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真—优美式艺术
这是韩国汉城亚洲航空公司的广告画《关爱是金钱买不到的》。客机的大门口,站着两位空姐迎接旅客登机。
现代摄影中有大量的微笑美女,她们中的许多人都比这两位空姐漂亮,但却很少有比她们的微笑更吸引人的。原因就在于她们的笑来自内心深处的关爱,犹如泉眼流出的是水,血管里流出的是血,是关爱让笑这样甜美、这样温暖、这样真诚。假如银行的两位女服务员一个冷淡一个热情,尽管前者比后者更漂亮,但我们却觉得后者比前者更美丽,因为车尔尼雪夫斯基说“美是生活”,热情比冷淡更有生命力,因而更美丽。这两位空姐的关爱最热情、最真诚,所以她们显得最美丽。
艺术中美女的笑很难把握,过分热情有嫌放荡,过于矜持却会冷淡,唯一可以依据的就是真诚。只要将内心的真情流露到脸上,这表情就是美丽的、吸引人的。无论商业美女的作秀多么卖弄、多么迷惑,唯有真情才会让人眼前一亮,心中一热。将微笑中的真诚关爱发挥到极致,使这个广告吸引了人们的无意注意。
这幅摄影将人物的面容、服装、手臂准确清晰地再现出来,写在脸上的热情是从她们关爱顾客的心中流溢出来的,这是人物相貌感情的真。两位空姐五官端庄,面容娇好,身材修长,体态大方,动作得体,显然是韩国美女空姐的代表,这是本作的优美。空姐的关爱体贴使顾客温暖舒畅,这是本作的善。广告的真、优美、善带来的快感,使读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迷恋。
2.真—崇高式艺术
1995年,艺术家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劳德用布将德国国会大厦包了起来。
许多楼房都因造得高大成为审美的崇高,但它们都有着人类司空见惯了的建筑模样。而在这件作品中,虽然大楼还保持着原有的高度和体积,但显露在外的却是人工制作的纤维布料和喷涂在上面的铝银色涂料。也就是说,它呈现于我们眼前的,并不是我们见惯的建筑,而是一个如同大厦之大的布料大包裹。
帝国国会大厦由许多楼厅连接而成,面积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包裹大厦使用的布料共有70大块,每块37米×40米,总面积超过10万平方米。包裹时由1500人干了23小时,包裹体积约合60多万立方米之巨。六七层高的大楼,以及用布包物的包裹,都是现实中熟悉的东西。而用布块将大楼包起来的大包裹,却是第一次看到。很明显,这是作者采用包裹形貌极巨化技巧,对熟悉对象绝对背反而创造出来的、人类历史上空前陌生的新异变化。
柏林帝国大厦尽管被布料包了起来,但这一包裹也照样是巍然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崇高。大楼与布料都要用物质材料生产出来,这种用现实材料包装现实事物的地景艺术,是艺术中物质形态的真。这一包裹行为的结果,作为审美对象看,色彩亮丽均匀,形态精致均衡,状貌悦目、悦神、悦志,是优美与善。但作为现实对象看,却遮挡了阳光空气,浪费了布料与劳力,是恶。它的构成元素的真、崇高、优美、恶,是读者快感体验的来源。
3.真—悲剧式艺术
在沃尔夫冈·斯尔曼斯的摄影作品《酷儿》中,眼前这个女孩子具有特别的吸引力。她这样拖着脱臼的双臂站在这里,并非医生不能治疗,而是在以人体残废状态作艺术表演。
一些自动机械设备如挖土机之类,如果将连接点的螺丝打开,机器的各个部件就可以随意改形。人体关节既可以活动又不会脱离,主要是靠两骨臼合的严密与韧带连接的强劲。如果对肢体的扯拽超过限度造成韧带断裂、两骨脱臼,肢体就会像拆散的机械一样,能被强行移到各种位置。这个酷儿两臂故意脱臼挂肩反转的形象,体现着人体与机械结构的互换技巧。人体如机械部件一样被随意拆开摆弄变形,使这个作品成为极端罕有陌生对象。
这种双臂挂肩状态只可能在一种情况下发生,就是将肩关节打开,将肩骨头从肩臼中拉出来,当臂和肩只有皮肉筋相连时,两条胳膀才能从背后交叉着搭在肩上,才能够大拇指向外、手背向上、肩部比身体还窄,这是作品的真。
女孩子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端庄、修长、娇嫩秀丽,这是优美。骨骼分离会引起人体剧烈疼痛与严重病残,是对生命与美丽摧残的恶。人体同残害的斗争是正义的,却遭到失败是悲剧。这个女孩的躯体之所以受到伤害,是由她自己荒诞的艺术观念与人生追求造成的,她在制造这种残废的同时还在欢迎摧残,是既可怕又好笑的怪诞。这个酷儿表演的真、优美、滑稽、恶、悲剧、怪诞,为读者带来快感。
4.真—滑稽式艺术这是一幅人体摄影。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尼龙丝网兜曾经是极普遍的手携袋装用具,用尼龙丝网兜提携物品就像今天用塑料袋携物一样普遍。穿纯白色上衣和黑色网状长丝袜的女人,会常常在人群里出现。而像照片中这样,没有上身,下体又被鼓鼓囊囊地装在网兜里的人体,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明显是作者对熟悉对象绝对背反而创造出来的极限陌生。
主人公穿着纯白色的上衣,背景也是纯白色的,再加上是黑白胶卷,取景又在头部以下,因而人体上半部完全消融在白色的背景中,读者几乎意识不到它的存在。下半身的颜色比上衣与背景的白色深暗得多,因而就被浅亮的背景凸现出来。当她穿着黑色网状花纹的肉色长袜做下蹲动作时,她的腿部臀部被强力挤压得非常饱满,外部轮廓变成了圆弧状的曲线,就像被塞进了紧绷的网兜里。这个形象构成中采用了人下体单独活动原则,以及网兜兜物与兜人的互换技巧。
这个人物的衣装下黑上白,当观察的视点顺着强烈的白光由下向上仰视对象时,影像确实是照片中的这个样子,这是画中的真。黑色的网线向内绷紧,腿部臀部肌肉向外鼓胀,丰腴的肌体充盈着生命的张力。袜子上由直线与方格组成的黑色网线,与躯体边缘轮廓的圆弧曲线形成鲜明对比,使身体显得更加紧凑结实。这是它的崇高。看到一个人体有腿脚和臀部而没有躯干手臂,当读者觉得它是反常可笑的丑时,它是滑稽;觉得它是反常可笑的恶时,它是怪诞。这些都是本作产生快感体验的原因。
现实生活中不少十分真实—滑稽的故事也有很强的吸引力。印度南部有一个叫穆加科的人,与新婚妻子亲热时总是大喊大叫,妻子不胜其烦就叫他缝上嘴巴。谁知这位丈夫分不清气话真话,真的用线缝合了嘴唇,气得妻子叫苦连天。2003年6月,我国南方某高校毕业生离校前夕,一对恋人相拥在一起说着几年来相爱的点点滴滴,之后两人抱头痛哭。哭完了,就开始互相抽耳光,边抽边说一些绝情的话,以便让对方把自己忘了。这是校园恋人在绝情分手。
5.真—怪诞式艺术
这是波兰艺术家丹尼尔·恰佩斯基制造的颠倒屋子,座落在波兰北部的希姆巴克村。这座底朝天房子的地基上面,粘接着厚厚的地下石料基础,而它的锐角形的屋顶,一端扎进地里,一头悬空高架在土坎上。这所房子与平常的房子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颠倒了。
有些对象,由于实用需要的限制,无论人还是动物对它的规律都不会违背。比如人的房子与鸟窝都是底部向地,人与四肢动物都是后肢朝下走路、前肢朝上拿物。如果违背这些规律,像此例中的颠倒屋,或者是以手走路以脚拿物的人,立即就会成为极端罕有陌生对象引起注意。事实证明,仅2007年夏天的一个周日,来参观这座颠倒屋的人就有六千多。
在人文世界中,合乎客观规律的对象,因为普遍与熟悉会被人视而不见,违背客观规律的事物因为罕有陌生会出彩成为抢眼对象。颠倒屋的构成,就体现着这种对实用功能规律绝对不可违背的违背原则。
颠倒屋的款式、颜色、大小、材质、设置、装修以及周围的环境,都与民居房屋一样精致、漂亮,这是本作的真与优美。其地基朝天房顶接地,走进屋内,所有家具都悬挂在头顶上,人只能在原来的天花板上活动,扶着墙才能走路,游客们走进屋里犯晕半个小时才能适应。当初工人们建造它时,因为受不了屋内颠倒的角度,工作三小时就要休息一小时。这是它的怪异滑稽。
由于颠倒屋待在斜度很大的坡地上悬空不稳,会让人感到这座房子是不知什么原因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不知什么时候还会继续向坡下滚落,无论是屋中的人还是周遭的人都会挨砸受伤,这不但是有害的恶,而且是可怕可笑的怪诞。颠倒屋构成元素的真、恶、优美、滑稽、怪诞,为读者带来诸多快感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