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打更的梆子声,响了三遍,钟锦阁的老掌柜抬起头,挑亮的灯芯照亮了他满是皱纹的脸,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哎——
他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来寻了件衣服披上,然后悄悄地扒开一线窗户缝往外探了探。
钟锦阁的大堂里灯火通明,五六个大汉围在一桌吆五喝六地赌着牌九。
“三更半夜,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老掌柜咕咕囔囔关上窗,佝偻着脊背,晃晃悠悠向床榻走去。
“说什么绝对不会影响生意,没日没夜守着大堂,客人见这阵势谁还敢来住店!”
抱怨了一阵,老掌柜这才收起账簿,将油灯捧到床头。
起初这些人还努力装作普通住客,平日里的举动有所收敛,这几日却越来越不像话了。
白日里还乔装改扮,充作跑堂、往来客人,到了晚间换班的干脆就霸占了大堂,明目张胆的赌钱酗酒。
现在钟锦阁别说住客了,就连白天来吃饭的都没几个人。
别说是抓江洋大盗了,就是蟑螂耗子都给吓了个干净。
“咯咯……”后脑勺还没上枕,一阵为不可闻的动响,又将老掌柜惊得一骨碌坐起。
他急急又披上方才脱下的衣裳,举着油灯,佝偻的背也直了,蹒跚的步伐也健步如飞了,整个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溜烟向后门而去。
要说这钟锦阁可算是个大!大堂里吵得昏天黑地,在后门处愣是听不见什么。
老掌柜急吼吼地将看似已经封严实的后门给打开了,门外立刻踉跄着跌进一个人了,老掌柜心道不好刚想伸手去扶,可手伸出一半又像顾忌什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好在那人只是晃了晃便自己站稳了。
老掌柜一边熟练地锁上后门一边压低了嗓音,紧张地说道:“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来了,前儿个我看见倾城姑娘驾着马车远远过来,大寒天的愣是把我吓出一身的冷汗,我说您回来了怎的也不让人先知会一声。”
那人笑呵呵道:“古叔,我这不是自己来了嘛。”正是刚离开皇宫的凌尧。
二人无声无息地回了前院,顺便简单地说了近日来发生的事,凌尧才肃然道:“古叔,事出突然,我要到那里走一遭,还要再请古叔帮我一个忙。”
“主子这说哪里话,您有事只管吩咐属下便是,属下虽然老了,但这副老胳膊老腿还算利索,主子只管放心交给属下。”
“古叔办事我几时不放心了?”
凌尧微微一笑,灯火之下,那张平凡的脸也生动起来。
见了熟人,凌尧的心情大好,连日来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许多,又问了几句闲话,见天色已然不早这才忙起了正事。
◇◇◇
钟锦阁后院的厢房,有东六间和西六间,两两相对。东六间分别以朝日、胧月、暮雪、雾雨、浮云、絮风六种天象为名,而西六间则是以黄蝉、凌霄、瑞香、丝兰、松霞、紫苑六色花卉为名。
建阁之初,曾有人揣测这十二个名字分别暗喻当时诸国之中六位绝代佳人与六位才子之名,还有人干脆将这十二个名字按在那些所谓“才子佳人”的头上,一时间“紫苑君”、“暮雪公子”诸如此类的雅号便风靡全国。再后来,就连其余诸国也纷纷跟风效仿,许多附庸风雅之辈以为自己取各种雅号为乐,有人甚至一日三换,为自己冠上无数名号,偏偏大多俗不可耐,令人忍俊不禁。
然而世人不知,钟锦阁早年是以酒楼为掩饰,专门为皇家豢养死士杀手、收集情报的所在。而那十二间厢房的名字,分别是当时最顶尖的十二名刺客的代号。
时过境迁,当年的十二个名字如今都已化为尘埃,十二名刺客的传人也仅留下四五人而已,这四五个人各有所长,有的已经脱离钟锦阁,过自己的生活去了。当然,也有人依然留在那里。
譬如凌尧面前的这个人……
此刻凌尧身处在钟锦阁的地下,一处极为宽广的空间中,这个空间以明珠镶嵌的门分成数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是以利器凿成,钟锦阁的地下竟是这样一个巨大的石洞。
她刚踏进石洞,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风浮动,颈间便是一凉。
“什么人。”声音突兀地在耳畔响起,透出阴沉冰冷的之意,再加上颈项间渗透指尖的冰寒。
凌尧丝毫不觉恐慌,只是心中一阵钝痛。
她任由锋刃紧贴着肌肤,扑哧一笑,用轻松的语气道:“死虫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还不把匕首拿开!”
执匕的手微微一颤,随即离开凌尧的颈项,借着明珠的微光很快分辨出来人的身份。
只听“啪啪”两声,忽然亮起的几盏灯刺得凌尧眼睛一时睁不开,只听那人哈哈大笑,肩头便被人一把揽住,重重地被捶了几下。
“好你个阿尧居然这么久才想起回来看我还以为你当元帅当得过瘾把我们给抛到脑后早知你打仗要打这么久我当初死活也要跟你一起去管你说什么都没用!!啊呀呀你看你又黑又瘦的还像不像个女人啊这会回来一定要叫香香好好给你补一补你看你现在平得像砧板难道朝廷都不让你们吃饱的吗……啊!”
凌尧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收回拳头,恶狠狠道:“你才是砧板!”
那人捂着被打得青紫的眼睛道:“我当然是砧板我要不是砧板那我不就成了俗称半人半妖也就是人妖的那种生物……”
“黄蝉!!!!”
凌尧大吼了一声,终于让黄蝉持续唠叨不休的那张嘴暂时歇了下来。
◇◇◇
我家女儿破功啦破功啦,第一次破功,因为黄蝉小朋友真的是非常之啰嗦很欠揍啊哈哈~~~是人都想扁他。该人物一出场本书就会出现小白向趋势,纯粹供大家娱乐H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