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最近倒是越来越爱哭鼻子了!”
“你取笑我喜怒无常是不是?”我故作生气道。
“我哪敢啊?”福临的脸上重新绽放笑颜,继而怜惜地吻着我的眼,“只是看着你落泪,我心疼!”
“净知道说好听的!”我嘴上虽说不在乎,心里却高兴得像开出花来。
“你爱听,我才说的!”他继续甜言蜜语道。
又玩闹了一会儿,福临方叫传膳。
我最近胃口总觉得不好,所以草草地喝了碗薏仁乌鸡汤,吃了两口海米炒落葵(注1)便放下筷子。
“不合胃口吗?”福临也停下筷子。
“早膳吃的多了还没消化呢,这会儿吃不下!”我喝了口茶答道。
“那待会儿让他们准备些点心!”福临走到我身边,抚着我的脸颊道:“最近好像都吃的不多,瞧,这脸都廋了,得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我倒觉得我胖了一圈呢!”
“胖点好,摸起来舒服!”
我怕开他的色手,嗔道:“****横流!”
“食色性也!”某人对的迅速。
“那就快去解决你的食粮吧,再不吃就冷了!”
“人家比较想吃你!”他索性俯下身,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大白天的,做梦!”我斜睨他一眼,忙用手推拒。
“玩笑的!”福临在我唇上轻点一下,终于做回自己的椅子上。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地漱了口,刚接过琉璃递来的帕子擦手,却听见有人声在外间支支唔唔的。
“谁啊?”我扬声问道。
绿萝进来回道:“简郡王福晋和承泽亲王福晋来了,紫荆在前殿伺候着呢。”
“瞧我这记性!”我这才想起萨仁说了今日要进宫的,忙吩咐道:“绿萝,你跟紫荆好生服侍着,我稍后就到。”
我起身坐到镜台前,让琉璃招呼我梳妆,忽然想到萨仁有了身孕该忌嘴,忙道:“别给萨仁福晋上茶,冲些牛乳就行。”
“哎,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福临踱到我身旁,语气里一股子酸味,说着又接过梳子,让琉璃退下。
“你会梳吗?”我有些不信任地挑眼看他。
“不尝试看看如何知道会不会?”他一手抚着我的头发,一手把玩着梳子。
我只得耸耸肩,任由他摆布。
“刚才说什么搬石头砸脚呢?”我瞧着他忽生逗弄之心。
果然见他一副憋屈的样子,叹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去给萨仁求那劳什子的金牌了,到头来倒跑来同我争宠!”
我不禁莞尔,“好了,别说的你跟小媳妇似的。玩了这么会儿,你现下难道不用去看你的书?我待这儿还不是扰了你。”
他轻柔地挽起我的头发,笑的温煦,“有你在,我何时觉得你扰了我了?”
“现在不觉得,时日长了呢?”
“时日长了也不会!”他答得煞有介事,又在我头后摆弄了片刻,终于停手,“好了!”
“你确定要我这样去见你两个嫂子?!”我指指濒临崩溃的发髻,一点也不怀疑不等我出静恬斋的大门,他们就会掉下来。
“好像是松了些,不过古画上的云鬟雾髻也差不多嘛!”他咳了一下,对着外面道:“琉璃,进来给娘娘梳妆!”
折腾了半天,我的头发终于在琉璃的巧手下得以重见天日。
~~~~~~~~☆~~~~~~~~☆~~~~~~~~☆~~~~~~~~☆~~~~~~~~
刚一进前殿大门,就听见萨仁嗤笑道:“当真端起娘娘架子来了,可叫我们好等!”说着就要下跪请安,一旁的宫装丽人也跟着要跪。
我早就习惯了她在我面前的口无遮拦,连忙拦住她,“哎哟,我的姑奶奶,您现今可是娇贵的狠,可别在这编排我了,萨琳娜给您赔不是还不行吗?”
她倒也不客气,笑得嫣然,“那我就大仁有大量了。”她转眼看着刚才欲跪的另一位佳丽,又道:“德德玛,我跟萨琳娜闹着玩呢,你跟着跪什么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硕塞说不准要把我们简王府给拆了呢。”说着,又转头对我道:“萨琳娜,这儿还有个娇贵着的呢。”
我看向一旁的温婉佳人,淡妆轻扫,却难掩如花的容貌,一如小时候一样恬静娴雅,只是更添了几分成熟韵味。如果说萨仁像一朵冶艳的牡丹,那么她就好比是清雅的兰花,这便是我四叔满珠习礼的大女儿、我的堂妹德德玛。
“是德德玛啊,好些年没见了呢!”
“德德玛给静妃娘娘请安!”
哎,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懂规矩!当初我跟萨仁算是科尔沁“吵闹二人组”,家族里不少的孩子跟着我们瞎胡闹,比如德德玛的两个妹妹,其其格和其木格,而她却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被长辈们誉为我们家端庄的典范、我的姐姐陶格如第二。
幸好萨仁扶住她,嗔道:“行了,你别跟萨琳娜见外了,大家都是自家人,萨琳娜不讲这套的。”
我也忙应招呼他们坐下,道:“你现下有身子,可别行这些虚礼了。还有,今后就同萨仁一样叫我名字,要不叫我堂姐也行!”
“谢娘娘……”德德玛又福了福身,见萨仁瞪她,才改口道:“谢谢堂姐!”。果然,规矩成了习惯,是难以改过来的。
“几个月了?”我看看她依然平坦的小腹问道。
“刚刚诊出来,还未足两月。”她的脸上洋溢着初为做人母的幸福笑容。
“那得注意些,前三个月得格外小心才是。”又瞥了眼萨仁道,“不过萨仁现如今也快三个月了,你可以多问问她。”
“你甭说我,要论养生之道,我可甘拜你下风,真不知道你怎么几年不见变得学识这么渊博了!”萨仁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书上看的呗。”我糊弄着。没法子,在前世美容养生之道可是充斥于网络,加之我本来对此有兴趣,日子长了也渐渐成了半个营养师。
萨仁打量了我半天,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睛怎么跟桃子似的?哭过了?”
“哪有?不过昨儿睡前多喝了些水。”说着抚了抚眼,瞅着她道:“很明显吗?我还用冷水敷了呢!”
“还好,谁叫我熟悉你呢?”萨仁笑着呷了口奶茶,又道:“不过有时候哭哭也无妨,眼泪可是女人最好的武器,男人啊,大多见不得女人落泪的。”
“好了,都说不是哭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费脑筋的话题,转而看向德德玛,“德德玛,京城还住得惯么?”她好像是去年刚嫁给福临五哥硕塞做继福晋的,算来硕塞要比她大十来岁呢。
“刚开始有些不习惯,现在已经适应了。”她微微垂眼,答得小心翼翼。
“承泽亲王对你好吗?”
“王爷对我也很好。”谈到夫君,她有些羞赧。
看样子应该不错,这么快就有孩子了嘛,我还真是无话找话说。
“对了,我阿爸给我捎了些奶酪,萨仁说堂姐你好这口,所以便给您带了些来。”
一旁的随侍连忙捧出一个精美的镂刻楠木匣子,宝音上来接了候在一旁。
“奶酪啊!”这可是我的大爱,更何况这是来自科尔沁草原的纯天然奶酪,笑问道:“有没有特酸的那种?”
“有的,那种圆疙瘩最酸。”德德玛柔柔地出声。
“就把那种酸疙瘩装一盘来。”我兴奋地对宝音说。
“我说萨琳娜,你怎么这么爱吃那些酸不啦叽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呢?”萨仁不失时机地和我抬杠,却不知这是我,应该是我前世最禁忌的话题。
怀孕?我刻意不去想的事。且不说福临留宿永寿宫还不到半月,单单前几年喝的那些药,这身体要怀孩子谈何容易?我毕竟无法无动于衷,却只能咽下苦水,面上却维持不变的微笑,“你故意气我是不是?我可不要像你们这样这么早被孩子套牢,我还想多玩几年呢!”
“还玩?我看你还是想着怎么把那位骗到床上多大战几回才是,女人啊,有孩子才有保障。”萨仁斜睨我一眼,毫不避讳地直入主题。
德德玛听了,脸红到了耳朵根子。
我不禁翻起白眼,这丫头在我面前倒是越来越恢复本性了。“萨仁,你皮痒是不是?别把我妹妹教坏了!”
“食色性也,这是人之常情嘛!你们干嘛搞得跟黄花大闺女似的?”萨仁皱皱眉,不以为然道。
“好了,你都有理!”我倒无所谓,习以为常了。可德德玛还是新妇,脸皮也薄的狠,现下越发不自在了。
“对了,我新制了副戏耍的玩意儿,我们三个刚好可以玩玩。”我灵机一动,搬出准备和福临玩的扑克来吸引萨仁转变话题。
其实此刻的清朝已经有纸牌游戏了,只是和现代的扑克不同。为了将现代文明发扬光大,更为了一慰我的思乡之苦,我便花了几天做了这副让我倍有成就感的扑克。
以精致淡雅的薛涛笺包上硬纸板为底,再一一写上不同的诗词,然后按现代扑克标上序号,用颜料画上不同的花型,一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扑克从此诞生。
她俩都是聪明人,我讲了一遍“斗地主”的规矩,玩着玩着便都上道了。玩了大半个时辰,又吃了些茶点,他们方离去。
~~☆~~
我回到静恬斋,福临还在书房里伏案写写画画。专注于案前的他看不出一丝倦怠,毫无和我嬉笑时的孩子气,浑身散发着真正的王者之风。难怪有人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呢!
吴良辅见我来,正要通传。我示意他不要出声,径直去了西边耳房改成的小厨房。
近日我的精神总不大好,所以尽管福临住到了永寿宫,我也从没用过这里。想着今天跟他约定忘掉从前重新开始,心里不禁对未来充满憧憬。其实,他能做到这一步已是难得,可我却仍觉得心神不宁的。
人就是这样,希望越大就越害怕失望,在面临巨大幸福的时候便会变得小心翼翼。有时候抓住幸福,真是比受苦难更需要勇气和决心。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找米出来熬粥。这皇宫里的米有几十种之多,就是我这小厨房里也有不下十余种。我又良久没来这厨房,翻了半天,才找到了所需的小米。
我正待舀些米来淘洗,却见里面插着张纸条,我拿起一看,险些晕了过去……
注解:
1.薏仁:味甘、淡、性微寒,有兴奋、解热、止血的作用。妇女怀孕早期忌食。
落葵:别名胭脂菜、木耳菜,性微寒、冷滑,味甘酸,孕妇忌服。
2.承泽亲王:皇太极第五子硕塞,嫡福晋纳喇氏,汉政大臣、轻车都尉费扬古之女;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和硕达尔汉巴图鲁亲王满珠习礼之女;侧福晋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达赉台吉之女。
~~~~☆~~~~~~~~我是翼翼的分隔线~~~~~~~~☆~~~~
今天修改的时候,把注解又加上了,实在是有些失忆,现在看注解才稍稍能晓得自己为什么怎么写。
拜求票票、收藏和留言。。。。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