再说话了,煽风点火若过了头可比玩火**还要危险。
流星哥却忍不住了,他凭着一股子义愤之情,斗胆低声进言:“她说得不是没有道理,那个三眼陆虎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常对咱兄弟几个——”
“闭嘴——”彪眼哥断然喝止,握刀的大手犹如风中的树叶劲抖不止,仿佛随时风力再大一点便要离弦而出。
“本来就是嘛……”流星哥冒着生命危险再进一句。
蓦地,彪眼哥悍然站立,似乎在同狂风搏斗,终于他赢了,那刀和手不再抖了,他边转身边道:“召集兄弟们开会!”
流星面露喜色,竟看了颜姝一眼,带些羞涩的感激。
颜姝欣然一笑,算是在说,客气啥。接着门被带上,咣当一声给上了锁,颜姝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再次瘫倒下去,真累啊。
这次彪眼哥真要是亲自过去核查,那一去一回得花不少时间,她或许有机会可以逃走也说不定,不过,他要是去的话,大概会带着她吧,那样或者更好,在路途上应该比这样关在屋子里要机会多些,如果要是有人接应的话,那胜算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可是,谁会接应她呢?柯哥哥?她和他毕竟是萍水相逢,他肯把她带出向家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他会不离不弃地一路追寻过来么?倒不敢作如是想!再说了,柯哥哥虽然一条长鞭耍得出神入化,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单凭她这个外行看来,他八成不够彪眼哥打的,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即便他跟了来,多半只是白白牺牲而已,不值得的,还是让他留着性命好好照顾妹妹吧。
颜姝仰望床顶,一声叹息,真是惭愧又悲凉,她还没来得及结识能够帮她遮风挡雨的朋友,先就落难了,这也太不符合穿越的法则了。既然如此,还是靠自己吧,靠自己她不也一样逃出了向家,虽然是请了人帮忙,但那也是她想办法去请的嘛,所以希望还是有的,只要她快快灵机一动,快快人品爆发,快——
话又说回来,她这么一走,向屹大概气得不行了,搞不好以后都不会再借银子出去了,不过,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他应该也消了气了吧,她弃债而逃,现在也遭报应了,也算是帮他出了气……可见呀,人不能做亏心事,老天爷看着呢,尤其是欠了债不能逃,否则绝对会因小失大,如果有命出去,如果能赚得到钱,一定给他寄张银票,把这债给还了。
不对呀,颜姝猛一激灵,忽然伸出手在床上摸索,摸了半天,终于抓起了一大把银票,足足几万两的银票,嗯哼,请注意——她现在已经有银子了,她富了耶,好吧,下次见面还他五百两好了,借一还十,简直又阔又绰,嘿嘿!
这么多银子,买所宅子都够了!颜姝咻地将头埋在白花花的银票上,再次叹息,她忽然好希望那蟒玉就是她盗的,这样她不仅能有房,还能有车,还能请人侍候,冬天有人帮生炉子,夏天有人帮扇扇子,那得多美气呀,肯定得让她流连忘返!想到这里,颜姝终于及时地明白过来,老天爷对她还算有情有义,没有真的给她安排这样腐败的待遇,从而直接让她没有机会失掉气节和义气,时时牢记该全力以赴尽快踏上归途,不然,她要是乐不思蜀那就麻烦了。
可归途在哪呀?颜姝又叹,烦心的事还真多,而且马上又要不得安宁了,因为,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也不知是谁来了。她才一起身坐好,彪眼哥已经一马当先地冲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银光一闪,那把不久之前还风头甚劲的大刀就搁她脖子下了,惊魂指数三颗星,因为那是连刀带鞘,刀在鞘里,不然就五颗星了,她的粉嫩的脖子上也便会多上一条血印子。
大刀虎虎出手之后,彪眼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说话。
颜姝亦不说话,越往后走,说话越不顶事了。
“章某这次真是看走眼了!”彪眼哥带着些恨意,还有一点点怨,这令他彪悍的威风形象稍稍受损。
颜姝淡淡地看了彪眼哥一眼,仍未开口。
“为了区区一块玉,你真的连命也不要了吗?”彪眼哥眼露杀机,他的手只要略略一挥,颜姝立刻便会香消玉殒,两旁世人,任是武功再高只怕也无力在刀下救出佳人。
“我一直都是想求生的,你应该很清楚。”颜姝淡定地道。
“是既想求生又想求财吧?”彪眼哥冷笑着,只见阴冷,不见笑意。
“求财非我所愿,乃是为了求生不得已而为之。”颜姝拼命地想词,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是多么地不会忽悠人呐,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把那卖拐系列好好地研究研究,就算吃不透学不到精髓,最起码还能熟练掌握几套脑筋急转弯问答,说不定就能把这彪眼哥给转晕了去,问,树上骑只猴地上一只猴共有几只猴……
“之前你我的协定现在正式作废。”彪眼哥道。
“哦?”白花花的银子去得何其速也,颜姝往开里坐一点,让开通道给他们往回拿银票,但见彪眼哥站着未动,这才想起这床也是人家的地方,她真是白殷勤了。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想办法让我相信你,二是想办法让我给你个痛快。要选哪一条,你看着办。”彪眼哥收回大刀。
“你说哪一条比较容易呢?”颜姝看一眼彪眼哥的脸色,便十分自觉地改为自问自答了,“好象两条都挺难的,选哪一条,我需要考虑一下。”不过,看来她没有考虑时间了,趁彪眼哥还没真正发飙,还是赶紧着:“这样吧,我先试试前面那一条路,要是行不通的话,再试后面那条,你看如何?”
“在开始之前,我需要你配合回答几个问题。你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蟒玉,还是希望听到真相?”颜姝不待他回答,接着往下说,“如果你就是认定蟒玉在我手上,那么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可能满意,除非我把蟒玉交给你,而在我把蟒玉交到你手上之前,你大约什么也听不进去,那就无所谓我说真话还是假话了,反正你都不在意的,所以,我想我没有办法让你相信我。”
“再说后面那条路,如果我死了,对你、对你的这帮兄弟而言,有什么好处呢?怕也只是让你的宝刀凭空多折旧一次而已,以你的这身盖世功夫,杀死我,别说成就感了,连些许的快意都谈不上。”颜姝喘口气,“反而,如果我就这样死了,死在你们的手上,将来若是传了出去,不,应该说很快便会传了出去,江湖之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那么从今往后,各帮各派**白道的目标,将不再是我,而换成你们!”
此言一出,好似扔出了一包弹药,在众人头顶心间炸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比颜姝更加清楚,一旦被认为染指蟒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原本他们计划的是神不知鬼觉地劫了蟒玉,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马上出手,等风声传出去的时候,他们早带着银子隐姓埋名地逍遥快活去了,可是如今的状况却是,蟒玉还没有到手,麻烦却要上身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彪眼哥怒火攻上心……
颜姝严阵以待,如果真打起来,她是没辙的,但保持清醒至少可以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她定定地看到,彪眼哥走过来了,走过来了,不是冲过来杀过来,而是走过来,一步,两步,定定地走到她面前,缓缓地扬起手,轻飘飘地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而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叫:“**是吃定老子了?”一巴掌挨在脸上,颜姝晃了几晃,没有倒下去,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来,她抬手拭去,重新坐好,她知道,她死不了了。
“让兄弟来收拾她——”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粗嗓子,随即便走进来一个人,那是——豆眼哥。
颜姝一口气差点没倒腾过来,让她最泪的,不是豆眼哥没死,而是他不早不晚偏偏在这时候出现了。
“交给你了……”彪眼哥带着无限阴森恶毒的快意,扫了颜姝一眼,带着另几个人出去了。
留下豆眼哥,狞笑着向颜姝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