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既然是你的愿望,我总替你实现……”安禄山尽量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又是深吸一口气,说,“今日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在怀州宿一晚,你详细告诉我百里漠然的事,我再想办法,如何?”
寒烟没办法,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啊,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念,如果……如果可以,她可以让安史之乱不发生么?
三人又回到怀州城,安禄山早已安排了人,订好客栈与晚膳,看的寒烟一阵羡慕,那厮只要拍拍手甚至打个眼神,就会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替他办事,这资本主义的小爪牙啊,来抓死我吧……
当然,寒烟还是胳膊肘往里拐的,决定为漠然的醉仙楼创收一番,于是提议先去那里喝下午茶,顺便好好谈谈。安禄山自然同意,唐宋元也乐的蹭饭。
刚进酒楼,小二就迎上来,一看是刚来过的姑娘,貌似还与掌柜的很熟捻,连忙热情地招呼他们去雅间坐了。寒烟特地暗中吩咐小二,你们尽管挑贵的上,自有人买单。小二机灵地眨眨眼睛,答一声:
“好勒,三位客官楼上请。
此时酉时未到,酒楼里客人不多,都三三两两地喝酒。更有几个貌似借酒消愁的,作出一副痛苦的便秘状,看的寒烟一口气没接上来,一头栽进雅间。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安禄山伸手扶住她,眉头一皱。
“没事没事,呵呵呵~”寒烟笑着不动声色地挣脱他的魔掌,一屁股坐下,回头看看两人,“哎,你们坐啊,大家都那么熟了,有什么好客气的。”
唐宋元嘴角有点抽搐,走过去坐了,心里却想着:这可是大唐啊,是古代啊,是男尊女卑的懂不?你一个小女子没脸没皮的先落座了,叫人看到可生是好?下次一定要好好教教你。哎,想俺在大唐混了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混滴。安禄山则没有太大的反应,包容一笑也随着落座了。
干果点心很快就上了,什么龙眼核桃糕,桂花眉毛酥,蟹粉水晶饺,等等等等一应俱全,整一个港式茶餐厅啊,当然还有一壶温过的“仙子醉”,据说这“仙子醉”是他们招牌酒,每年冬天都有人去北地天山挖那纯净的雪水回来酿制,成酒之后就埋到桃花树下,经年累月,花香酒香合二为一,不知这次拿来的是几年陈?
安禄山给每人倒了一杯,小口抿了,夸道:
“好酒!”
寒烟也尝了一口,果然好酒,比以前在别处喝的味道还要淳,这小二真是精明人,看来是拿出了看家酒来宰他,嘎嘎~她想着想着,心情顿时格外舒畅。
三人闷头吃了会儿东西,安禄山先开口问:
“百里漠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和你们在一起?”
寒烟默然,慢慢放下筷子,低下眼睛沉默了一阵。安禄山很耐心地看着她,等她回答。
“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寒烟最后还是把遭遇刺客的事说了出来。或许,他真的帮的上忙?
待说到寒烟受重伤时,安禄山也不禁紧张起来,等到说完了经过,只见安禄山眉头紧锁,寒烟发现和她在一起时,他很喜欢皱眉,和漠然正好相反,因为漠然喜欢对她笑。
“有没有想过是宫里头人指使的?”
嘿,小样儿真聪明,和漠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寒烟点点头,说:
“漠然就是觉得此事不简单,所以回去找他师傅商量了。”
安禄山思考了下,安慰寒烟说:
“你放心,我会派人调查这件事,也会让人暗中保护他。”
“安大哥,谢谢你。”
寒烟一激动,倏地站起来,刚想握下他的手表达一下亲切的问候,没想到一脚踩到唐宋元脚上,引来一阵狼嚎声……
完了寒烟想想还是不太放心,这丫怎么看也不像仁慈善良的主啊,又追问安禄山:
“你不会趁机暗中除掉漠然吧?”
安禄山失笑:
“要杀他早就杀了,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么?我和他公平竞争一下总可以吧?况且……我自己对他的事情也越来越好奇了……”
三人又吃了一会,已有人进来掌灯了,安禄山的意思是该回客栈吃饭了,寒烟却坚持这边的菜好吃,就在这边吃晚饭吧。
安禄山摇摇头说:
“刚才我已命了这里最好的厨子带着材料去客栈做饭了,料也应该不错的。”
寒烟和唐宋元听了不禁暗暗乍舌,这厮还真会享受啊。
不过寒烟还是坚持要为漠然创收,说什么客栈那些可以回去当夜宵吃,她实在是大爱这里的甜食云云,总之就是一副“姐今儿个就在这里吃定了,您爱走便走,钱包留下就行”的架势。
安禄山无法,只得又叫了小二来点菜。寒烟特地点了红烧猪脚来弥补唐宋元的精神损失。
这晚上,几人都喝多了,这酒,寒烟喝着跟桃子汁似的,怎么后劲就那么大呢,呜……头好晕,眼皮好沉。在她失去意识前,似乎看到安禄山眼里闪过仅存的一丝清明,他嚯地站起来,神情惊异,却又摇了两下,终是重重倒下去,然后她亦沉沉闭上了眼。
恍惚中,似乎有人靠近过来,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她,恩……是谁?是谁这样紧紧搂着她,似要把她揉进血肉里?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不听使唤,全身好象都不是她的似的,她感到自己的唇被什么炙热柔软的东西覆住,轻轻舔着吸着,接着牙关被翘开,有个灵活的小东西在她口中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纠缠上她的舌,渐渐的,那力道越来越重,霸道地从舔变为啃咬,她似乎可以嗅到口中的血腥味,他的喘息越来越重,她想叫他停下来,可是喉咙着火似的一个音都发不出来。良久,那人离开了她,长叹一声,又复咬住她的耳垂,沙哑着声音说:
“寒烟,等我三年。”
“漠然!”
寒烟睁开眼睛,挣扎地坐起来,四周静悄悄的,朦胧中泛着一层金光,貌似,刚日出?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有点迷糊,刚才只是个梦么?昨天……昨天喝醉了?那这里是哪里?寒烟打量起这屋子,似乎是客栈?包裹好好地放在旁边,也没翻动过的痕迹。
她拎着包裹跑出屋子,正撞上打扫卫生的小二。
寒烟一把抓住小二的袖子,问:
“你看到漠然了吗?!”
小二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是个姑娘才拍拍胸口,说:
“姑娘,你是要找昨天和你一起回来的人么?他们就住你隔壁。”
“寒烟,怎么了?”
隔壁有人打开门,出来的正是安禄山。
“我……”
“来,进屋说。”
安禄山宠溺地一笑,把她让进屋里。
寒烟忐忑地坐下,踌躇着该如何开口。安禄山给她倒了杯水,笑笑说:
“喝口水吧。”
水是温热的,如同他的唇一般……她接过水,心重重跳了一吓,看向安禄山,安禄山也笑咪咪地回望她,问:
“你有话问我么?”
“那个……昨天……昨天我好象喝醉了……”
寒烟组织着语句,尽量控制着心里的不安。
安禄山点点头,说:
“是啊,连我和小元都醉了,后来被属下抬回客栈。想想还真丢脸啊,呵呵。”
仅仅,是这样么?
那么真的只是个梦?
为什么,觉得漠然离我如此之近,那么真实的梦……
屋里极其安静,寒烟不说话,安禄山则很好脾气地等她开口。
良久,她抬起头,直视安禄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安大哥,我想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