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犹如洪水猛兽的亚述军队席卷而来,劫掠和屠城也接踵而至。这个信奉战神的民族曾经四面受敌,依靠野蛮残暴的征服缔造起铁器时代的第一军事帝国,但嗜血的屠杀和恣意的掠夺也深深埋下了毁灭霸业的种子。
尚武好战的民族
亚述地处今伊拉克境内的美索不达米亚地区,位于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流域北部,东北靠扎格罗斯山,东南以小扎布河为界,西临叙利亚草原。亚述的邻国有埃及、赫梯、巴比伦尼亚、乌拉尔图。从地理环境上看,亚述不但要面对国内土地和资源紧张的困境,还要面对时常被进攻的威胁。这些都无疑让亚述的生存蒙上了阴影,也养成了亚述人好战的性格。他们奉战神为亚述宗教的最高神,其精神影响力和号召力十分巨大,战争在亚述人看来是“神的旨意”,是一种“神圣的事业”,参加战争是身为亚述人与生俱来的职责,更是无上光荣的事,对战事的冷漠将被认为是对神的亵渎。在这样的观念影响下,战争的性质被模糊,剩下的只有对战争的无限热情和欲望。流传至今的亚述时期的壁画、铭文、泥版图书里,战争是它们记录描绘的重要内容。
公元前10世纪,亚述四周的强敌大多失去了昔日的耀武扬威,散发出衰弱的气息。而亚述从赫梯引进铁器后便大力推广,铁器在生产和军事上的普遍应用,使亚述的生产力有了很大的提高,为发动战争提供了有力的物质保障。同时,铁器也使亚述武器的先进程度和杀伤力有了飞跃的发展。从这一时期开始,亚述常备军的规模不断壮大,远远超过近东的其他民族。国内外的局势对亚述而言,昭示着一个绝佳的扩张时机已经来临。精心准备之后,庞大锋利的战争机器踏上征程,自那西尔帕二世起历代亚述君主持续了两个多世纪的对外征服战争,逐渐缔造起一个地跨西亚、北非的奴隶制大帝国,也成就了亚述铁器时代第一军事帝国的地位。
缔造辉煌的君主
在亚述扩张之路上,有四位君主最为功勋显赫、声名远播:
提革拉·毗列色(前745~前727在位),他是亚述帝国真正的创立者,在位期间进行的军事改革使亚述的军事力量大大增强,打败了劲敌乌拉尔图,征服了整个叙利亚,并兼并了巴比伦。他的扩张使亚述在西亚的霸主地位得以奠定。
萨尔贡二世(前722~前705在位),他被后世称为“亚述的拿破仑”,萨尔贡二世起初只是一名下级军官,因在对外战争中卓著的战功,使他迅速得到提升并且获得显赫的权势,篡夺王位之后,他成为了一位治国才能和军事才能同样优秀的君主。他在位时期,亚述打败了以色列、埃及,镇压了埃及支持的叙利亚和腓尼基等地的起义,同米底王国进行了战争。在萨尔贡二世统治时期,亚述帝国进入了鼎盛。
辛那赫里布(前704~前681在位),他是萨尔贡二世的长子,父亲的赫赫战功对辛那赫里布来说既是压力也是动力,他以父亲为榜样,在位时力求建立更辉煌的战果。史料中记载了他为此作出的诸多努力,包括89座城镇、820个乡村,俘获7200匹马、11.1万头驴、8万头牛、80万头羊以及20.8万个俘虏。伊萨尔哈东(前680~前669在位),他统治期间接受了上、下埃及之王和埃塞俄比亚之王的称号,亚述疆域地跨西亚、北非,帝国达到了极盛。
极盛之后不过50多年,美索不达米亚历史上这个第一军事帝国就走向了灭亡。亚述帝国未能避免盛极而衰的轮回在自己身上上演,公元前612年,新崛起的新巴比伦王国与米底人联合攻陷了亚述首都尼尼微,帝国遗产也被两国瓜分。
强大先进的军事实力
回顾亚述的征服历程,自扩张之初,亚述的军事实力就已经很强大,在随后近两个多世纪的征战中,亚述的军事实力更是在实战中迅速发展,逐步走向完备,终不负“军事帝国”之称。数量庞大的亚述军队对兵种进行了专门的划分,包括战车兵、骑兵、步兵等主力部队和工兵、辎重兵等辅助部队。多兵种密集方阵作战就是从亚述开始使用的,在以后波斯、希腊、罗马等国的对外战争中,多兵种密集方阵作战都发挥了巨大的功能。由此可见,亚述在军事方面的成就对其后来者的军事发展影响深远。
进入铁器时代的亚述通过掠夺、自产、征收贡赋等方法掌握了大量的“铁”,再加上亚述冶金匠人先进的技术,制造出了一批质量很高的铁制武器,亚述军队武器的先进性和杀伤力自是不言而喻。另外亚述军队的衣甲、武器、攻城器械等装备在当时也已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亚述在征服一个地区前一般都要经过精心的准备,很早会先派出间谍刺探情报,正式进攻的时候则多使用“闪电战”,常以迅雷之势给敌人来个措手不及,迅速取得胜利。频繁使用大规模的“闪电战”,使得亚述骑兵的强大至关重要,亚述人发明马鞍后,骑兵战斗力得到很大的提高,逐渐取代战车兵成为战场上的急先锋。在骑兵迅速发展的同时,作为主力的步兵也有了巨大的发展,组织方面分成矛手和弓箭手两大类,弓箭手再分为四类,即重装弓箭手、次重装弓箭手、轻装弓箭手和最轻装弓箭手。多兵种的密集方阵协同作战时,装备最好的部队被置于方阵的最前方,增加了进攻的锐势,弱兵和没有完善护卫装备的部队则部署在后方,这样充分发挥了各兵种的作用。此外为了更高效地作战,亚述人还发展出设计巧妙的野战营垒和四通八达驿道。
总之,亚述人在征战时中通过各种因素的有效组合使得亚述军队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攻城略地所向披靡,令对手闻风丧胆。
野蛮残酷的征服
当亚述的军队所向披靡,铸造起辉煌的战功时,帝国的首都尼尼微也开始被称为“血腥的狮穴”。从目前所知的一些有关亚述君王的铭文、壁画、石碑、泥版文书中就可以看到许多涉及亚述军队暴行的记载。
那西尔帕二世的铭文中曾写道:“我用敌人的尸体堆满了山谷,直达顶峰;我砍掉他们的首级,我用他们的人头装饰城墙;我把他们的房屋付之一炬,我在城的大门前建筑了一座墙,包上一层由反叛首领身上剥下来的皮,我把一些人活着砌在墙里,另一些人沿墙活着插进尖木桩,并加以斩首。”还有一段有关辛那赫里布的铭文以自述形式描述了辛那赫里布在哈鲁大战中的行动:“敌人像一群群遮天蔽地的蝗虫”,“他们脚踏起的尘土,像暴风雨之前的蔽天浓云”。“我身穿战袍,戴着王盔——这是我军胜利的标志;我愤怒地乘着我的战车,把敌人纷纷撞倒。我一手握阿述尔神给我的弓,一手持尖锐的长矛,高声大呼,如春雷滚滚。我像雷神一样咆哮着,怒吼着,抵挡住敌人的攻势,成功地包围了敌人。埃兰军的‘图尔坦’(军队司令官的称号)和其他的贵族身佩金剑,手戴闪闪发光的金镯,我急速杀死他们,像割绳子般砍断他们的喉咙和手臂。”据这段铭文称:虽然亚述军队在战争中伤亡惨重,但亚述军却杀死对方15万人。后人从这些铭文中可以窥见亚述征服之残暴血腥,读来令人触目惊心。此外辛那赫里布还做过一件著名的事,在攻破巴比伦后,他下令将巴比伦城全部夷为平地,烧成灰烬。据说是因为他痛恨或是嫉妒古巴比伦城的繁华奢侈而怒火中烧。
亚述军队所到之处,城镇村庄无不遭到大肆洗劫,庐舍为墟,居民多被屠戮,惨绝人寰,即使一些幸存的残余居民,大部分也因缺少生存物资而冻馁死去。亚述极具破坏力的征服战争让被征服方的生产力迅速下降,但亚述并不会因此就减少对他们的剥削压榨,于是各地的起义风起云涌,而亚述则变本加厉,进行更加残酷的镇压,起义与镇压就这样循环反复,直到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起,亚述才开始改变其一贯实行的血腥屠杀政策,取而代之的是将被征服地居民全部掳走,迁移到距亚述较近的地区,让不同地方、不同种族、不同语言的人杂居在一起,使其不便交往联络,以防造反。
显然,血腥征服和残暴统治只能引起被征服地区频繁的反抗、起义,而亚述王室的王位之争使得国家政局混乱,这些都大大削弱了帝国的统治能力。而亚述的宿敌——米底和新巴比伦则趁此良机,组成联军杀进了尼尼微。联军采取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致使都城内血流成河,亚述的末代国王辛沙立希孔在焚烧的宫殿中丧生。这个强大的军事帝国就此轰然倒塌,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