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羽卷缩着身体,颤抖不已。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先前被关在柴房里可算得上是优待了。牢房里阴暗潮湿,不见一丝光明,透着发霉的气息,令她隐隐作呕。她没办法坐着,不管触到哪一样东西都激的她浑身一阵哆嗦,只好蹲着待着。
她一开始惴惴不安,想着是不是可以有人来对自己用刑了。可是没有,她终于忍不住了,跑过去抓着牢门问道:“有人吗?”
回到她的是从尽头传来的她的回音,吓了江辰羽一跳,连滚带爬的缩到了墙角里。慢慢的,她开始希望有人来,来用刑也没关系,她想知道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被遗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很久,她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江辰羽猛的扑向了牢门,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着喊道:“有人吗,谁来了?放给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我要见师父!”
脚步声渐渐清晰,伴着火把的光芒一同靠近江辰羽的监牢,火把的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又重新躲回了角落里。
借着火把的光芒她看到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执掌刑堂的成旭,他阴森狭长的双眼里跳动着火苗,看着江辰羽的眼光像是她是一盘上好的下酒小菜,下了她一跳,忘记了哭求。
“小子你很精神啊,不过但愿你一炷香之后精力还这么好”,成旭看着江辰羽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更是开心,接着道:“不过也不好说,你要是愿意把什么都招了,师叔祖也自然没了动刑的理由。当然,我是希望你晚点招,不然老夫就白忙一趟了。”
接着回头对着身后跟来的弟子道:“开门。”
轩辕门是名门正派不假,不过也并不意味着他的刑堂会和一般的刑堂也无甚区别,刑具还是很全的。江辰羽被吊了起来,她倒是不那么害怕了,反而看着火光还稍微安心一些,至少不那么恐惧了。
可是当她看到那由四股皮条拧成的长鞭的时候,刚刚因为火光而驱散的寒意刹时齐聚,她开始剧烈的摆动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下来。
可是,有什么用呢,终于那长长皮鞭还是撕了她的衣服,破了她的皮肉,她哭喊嘶嚎的声音,在阴暗的地牢里久久回荡……
“哗啦”,又是一桶水。
第几桶了?
不知道!只知道因着怎样的鞭笞都只能换来她的不知道三个字,所以换了浸了油发的鞭子来,可她还是不知道。她的身上每一处完好的皮肉,被掉在离老鼠窟只有一尺高的地方,还是不变的不知道。
对于她永远的不知道,成旭也烦了,他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毅力,或者说,他觉得也许这孩子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在三天期满之时,他只得无奈的告诉黄远山,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黄远山听了很是诧异,他这位师弟性情阴暗乖张,但是在审人时还是很有两下子的,要不也不会将刑堂交给他了。他既然素手无策,那就真是得不到什么他们想要的消息了。
看着皱眉的黄远山,成旭建议道:“要不还是趁早处理了吧,也算断了斗月教的眼线。”
黄远山瞥了一眼正好在自己屋里的钟离尘寰问道:“毕竟是你的徒弟,日儿,依你看?”
钟离尘寰依然稳稳坐在位置上,微笑着拱手答道:“回师父,徒儿以为不妥。”
成旭本在一旁冷眼看着,听了这话目光一凌,看着他道:“莫不是师侄想给自己徒弟寻条出路不成?”
钟离尘寰不在意的道:“小侄不过是替着我门着想罢了。”
“说来听听。”黄远山打断了还想再说什么的师弟。
“此事内情,门内大部分弟子都不知道。但是年幼的师弟猝死,虽然此事瞒得紧,但是终究会引人探究,难免不会走路风声。对我门的名声地位都不利。况且要是江辰羽的身世也给有心人挖掘出来,岂不更是麻烦?余一飞要是知道他送来的人死在了门内,不论是何原因,终究会令他记恨。他一人之力随不足为俱,但他在江湖上交友甚广,颇有些人脉,只怕到时候也不会是轻松能打发的。”
“那依你看?”
“挑几个出色的弟子送她去湘荷谷便是。”
半响,成旭瞪了眼睛看着钟离尘寰,问道:“你说哪里?”
钟离尘寰微微一笑,道:“师叔并未听错,至于送她去的由头么?漠北天寒,送她去那里养身子,至于以后的事,也就和轩辕门无关了。”
陈旭看着他,嘴巴一时合不拢。黄远山叹了口气,道:“毕竟是孩子,如此也太过了些。不过,即是和斗月教有关,那也只有这样的办法了。成旭,你挑几个可靠地,后天就出发。”
“墨儿。”
是谁?是谁在叫他的名字,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
淡淡的清香,是沉水香的气息,是师父的味道。
挣扎着睁开眼,竟然看到了钟离尘寰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袭白衣,恍若天人,在这阴暗的地牢里闪着圣洁的光芒,照亮了江辰羽心底最温暖的一块。
师父,可是来带她出去了?她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钟离尘寰看着她有了意识,也不说话,解开自己的狐裘披风,轻轻的把被吊起来的江辰羽放了下来,然后把一个小围兜系在她的身上,就转身离开了。
江辰羽把脸埋进狐裘里,不去看钟离尘寰离开的背影,她知道师父这是在和自己诀别,她失去了多看他一眼的勇气,眼泪混着血水污了着雪白的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