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当莫小圆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收拾东西，看着我这个连班长都敢得罪的“野丫头”落魄样子，那种满意的眼神透露出来，这的确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而我心里却可怜她，以后她没了我这个眼中钉，日子岂不是要变得无聊起来，连晚上抖床的时候都没人感受得到了。我是真心替她感到痛心，因为一个集体给她的并不是鼓舞、力量和源源不断的战友情，她固有的弱点使她注定固步自封，只能与假想敌做对。
我说：“莫小圆，从前是我不对，以后我走了，你大度点，关键别跟自己过不去。时间久了，你心里也就舒服了，反正再没人打击报复你了。”
莫小圆惊讶地盯着我看，似乎确定一下我还正常与否，目光交汇，她却刻意躲开了，人也跑了出去。
可怜的刘甜，昨天吃了油爆大虾，过敏了，整个脸都浮肿得像个大胖子，而我这个老乡不能再给她照顾了，我说甜甜啊，我知道你是条汉子，可脸肿了看起来就太怂了不那么威武了，我走了以后你要记得吃药，回家了记得来看我。
浮肿的脸让我分辨不出刘甜到底是什么表情，她“嗡嗡嗯嗯”的似乎很恼火，她一定也开始讨厌我这个老乡了，整天无事生非的老乡。但是，我不能解释什么，我得走了。
今天的小县城又下雨了，我打着伞，穿着已经退下领花和肩章的常服，提着迷彩包，没有人送我。唯一要送我的刘甜，也被我给拦下了，战友，我知道你会在窗户前看着我的背影目送我，这就足够了，你没有必要跟我一起狼狈一起丢脸。
老天似乎也为了要惩罚我，这一出本来不那么凄惨的戏，在一场雨中，显得我越发惨兮兮的，谁还敢来送我这个没有一点军纪，不懂尊重老兵的小兵呢。
好在我已经学会不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回头看一眼支队的大院，不知道和这个地方是否还有缘分呢？
我看到一个身影，一个让我不得不呆立于雨中，以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身影，那个身影撑一把伞，由于跑得很急，硕大的黑伞显得有些摇晃，莫小圆头发湿了一半，跑到了我的面前。
她的手里拿了一小叠信，可是信没有湿，它们被塑料袋包裹着，很安逸地躺在莫小圆怀里，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面风雨交加。
“夏荷，我告诉你，我从来就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但是我也不想亏欠你，这些都是你的，你给我拿好了！”
莫小圆站在雨中，尽管有伞，但是雨水还是飘到她的脸颊上，水珠从她的脸上滚落而下到了脖子上，一滴一滴，那让我发现这个省的女孩皮肤果真如传说中的一样，无疑是种天然的白皙。
这让我有点儿嫉妒，好吧，我得感谢莫小圆，虽然她在最后一刻才弥补她侵犯我隐私权的过错。但是在大雨中，这的确也让我的心里起了一丝涟漪，我想，其实每个女孩都是仁慈的，只是各自的遭遇给了她们不同的伪装自己的外表。
我说：“谢谢你。我会记住你这个战友的。”
莫小圆：“你真的拿我当战友吗？”
我：“来当兵我学会一件事，别小家子气。都到这时候了，我们的矛盾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也许以后见了面，还能好好说上两句话。”
莫小圆沉默，她很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思考什么，这很重要，可是她和我都不愿意这么快就承认。
我笑了笑，给她行了一个军礼，你可以说这是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一个军礼，因为我是被开除的，我居然还在风雨交加的时候给一个一直互相挑拨怒火的人行这样一个军礼。
但是等你来不及再多做评论的时候，我已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走人了。
后来，我在一所当地的重点大学接受了半年培训，培训之后，我将带着记忆中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资料，已经装作忘掉自己在身为武警时学到的一切防身本领，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天津，这个海滨城市，曾经作为北京的邻居，又面朝大海，深深吸引过我。没想到等我真的有机会到这里来的时候，身份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渗透的第一步，我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这是必须的，要是刘岩忠一家知道我老爸是干嘛的，那这个戏还开场都别想开了。
我拿着我的身份证，上面的姓名一栏，印着陈露。我在休息室找工作人员帮我复印好一切证件和证书，这场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职场面试，虽然我现在还不能说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职场面试，因为金蝉惊动了专家级人物，对我模拟的面试已经有太多次了。
这里的沙发坐着很舒适，闭上眼睛甚至会让人联想到家，我低着头，像一个紧张的大学毕业生一样，等待这场面试，我发现我的高跟鞋看上去很好看，黑色的，源头，尖跟，有细碎的水晶流珠在鞋一侧。
我联想到现在自己的样子，恐怕当初婚礼上那个妖娆的芳芳也会承认她不认识现在这个陈露，美艳不敢说，但现在的陈露，时尚得与芳芳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待的人不太多，因为这样的面试要求很高，天真爱幻想的大学生们，没有工作经验的好孩子们，当你们还在睡懒觉的时候，自己的简历也许就已经被这样的招聘所用的软件在自动筛选中踢出入选名单。
也许你们的能力很强大，但是你们没法跟我一样，伪造一份完美的复旦大学毕业证书，更没办法在体验真正职场的第一天，就有看不见的“战友”在关照了。
在外培训半年，我只是一个本科生，很明显这个时间对于本科生来说基本上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同声传译，但是金蝉她不傻啊，如果不是知道有这样的机会，她怎么会忍心让我放弃掉参加特警选拔的机会，到这么个贼窝来面试。
没错，芙君集团的跨国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全国屈指可数的同声传译已经很难再满足这些野心狂大的跨国公司了，沟通，是生意最基本的一部分，翻译，得用最好的，必须得用最好的。
但是翻译不是钻石黄金啊，钻石黄金虽贵，可有钱就能买。而好的翻译，特别是国家承认的同声传译，你抢都抢不来。
也许这事儿还曾经把刘岩忠都给惊动了，要么怎么会想出这么个几乎是百般刁难简直是要验明真身的招数。
也就是说，今天哪怕我被万里挑一录取了，还是不能得瑟，我只是进入了考核期。一个从来没在这个公司工作过的女翻译，不知道从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女翻译，也许即将会受到特别关照，被出资参加最顶端的翻译培训，从此一路经过观察，被培养成一个他刘家信得过的人，能在他们的国际贸易上插上两脚。
但如果稍稍露出点儿破绽，留下个坏印象，好像我另有所图，非得入你门一样，虽然实际上就是这样，但是如果这么失败，我以后发誓改姓蠢。
面试基本上没有问题，在我简历几乎就要被盖上录取的印章时，突然一个男人闯了进来，他能够闯进来，就足以说明他的身份了，这个四肢发达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头脑简单，但是我知道他就是刘康。
面试官站起来迎接，她无疑也很惊讶，怎么突然就杀出来了，恐怕还以为自己这两天做错了什么事，这是找她麻烦来了。
“刘总，您怎么来了，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不就行了……”面试官虽然英语水平很高，但是显然是个很胆小的女人。
“废话，公司是我们家的，我事事操心还得担心你们这帮懒鬼合伙算计我呢，我不来看看，这公司还开得下去吗？”
我不知道刘康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怎么一开口就是别人要算计他呢，金蝉曾经说过有警察同志在这家公司搞情报被发现过的，难道这已经成为刘家的一大心病了么。但我知道刘康平时说话就这个样，国际上的人情来往没能让他学会基本的礼貌，对待下属说话不分轻重。
在这样的情况我，我的内心见怪不怪，可我表面上得和面试官一样，战战兢兢，我得做一个胆小的，如普通白领一样见了老板不是想涨工资，就是想辞职的女孩。
我用最礼貌的方式跟刘康打了招呼，他当然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翻看着今天面试者的资料，由于我是最后一个人，所以他还是拿他的正眼瞧了我一下。
刘康：“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陈露，陈胜的陈，露水的露。
他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陈胜的陈……你野心不小。”
这家伙这是在担心我揭竿起义么，我发誓作为一个卧底，我绝对没有这样的使命啊，你刘康这被迫害妄想症是不是得逼得你每天脑海里就是各种电视剧情节，那可太不好对付了。
我说：“啊？刘总你说笑了，你知道的，做翻译的只懂语言，做不成老板的。”
刘康已经翻到了我的资料，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实话那一刻我有一丝害怕，我害怕别人用眼睛盯着我，但是半年的培训也不是白搭，早就了我此时无比无辜的眼神。
“你大学被开除过，后来再考的复旦？”
这是我的简历中所写到的，因为金蝉为了让我多一成保证，把我的档案塑造成一个敢为人先，勇敢与鲁莽并存的复旦女大学生。这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更吸引眼球。
“是的，跟校长吵过一架。我们学校管理制度不合理，我跟校长讲理，但是他态度傲慢，高高在上，我一气之下把憋在肚子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还骂了校长。后来我被开除了。”
这些东西本来没必要写到简历上，但是如果我被刘家的公司录取了，档案迟早要掉过来，反正都要被看到的，就当打预防针了。他们也都是老江湖了，肯定也明白我的用意。
刘康的眼睛微微眯缝了一刻，下一刻他说：“忤逆长辈，陈露，也许你是个人才，可我还是不知道，你这样的人能不能用。”
从他说这话开始，从他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知道我已经让他心有戒备了，这种戒备的具体方向我说不上来，但是我预料到接下来我的路会更难。
我开始忿忿，这家伙为什么不永远呆在加拿大别回来了，那么多事情都要来搅合一下，还以为自己有多么睿智老练。但这其实也是必然，呆在加拿大并不能保证他永远安全，他现在另有想法也说不定。
我定了定，深吸了一口气，表示出我轻微的愤怒，我必须反驳他，我说：“刘总，我是曾经鲁莽冲动过，校长是长辈没错，但那不代表我对所有长辈都是这样！那只是个人恩怨，我想您也知道现在有些人身居要职就不做事了，我只是想为学生做点事。但您不该因此就对我抱有偏见，更不能因此怀疑我的能力。”
我想我是不卑不亢的，因为刘康他没有再反驳我，他在试着接受我的观点，随后他只是点点头，说：“你们继续吧，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他便又如来时一样，匆匆离去了。
芙君给我安排的复试可以说似乎是一场关于取舍的考验，要么留下，用表现取得参加特训的机会，要么一走了之，有更高薪的工作等着“陈露”这么一个交替传译正确率高过百分之八十五的外语人才。
给我复试的人叫郝天一，我知道他是什么来历，所以我们彼此眼神交汇的时候会有一种默契，但是我们得装作从来没见过面一样，尽管我知道这家伙以前那个偏远地方的警察局时，有好多姑娘中意他，后来他神秘消失，改头换面之后，不知道那些姑娘怎么样了，不过这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郝天一他英语并不是太强，但是很懂管理，再加上点儿运气，这会儿已经能给我当面试官了。
他用一种接近于娘娘腔的口气，说话矫情，真的跟那种普通大学里你一听说话语气就怀疑是不是性取向不对劲的男生如出一辙。我在纳闷他这种状态是无师自通，还是说也要培训一下，不过这样多好，便不会再有女孩子再跟她主动示好了。
郝天一微笑着，他的左手摸索着右手那枚象征着正在恋爱的戒指。换做是别人，这也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可是我真的只是很想笑。
郝天一：“你也别犹豫了，像你们这种高材生，钱是容易找，可这种机会绝不会多。”
我也就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说：“不瞒你说，我一个翻译，根本不愁活干。可我妈就希望我不要整天飞来飞去，她老人家身体不好，整体还操心我在空中的人生安全，等以后还得操心婚姻大事，我也不想啊。”
郝天一：“陈小姐看来是个很孝顺的女儿，这也是我们对职员的基本要求之一，不错不错。”
我：“您过奖了，您想想，我妈她幸苦一辈子，现在每天就跟我叨叨，我也不好责怪。贵公司这个机会说实话对我来说实在太合适了，可你们怎么整得跟选美似的，还得一路过关斩将，考验这考验那的，还得到别的部门去实习，我其实也没什么想法，就特别奇怪，你们这是不是个什么特殊的科学方法啊，要是是的话，我也就认了，郝经理您提点提点呗？”
郝天一：“诶，陈小姐说笑了，又不是选空姐，瞧你说得。你们如果选择签了这个合同，你们接受培训的同时。把你们安排在别的部门实习，这样是会累了一些。但这也说明了刘总器重你们，替你们着想，想发现你们别的才华啊，否则你们以后年龄大了，做不了高翻了，那不是得闲着了。”
郝天一把“刘总”两个字提高了一点音量，我就明白了，这又是刘康的主意，看来这个刘家大少爷虽然能力一般，性格也不符合管理者的要求，但心眼倒是一点儿也没少。
我问郝天一，我如果选择签合同，会被分在什么部门。
郝天一：“我们公司特别注重利用职员的优势，陈小姐被分在公关部，怎么样，陈小姐，这个部门可没那么操劳，特别是以你的条件，想风云一下公关部，那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公关部，我承认我以前从来没和你有这种缘分，是我的变化造就机遇的改变呢，还是又是这个刘康，我真心怀疑他是不是就存心想整我，我还不得不认了。
我说：“听您这么说，倒也不错。我大学的时候，对公共关系学，也了解过一点皮毛，没想到现在还能增长这方面的知识，真是多谢公司给我的这个机会了。”
郝天一：“这么说，陈小姐是同意我们的安排了？”
我微笑，我不用说是，也不用点头，翻开合同，这早就摆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我在上面签了字。
郝天一也像个胜利的领导者一样，点头称好，只是在他离开前跟我握手离的最近的那一刻，我听见他微不可闻的声音：“小心身边的人。”
第二天我到公关部报道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时个什么地方了，领导者不能不说没有才华，但是这里有一排座位，都是给一群年轻漂亮的公关小姐的，她们通常穿着超短裙或迷你裤，有时候也会装扮成公主风格，变换的造型对她们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但有一点事肯定的，她们从来不按时上班。
一般公司的公关小姐都是可以临时高新聘用，芙君天天这么供养着这几支美艳的花朵，可想而知他们的与各界高层之间的人际交往活动的频繁，这正好为交际花们提供了一片用武之地。
我安静地坐在我的座位上，安静地看着以往公司里一些大型的公关活动策划。当然，你不要以为公关就是陪酒，慈善、晚会、展览各种能够宣传芙君品牌的活动都属于我们这个部门管。
而每当普通的职员在忙于策划的时候，活泼娇艳的交际花们就可以叽叽喳喳地随意唠嗑。我抬头看见她们在办公室前的休息区相互调笑，听见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议论着哪个老板更有品味，哪个老板更有钱。
她们离我并不远，以至于我认为这个位置的安排，就是为了要拉我下水。
“现在的大学生，真是宁为瓦全，不为玉碎哩。瞧瞧喏，都来几天了，还在装模作样看文件，长得嘛一般般，还以为真的书里就有黄金屋喏。”
这个拿着高脚酒杯，把任何一个室内场合都能当作假面舞会的女孩叫做穆雪，她是公司的功臣，说话不能说是尖酸刻薄，因为我认为她还没有尖酸刻薄的能力，只是这种故意挑逗你的行为，会让你觉得她有些轻薄。
穆雪是典型的南方女孩，说起话来是嗲的，这在北方大城市很吃香，物以稀为贵嘛，虽说现在南北方人交织流动得厉害，但像她这样有姿色有胆量，又有点儿智慧的也不算太多，尽管没有高学历，也能够在芙君这么个大公司捞上一份工作。
我用一次性杯子在饮水机处打了一背纯净水，从她们面前走过。快到中午的饭点了，我们都即将前往公司食堂，而下午她们将继续调笑，我则去英语培训中心，和几个被分在别的部门实习的同行一起接受培训。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可是食堂的师父总说，现在大鱼大肉都没人爱了，还是清淡的小菜比较受欢迎。”我跟另一个同事这样说道，那几位正忙着争论中午去哪个店儿吃的姑娘就都看着我。
穆雪：“哎哟哟，玫瑰花都长出刺来了，还说自己不扎人咧。老天爷就是喜欢开玩笑咯，人啊，总要靠别人才发得了财，不过有些人不干活，也有本事拿好处的啦。”
没错，这几天我压根就没干活，因为我根本就是个普通职员，开会没有发言权，提的建议意见都只是被“考虑，考虑”，而部门经理有意给我找点事做，让我去参加什么酒会，去和谁吃个饭聊聊天，都被我以怕耽搁培训婉言拒绝。
到了午饭的点儿，我由于被一则奇妙精彩的策划案所吸引，一个人落了单，成了最后。而我们的部门经理似乎是落了什么东西，就饶了会老。这位经历人已到了中年，以前在报社当记者，后来认识的人多了，又不满于那家报社的编辑，就跳槽到了这里干起了公关策划，一干就是好几年。
经历姓彭，他看起来很有知识分子的气质，额头圆而亮，头发虽然不多，但是输的很整齐，他笑起来像个小孩儿，这是我最欣赏的。
彭经理今天大概也听到了穆雪的话，他就还不忘开导我，跟我说，小陈同志啊，这些姑娘年轻气盛，喜欢开玩笑，开重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本来觉得没什么，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来，我就闷闷地说，哎呀，彭经理，我真的不想得罪人啊，她们的嘴可真是不饶人，拐着弯儿骂我呢。
后来我知道，原来这些姑娘也是跟公司签了合同的，她们不准在别的公司做公关，虽然她们的工资很高，但是以她们这种游弋于男人堆的能力，本来可以有更多的收入，芙君的背景势力让她们知道如果违约，后果会很惨，以后在这行就别想做了。
于是不想被开除的她们，每天也只有硬着头皮，强撑着朦胧的睡眼，踩着那个点儿来上班。
“其实这些姑娘都很善良，小陈你不相信的话，以后慢慢的就知道了。”
我知道彭经理这是真心安慰我，说实话，我还真想知道她们善良的时候会怎么对你，但是我可不想慢慢地知道啊，这地方本来就不是我该呆的啊，可老天就是爱开玩笑，是不是我打扮地太过张扬，就把我一吹吹这儿来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