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正吹着庄晓生的伤处,没料到自个儿颈间有了异样的感觉,眼睛一睁,耳闻到庄晓生的呼吸变得粗重,一阵独属于男子汉的气息朝她袭来,身体被箍紧,腰背被按住,她心内一阵小鹿乱撞,刚要提醒他房门没关虎子还在外头呢,只听见庄晓生突然“啊”地惨叫一声。
翩然一怔,忙往后退了退身体,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庄晓生一手捂着左脸,慢慢直起身子,那表情是相当地窘,吞吐道:“娘子,你头上的钗……刮到我伤处了……”
“啊!”她一怔,忙将他的手拉开,只见原本是青紫渗血的伤口被刮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已经流了他满满一手。
这也太背了吧,亲热也能见血光。
“虎子!快把昨日用的药拿来!”翩然当即朝外面大喊。
虎子正准备睡觉去呢,一听到这喊声,蹙了蹙眉头,不解地进了屋,“哥哥嫂嫂,大晚上的找药做什么?”
“你哥哥的脸被刮破了!”翩然急急道,“快去!”
虎子此时也看到了床边情形,惊叫一声撒腿跑去拿药了。
很快,他就返了回来,看着庄晓生一脸惨相,不解道:“好好的怎么会刮到?被什么刮的?”
庄晓生听到虎子这么问,更窘了,捂着左脸,含糊道:“无妨无妨,一点小伤,我还忍得住。”
翩然拉开庄晓生的手,一边轻拭着伤口边的血迹一边心疼道:“什么无妨啊?千万别留下疤啊,不然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娘子,这不是你的错,是为夫错了。”
“反正,这么好看的脸不绝不能留疤,明天我到药铺买点好药,现在有云南白药吗?”
“那个……很贵的。”
“贵也得买!”翩然嘟着嘴,只感觉太背了。
虎子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仍然有些不解,这时,忽看到翩然头上的钗上隐隐有红色的血迹,不禁指着叫道:“原来是嫂嫂把哥哥弄伤的!不过……钗在头上戴的好好的怎么会跑去刮哥哥的脸?”
……这,需要解释么?傻虎子,等你有了老婆就知道了!
翩然的眼睛一瞪,嗔道:“没你的事,睡觉去吧。”
“哦,我知道了~~”虎子盯着庄晓生坏笑起来。
“羞煞我也~”庄晓生忙用袖子掩了面。
翩然伸手将他的手打开,朝虎子呲了呲牙,“睡觉去。”
虎子笑着点头,别有意味道:“遵命遵命,不打扰哥哥嫂嫂正事,只是要小心别再弄伤哦~”
说罢不等翩然再嗔他,他便一溜烟儿地跑了。
留下翩然和庄晓生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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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要放宽心,钱是王八蛋,啥时都能赚,生命和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庄晓生脸上划的那道口子足有半寸,翩然自然心疼,每日里悉心照料他。天气热了,他每日里在书房观书,怕他脸上的伤捂着,翩然便手执着蒲扇为他扇风,每早晚净面之时也是甚之又甚。
终于,五天后,庄晓生脸上的口子开始结第二次疤,翩然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一道小伤,庄晓生根本是不在意的,小时候他顽皮不知摔伤过多少回,长大后因为装痴也受过不少庄家俊的捉弄搞得身上受伤。只是这一次,眼见着爱妻对自己脸上的伤十分在意,他也随着在意起来,心里盼着这伤口快点复原如初,因为到那时,娘子就能轻松一些了。
早上洗梳好后,他便坐在铜镜前探头观察起自己的伤口。
翩然正在叠床被。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宽慰笑道:“娘子,我的伤全好了!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翩然微蹙了眉头,放下手中的薄被边往他身边走边道:“竟然这么快?昨夜里看时还那么显眼呢。”
“娘子眼明,看得太过细致了。”
“那再让我看看……”说话间翩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捧了他的脸,近距离地去看,疤痕哪里消了,明明还有。
“没有了吧?”庄晓生笑了,有些得意。
“哪里没有?那铜镜映出来的人是模糊的当然看不到。不过,看样子是不会留疤了,这我就放心了。”
庄晓生听罢,心里高兴极了,自从他脸上受了伤,翩然第二天便跑到药铺里买了云南白药,并且听郎中的嘱咐不许他吃辛辣油腻的东西,太辣的他本不喜欢不吃也没什么,但这个油腻的可不行。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她做的煎饼果子,一日不吃就难受的紧,而距上一次吃已经有五天了!
于是,他的眼睛闪了几下,看着翩然,无比期待道:“娘子,今天做煎饼果子吧~”
“嫂嫂,明天咱们该开张了吧。史大哥已经来了两次,帮我们找好了地方,比原来那地儿还好,生意指定好。”虎子不知什么走到门外的,顺口把话接了过去。
庄晓生听罢连连点头,“对啊,娘子,咱们也该新开张了。”
翩然的眼睛垂了垂,吞吐起来,不是她不想开,是没有本钱了,而且还要重新造一个煎饼果子车,这……
庄晓生见状,不禁问道:“娘子,是不是这几日给我治伤钱花光了?”
翩然本不善说谎,他一指,她本能地就点了头,垂了眼睫,一脸为难道:“煎饼果子车也坏了,还得买木材重新做一个。相公,对不起,都怪我,我持家无道……”
庄晓生叹了口气,安慰道:“不是你持家无道,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无能。娘子别担心,为夫这就赚钱去!”
说罢,他俊眉一凝,腾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书桌前,卷起宣纸,拿上笔墨就要走。
翩然和虎子忙挡在了他的面前。
“相公,你要去做什么?”
“代写书信,很快就能赚到钱的。”
“难道你一去就有人会写信么?”翩然轻叹了口气,把他手里的东西全都拿过放回了桌上,“不要急,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现在还没饿着冻着。”
“嫂嫂,你有法子了?”虎子听到她这样说眼睛亮了起来。
“呃,没有……让我想想……”翩然只是想稳住庄晓生不让他那么冲动,还真是没有什么法子。
庄晓生紧抿着唇,大步走到桌边,从桌旁盛卷轴的青花瓷缸中翻找出一幅字画,来回抚摸几下,朝翩然道:“娘子,上次王琼林苑外遇上几个秀才斗诗,为夫的这首《点绛唇》被郑大少爷所喜爱,当时他便有意出钱买下,是为夫不舍才没答应。你不用担心了,我这就拿着字画去找郑大少爷。”
翩然一怔,慢慢道:“是那首‘笑靥初绽,百花羞煞独翩然’么?”她知道他当时的灵感是来自于她,回来后他便将这词给她看,喜欢的不得了,怎么能卖掉?
庄晓生眸中的不舍一闪而过,点了点头。
“不能卖它。”翩然握住那卷轴,朝他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