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拓拔野的一名亲卫朝郑天容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根乌黑的脚镣,但对郑天容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很抱歉,为了可汗的安全,不得不这么做。”
郑天容面无表情,任由他给自己戴上冰冷沉重的脚镣。
郑天容拖着脚镣,找了个垫子,盘腿坐在垫子上,虽然剑已经拔出,毒也解了,但拓拔野并没有渡过危险期,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发高热,三天之内,只要他不发高热,应该就算是脱离危险了。
郑天容算了算哈布塔离开的时间,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已经在途中了,心急如焚的又等了一个时辰,夜幕低垂时,看到九王爷拓跋齐走了进来,他手中还带着一封信。
拓跋齐首先奔到龙榻边,看了看拓拔野,见他胸前长剑已被拔出,脸上才露出微笑,才转过身,跑到郑天容面前跟她连连道谢,
当他拿着信一步步走向郑天容时,郑天容心越跳越快,当拓跋齐将信递给她时,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接过信打开,信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哈布塔已经平安抵达。”
郑天容认得那字,的确是谢望之的,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郑天容将信紧紧捂在胸口,胸中心潮澎湃。
孝瓘一定会没事的!她在心里默默说。
“多谢殿下。”郑天容抬起头,笑着对拓跋齐说。
拓跋齐本来笑意盈盈的脸上突然沉了下来,郑天容正在想哪里得罪了他时,拓跋齐转身问众人,“是谁给容姐姐戴脚镣的?”
容姐姐?!没错,他的确是这么叫自己的!郑天容目瞪口呆,这个九王爷,未免也太自来熟了一点吧!
“是我。”诺敏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一脸倨傲,这神情,让郑天容想起林素清。
“嫂嫂,请把钥匙给我。”拓跋齐对诺敏伸出手,脸上又挂起笑。
“不行,为了可汗的安全,必须这样做。”诺敏没有丝毫退步。
拓跋齐看了看诺敏,没有再开口,拉着郑天容就往外走,郑天容脚上的脚镣实在很重,可这个小鬼的力气也很大,郑天容被他拉着,竟然挣扎不了,勉强走了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拓跋齐这才察觉,立刻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拉着郑天容,一直走到院子里才放开手。
“你要做什么?”郑天容惊讶的看着他。
拓跋齐什么话也不说,嗖的拔出身上佩剑,只见寒光一闪,砰砰的两声脆响后,他的剑就又收回了鞘中,这一系列动作都是一气呵成,不过眨眼之间。
“好了。”他低头看郑天容的脚,显得很满意。
郑天容被吓的一大跳,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双脚戴着的脚镣竟然被齐齐砍断。
郑天容咂咂舌,暗叹,我滴神啊,这么黑的夜里,这要什么样的身手再配上什么样的利器才能做到啊。
“现在轻松多了吧。”他看着郑天容无害的笑。
“嗯……多谢!”后面这两个字郑天容憋了很久才说出。
拓跋齐笑的更加灿烂,“容姐姐,不必客气,我才要多谢你救了我大哥。”
“你为什么叫我容姐姐?”郑天容忍不住问。
他挠挠头,“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亲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望着他人畜无害的笑容,郑天容立刻将他先前的恶劣全部自动过滤掉,实在狠不下心说不可以,只好哼哼两声,“可是殿下是九王爷,更何况你是突厥人,我是北齐人…….”
“那些身份都是外在的,我就是喜欢姐姐你,与其他都没有关系。”拓跋齐说完一拉郑天容的小手,“走,我们进去吧。”说完就拉着郑天容往回走。
诺敏就站在房门边,冷冷的看着他二人们,拓跋齐像没看到诺敏一样就拉着郑天容从她身边走了进去,郑天容心里暗叹,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虽然服下了解药,但拓拔野还是持续发着低热,这是由于伤口引起的,但所幸他身体比普通人要强壮许多,总算是平安的度过了三日。
这三天,郑天容都在诺敏的密切监视中,不过郑天容每天连话都不怎说,又有拓跋齐这座靠山,诺敏总算没太过为难郑天容。
拓跋齐对拓拔野感情很深,每天有好几个时辰都在这里陪拓拔野,每次来,他还不忘给郑天容带些点心。
每次看到拓拔野,郑天容心中都有说不出的厌恶,如果不是他,她和高孝瓘还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如果不是他,北齐那么多的士兵不会埋骨他乡!
郑天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她不是胸怀天下的男子,她只是个希望爱人能平平安安的小女子。
这三天里,唯一能让郑天容轻松一些的是每天正午时分准时会交到她手中的一封平安信。
第二天,郑天容收到谢望之的信,他告诉郑天容,高孝瓘的断肢昨晚就已经被接上了,不过高孝瓘依旧还没清醒。
第三天,他告诉郑天容,高孝瓘的脸色已经好看许多,呼吸也越来越平稳了,但还没有清醒。
郑天容很想很想高孝瓘,想到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声的哭泣。
这三天郑天容都是窝在角落里的毛毡里渡过的,虽然拓跋齐给她准备了房间,但却被她拒绝了。
拓跋齐无奈,只好给她送来厚实的毛毯,可绕是这样,每晚她还是给冻得浑身僵硬四肢发麻手脚冰凉牙齿打颤浑身没有一丝热气。
孔雀见郑天容冷,每晚都会在将火炉移的离郑天容近些,郑天容在没摆脱北齐细作身份之前,她是除了拓跋齐之外唯一对郑天容示好的人,这也是郑天容感激她的原因。
第三天晚上,郑天容缩在毡子上昏昏欲睡,一件厚实温暖的东西轻轻盖在了郑天容身上,郑天容睁开眼,见到是孔雀,孔雀正拿着自己的毛毯给她盖上。
“这怎么行?”郑天容立刻说。
“没关系,我不冷。”她用汉语轻声对郑天容说。
郑天容想了想,终于对孔雀笑了笑,说:“谢谢!”
孔雀淡淡一笑,退了回去。
这一晚终于觉得稍微暖和了些,竟然还断断续续睡了一下,第二天早晨出门一看,外面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也就是这一天傍晚,拓拔野终于苏醒了过来,一时所有人都围在了他身边,诺敏和孔雀小心的扶起拓拔野,郑天容依旧在人群外冷冷的看着。
“请让让!”郑天容冷冰冰的说。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郑天容,拓拔野转了转眼珠,也从缝隙中看着她。
拓跋齐立刻分开众人,郑天容一步步走向拓拔野,这个拓拔野,昏迷了几天,醒来竟然没有大病后的虚弱,看起来依旧中气十足,不得不说,是个奇人。
“现在感觉怎么样?”郑天容问。
“很好。”拓拔野微微一笑。
郑天容伸出手,便将两粒丹药递到了她面前,拓拔野看了看郑天容,拿起那两粒药丸就吞了下去。
拓拔野三日滴水未进,此时口干舌燥,药丸卡在喉咙里,却再也滑不下去,一时上不上下不下,憋的他耳根子都红了,却拼命忍住自己不要咳嗽。
郑天容一见,连忙从暖壶里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过水杯,吞下一大口水,才将药丸吞了下去。
他这样子实在滑稽逗人,郑天容也突然明白,原来,一切的坚强,不过是他在硬装,因为他是突厥王!
他让郑天容想起高孝瓘,他也总是人前人后两幅模样,不过,他可比这拓拔野可爱多了。
想起高孝瓘,郑天容无意识的微笑起来,笑完之后郑天容抬起头,却迎上拓拔野的眼光,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郑天容。
郑天容立刻收摄心神,接过他递来的瓷杯,刚要站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
他沙哑着声音对郑天容说:“我饿了!”
郑天容很疑惑,他饿了,和她说有什么用?她不过是大夫。
诺敏立刻站起身,“可汗,请等等,臣妾这就去。”说完诺敏便急匆匆走了出去。
郑天容便要退去,却被拓拔野一把抓住手臂,她抬头与他四目对视,拓拔野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霸道的说:“你就待在这。”
所有人都很奇怪,拓跋齐更是满脸好奇与兴奋,郑天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拓拔野,便站在一旁果然没有动。
孔雀在一旁,狐疑的打量郑天容,郑天容竟然觉得有些心虚,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时,诺敏端了碗羊汤走了进来,郑天容往旁边让了让,诺敏坐在拓拔野身边,正要喂拓拔野喝羊汤,却被他拒绝了。
拓拔野看着郑天容,一字一句,“你来喂!”
郑天容冷冷看他一眼,深呼吸了十次之后才克制将那碗羊汤甩飞的冲动,只是霍得甩开拓拔野的手,站起身就往外走。
拓拔野的亲卫库赞和乌克拉正要拦郑天容,拓拔野却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