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府又工作了两日,如潮的访客已退去许多。
在厨房忙得昏天暗地的刘方与师傅终于得了些空闲,再忙上个三日就可以回刘家村了。这日,在师徒两暂住的“怀院”,师傅吴明松在一躺椅上舒服的纳凉,嘴里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谁说女子不如男儿,徒弟还是自个儿得好,想欺负一下就欺负一下呀,得得——当当——锵锵——”,刘方却在石井边上愁眉苦脸地洗着衣服。
回头看着师傅得意的小样儿,刘方又狠狠地猛揉了两把手里的衣服。
唉,谁让自己倒霉,前日在杨府内宅夫人那得了二十两赏银,得瑟地在师傅面前显摆了下,也不知是刺激了师傅大人的那根脆弱的神经,被师傅设计打了个小赌儿,输了,落了现在帮师傅洗衣服的下场。
算了,又不是没有帮师傅洗过,洗就洗呗。开始认真洗起衣服来。刘方主要就是看不惯师傅高明松那副赢了,还落井下石的唱什么小调的样儿。
活活气人。
自己怎地如此愚笨,明明知道自个儿现在“鸳鸯水饺”的功夫还没到家,为何还要应承下师傅的赌约。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骄兵必败”?
混不论刘方在一旁的胡思乱想,一旁的吴明松看着正揉衣服的自个儿的徒弟,直觉自个儿当年的收徒行为真是自个儿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心道:芳姐儿这孩子天性纯真,当然有时使点坏主意,那都是其次的,自个儿也六十有一了,老了,再有三年就能让姐儿去办那件事了,肯定能赢!然后,自个儿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养老喽。
吴明松美滋滋的想着将来。
此时,进来两人,刘方打眼一瞧,是这两日一同在杨府帮厨的张二牛师傅和赵显礼师傅。只见这两位互相瞪视着走了进来,“吴师傅。”
“噢,两位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快来坐,来坐。”吴明松热情的招呼着两人坐到了树下的木桌旁。
刘方进屋冲了壶热茶,端了出来,为三人倒上了。两人忙道谢。
“芳儿,你也坐下,喝杯水。”吴明松让刘方也落了座。
张二牛与赵显礼两人自从见识了刘方的厨艺,已认同刘方这小孩,当然不会觉得刘方没有资格与自个儿同坐,对刘方的师傅高明松的厨艺更是推崇备至。
两人落座后与吴明松师徒扯了些子闲话,最后说明了来意,原来是青州城一年一度的“厨艺大赛”三日后就要在青州城内最大的酒楼“飞香楼”举行,来参赛的是青州城内最有名的六家酒楼,最后的赢家不仅能增加自个儿酒楼的名声,为以后的生意打响名声;最重要的是能获得一个参加全山东省名厨“厨仙”大赛的名额,获胜者能够得到“厨仙”的名号。各个省份都有类似的赛事与称谓。
两人今天来是想邀请吴明松做此次“厨艺大赛”的评审员。
三日后,杨府的事情也刚好完结,多住上一日,与杨管家说一下,也是会同意的,刘方寻思着,对吴明松暗中点头。
瞧着自个儿徒弟一脸想凑热闹的小脸,本就同意的吴明松,笑着应承了下来,只不过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自个儿的徒弟也可以作为评审,不发表意见也是可以的。言外之意就是光尝菜,不说话。
吴明松也是想借着这次大赛训练自个儿的徒弟。
张师傅与赵师傅想了想,觉得事情可行,于是就答应下来了。
这下子有口福了,刘方暗喜。
吃完晚饭,刘方儿用饭盒儿装了几块点心,拎着又到了前几日游览的园子。
走过青草地,来到低低长长的柳树树荫下,此时夕阳斜照,血红的霞光铺面了这个僻静的地方,刘方红红的小脸仰望着远处的夕阳,痴痴的,傻傻的。
瞅了一会儿,抽回目光,坐在了草地上,拿了块蜜枣松糕放到嘴里,慢慢的咀嚼着,不时还捏碎了,扔给池塘里的小鱼儿吃,看着聚过来活泼泼的小鱼儿,刘方又多扔了一块。
“真真浪费,你不吃给我吃得了。”耳旁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刘方回过头见身旁坐下了一人,原来是杨家二少爷杨云峰,只见他顺手拿过了刘方手里的蜜枣松糕,送进了自个儿嘴里,嚼得起劲,不时说“好吃。”“就是有点太腻了。”
“你属老鼠的,走路也听不见声。”刘方很高兴有个说话的人,心情愉快的打着招呼。
“是你自个儿耳朵成摆设了,怎能怪本大爷呢。”杨云峰与之抬杠。
老实说,杨云峰还从未见过刘方这样的小子,知道自个儿是知府大人的儿子而没有来奉承自个儿,还会与自个儿吵嘴说笑,与自个儿对着干。照自个儿以往的脾气早发火抽他小子一顿鞭子,但奇怪的是自个儿并不想生气,且觉得这刘小子有趣。今儿有空不知不觉就到了这儿,还见到了这有趣的小子,嘴里嚼着点心的杨云峰觉得自个儿现在的心情不错。
要不把他留在身边作个长随,杨云峰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回想起那天这小子有趣的志向,随之,笑着摇了摇头。
夕阳已快完全落下了,最后一丝红红的光线仍停留在小池塘边,停留在两个正愉快聊着天儿的两个小人儿身上。
东方,亮亮的启明星开始了替代夕阳照耀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