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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 邋遢酒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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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里斯本港,面对他们的便是浩瀚无际的大西洋。“恩里克”号航行在海上,虽然有些摇晃,但是也经得起风浪的洗礼。在破旧的桅杆顶端,被扎成一节节的绳索随风飘零,一共拉出十三节——航速十三节。

恩里克趴在船舷边上把一个软木塞放进海水中,然后让它自由漂浮,从它的流向来确定潮流的走向。做完这个,他从船舷噔噔噔跑到甲板,帮忙着水手们把装满粮食和清水的木桶给堆成一座小山。接着,他又去查看桅杆上了望台的情况。然后爬到桅杆下的高台上,坐下来,让海风不断吹过他的身子。头上的白色主帆被风吹动,发出布匹抖动声。海浪一波一波的涌向船边,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换着不同的蓝色,发出哗哗声响。还有那些海鸥,时不时把粪便仍在水手们的头上,换来声声叫骂。

此刻水手们的心情都很好,操帆手在桅杆前顺着海风引亢高歌。恩里克跳下高抬,跑到甲板上一个个的扯着水手,让他们一起高歌起来。那歌声,随着白色浪花上下起伏,在大西洋面上缓缓的蔓延开来。

下午四点,当“恩里克”号刚驶过拉古什湾,进入西班牙海域时,漫天的炮火声便把所有美好声音全部掩盖了。前方不远处,可两排战舰队化身成两条火龙激烈的碰撞,巨大的火花不断随着巨响炸开,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那碎木横飞的场面。

“怎么了?杨?”恩里克跑到杨身边紧张的问。

“是西班牙的海军舰队和啊尔及尔海盗舰队在交战了。”

“什么?他们怎么会交战呢?”恩里克抓了船舷边,发出碎木声。他一直以为阿尔及尔海盗们都是在地中海域附近,和西班牙帝国不会有太大的摩擦才对。

“最近西班牙海域不太平啊!”杨担忧的说,“海盗王多穆率领他的海盗舰队要夺取直布罗陀海域的控制权。不过西班牙哪可能愿意让他们来分这块肥肉!”他望着不远处直布罗陀海峡不断冒起的硝烟,继续说道:“这场海上征战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了!不过以多穆的实力来看,这片海域的控制权怕是会轮流掌握在他们双方手中。”

谈话间,一颗流弹飞来,炸在恩里克号附近的海面上,掀起十数米高的巨浪,凶狠的砸向他们甲板。“哗”的一声,巨大的浪花打湿了所有人的身体。有人在甲板上滑倒,跌倒在小山般木桶堆上,发出一片淅沥哗啦的响声。

“天啊!要被那东西炸中我们直接可以去见上帝了!”恩里克赶紧跑回甲板中央,手舞足蹈的指挥着。

“操舵手!赶快转舵!赶快转舵!远离战区!”

水手们都奔忙起来,操帆手们踉跄的从湿滑的地面爬起来,赶紧将桅杆上的风帆调整角度,配合操舵手改变方向,而划浆手们也更卖力的滑着,浆不时从他们手中滑落。

“该死!塞伊德呢?”恩里克在原地不停转身,呼喊着,“塞伊德——塞伊德!”

“嘿!船长!我在这,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塞伊德大咧咧的从船舱里走上来,他粗壮的手里,拎着一位娇小可人的小姐。

“她是谁?”恩里克疑惑的看向这位小姐。

只见她穿着麻布上衣,衣服已经揉得相当皱,宽大的裙子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小破洞。浅褐色的发丝杂乱地披散在她的肩膀上。半合上的眼睛虽然噙着泪水,但是看上去却有如星星般明亮。她的脸像白纸,眼角边残留着搀和了尘土的泪痕,两撇青灰一左一右的分布在她的鼻翼上。

“我哪知道啊!刚才下船舱检查,就发现这小妞蹲在角落了。”

恩里克瞪了塞伊德一眼,走上前,对她彬彬有礼的微微鞠躬:“请问这位小姐,你从哪里来,又为何在我们船上的呢?”

女孩摇摇头,没有回答,沉默过后,又发疯似的紧紧抓住恩里克的手,把指甲嵌进他的肉里,瞪圆了眼睛歇斯底里的狂叫:

“托尼!托尼!我的托尼!你...你们是谁!有恶魔——恶魔!不要让他侵犯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接着,她扯着恩里克的领结,一脸恐惧,然后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这,这可不关我的事。”塞伊德听到她的撕喊,支吾起来。因为他发现船上所有人包括恩里克都在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显然,大家都把这位美丽小姐所诉说的悲惨遭遇和他联系在了一起。真没办法,谁叫这是个漂亮的小妞呢。人们在可怜这位美丽的小姐同时,自然要仇视这个丑陋的大汉了,更何况刚才是他把她像拎小母鸡一样拎上来的。

“塞伊德!”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塞伊德!”声音又增加了好几个。

“不不不!绝对不是我,我向上帝发誓!”

“大家上!把这莽汉给揍了!”

“喔——喔——喔!”水手们怪叫着冲上去,叠罗汉似的扑到了塞伊德的身上。

就这样,可怜的塞伊德在发现这位可怜而美丽的小姐后,被其他水手们好揍了一顿。而随着操舵手和操帆手的配合,“恩里克”号也逐渐远离拉古什湾,暂时避进葡萄牙海域,桅杆上的测速的绳索飘着,速度十节——很惬意的速度。

这一次,恩里克扮演了一位体贴温柔的绅士。他轻柔的抱起这位小姐,让她像只小兔子似的躺在他怀里休憩,然后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映射下慢慢走回他的卧室。

不过——这柔情似水的画面在水手们眼中,却完全变了滋味......

“啧啧啧...看来船长也不是孩子了嘛。”水手甲将口水放在舌头上翻滚。

“我的上帝啊!多好的一位小姐呀!就这样被万恶的船长给糟蹋了!”水手乙抓起头发惊呼。

“啪!”一声闷闷的脑门声。

“怎么能这样说船长!不过——那位小姐真美丽呀!天啊,我发现我的脸居然红了!”那水手摸着脸痴迷的说。

“这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发誓!”在他们身后,塞伊德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伸着手悲愤的呐喊。

“哇!他的抗击打能力还真不赖,来来来!大家再一起上!”

“喔——喔——喔!”水手们又怪叫着冲上去。

“噼——啪——嘣!”一阵拳打脚踢声。

“杀——人——了——”

塞伊德的惨叫声在海面上炸开,可怜的他又被水手们揍成一团。他们的拳头打到他的背上,大脚使劲踹着他的屁股,边打边笑,笑得很开心,笑得很大声,而那阳光就像松鼠毛似的撒下来,落在他们的脸上,蓝色大西洋中,轻飘飘的小船像一片小叶子似的漂浮着,船上充满了温馨和惬意。

在船长室里,那位名叫席丽斯的小姐正躺在恩里克的大腿上安静的休憩,恩里克黑色的丝绒外套正盖在她的身上。

恩里克在抱她到床边的时候偶然发现她掉落出来的白色手帕,那上面用红线绣着她的名字:托尼·威尔斯之妻:席丽斯。帕面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的,红字旁边还有斑斑点点的黑色手印以及点点的泪斑。不知过了多久后,那位小姐才缓缓的苏醒过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恩里克此时的大腿已经有点酥麻了,他撑着上身,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点点汗珠。而席丽斯恢复了神志,发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赶紧羞红着脸移开身子,缩到墙边瑟瑟发抖。

“席丽斯小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吗?”

她往了一眼,颤抖着身子艰难的撬开了嘴巴,她的嗓音,像鸭子般嘶哑:

“我,我——是法尼尔村的...”

......

终于,在她结结巴巴的叙述下,恩里克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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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尼尔村是里斯本近郊的一个小乡村,而村里的青年托尼和席丽斯是一对相爱已久的恋人,他们在经过六年的热恋,终于选择在上个星期三进行婚礼。婚礼上,村民们都纷纷祝福这对幸福的恋人,人们开心的起舞,都在为这上天安排的结合而欢歌...

然而,糟糕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美丽的席丽斯小姐,我,多明戈候爵在万能的教父的指引下前来我的领地行使我的*!请你跟我走吧。”多明戈高昂着头傲慢的说着,然后挥手指挥士兵们涌过去,将席丽斯拉扯到他面前。

“不要!我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席丽斯惊恐的尖叫。

“这是由你能说的么!”多明戈肥肉在动,一脸淫笑。

“你们这群畜生!是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托尼额头上布满了青筋,怒火朝天的质问他。

“你敢顶撞我?这是葡萄牙国王的旨意,是上帝的指示,由神父引导高贵的多明戈候爵,也就是我,来为这肮脏的女子行使我神圣的权利!”

“妄想!妄想!你们这群罪人!上帝不会这样的!永远不会!”托尼疯狂的吼叫着,想冲向多明戈,却被士兵们牢牢的按住。

“可悲的罪人。让无所不能的主来拯救你这浑浊的灵魂吧。献出你的妻子,给这位高尚的大人,你的灵魂将得到救赎。”多明戈身旁的神甫走上前将厚厚的圣经放在托尼头顶。

“放屁!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席丽斯!席丽斯——席丽斯!”

“托尼!”席丽斯白皙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滴,想奔向托尼,却又无能为力。

“带走!这刁民再敢反抗就把他杀了!”多明戈冷冷说,然后向旁边唾了一口。

“你们会受到上帝的惩罚的!一定会的!我相信!上帝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啊——!”席丽斯被士兵们拉扯着,上了马车,走远了,也仍然能听见托尼越来越弱的怒吼。

回到里斯本,当多明戈侯爵一行人马刚穿过码头,也就是恩里克从马车旁经过的时候,席丽斯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猛然推开多明戈,狂奔下马车,冲着码头跑去。她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着躲避侍卫们的追赶,最后,她不断绕着弯,终于逐渐甩开了他们。之后,她在船坞里选了一艘最不起眼的小船,跳上去,躲进了船舱里。

听完她的故事,恩里克怜惜的看着她,温柔的用手帕为她擦拭着脸颊,并不顾她的躲闪,在她额头上轻轻留下一吻:

“席丽斯小姐,现在没人再能伤害你了。”说完,恩里克朝她微微点头,站起身走出了船长室。他走上了望台,拿过望远镜望向不远处的海面,看到那上面仍然是火光闪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无奈之下,他也只得走下甲板,指挥“恩里克”号呆在葡萄牙海域上等待海战的结束。

夜晚,远处的炮火声仍在轰响,恩里克站在船舷边眺望大海,默默不语。这时的海风沁凉,却又吹冷了恩里克的心脏。

“船长,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杨从甲板中央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膀。

恩里克看着蔚蓝的海面在夜空下笼罩着一层深深的迷雾,疑惑的说,

“杨,这世间真的是光明的么?真的像教廷所述般的美好?”

“费舍尔,我的孩子。”杨看着他那还稍显稚嫩的面孔,又看向大海,“为什么,我们都要前仆后继的来到大海上呢?”

“也许——因为梦想吧,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不,这与梦想无关。”

“那是...”

“是因为广阔的大海。“杨缓缓的张开双臂,沐浴着海风,琅琅说道:“这里,才是最美丽最纯洁的世界。”

恩里克扭过头,看到远处不断泛起的火光,喃喃自语,“恐怕大海也并不纯洁美丽吧...”然后他摇摇头,转身下了船舱。船舱里,轮班休息的水手们已经睡着了,微微起伏的海水确实能很好的催人入睡,而浪潮涌向船体发出的声响也如摇篮曲一般,在月光下默默的演奏。恩里克看着以各种姿势呼呼大睡的水手们,轻笑一声,找个他认为比较好的位置一起挤了进去。

而此时,席丽斯小姐已经走出船长室,站在船艉,眺望着原处的里斯本,静静的思念着她的丈夫。她把被海风吹乱的发丝轻轻缕到耳后,望着月光,与海浪一同唱响哀歌。

※※※

9月5日清早,海战已经消停,除了海面上的一些带着血迹的碎木,什么也没留下。“恩里克”号均速驶进加地斯湾,进入了塞维尔港口海域。

仍有些湿滑的甲板上,恩里克和船员们都在忙碌从布满灰尘的货舱中搬出货物,以准备好靠港。劳碌过后,恩里克走到船艏,悠闲的支着头倚在船栏享受海风,蔚蓝的天空中,那无数阳光颗粒像粉末一样在风中起舞,时明时灭,在那片淡淡的光雾的笼罩下,那个繁华的港口隐约可见。

“咦?船长,你胸前那串亮闪闪的东西是什么?”塞伊德搬着一个木桶,走过他身边定住,然后探过头询问。

“什么?”恩里克低下头,果然有一条金色的链子挂在他的前衬上。他把它扯出来,噢,是块瑞典怀表!

他狐疑的打开表盖,刹那间,一股甜蜜,一股感动悄悄的从表中飞出,萦绕上他的心头,交织在一起,紧紧的缠绕着。

“是什么好东西?快来分享一下!”塞伊德丢下木桶,扒着恩里克的肩膀,好奇的挤上来看。

“去去去!做你的事去!别用你那******再挤进来了!如果没事的话我不介意安排你多搬两桶!”恩里克没好气的推搡着他。而他别有含义的用手指点了他两下,搬起木桶坏笑着走开了。很显然,他已经看见那是什么。

“我的公主!我亲爱的米提琳!”恩里克激动的紧握怀表揣在胸前。这一定是公主昨天趁他上船前偷偷塞到他怀里的。这个可爱的小妞大概是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送恩里克礼物,所以才想出这个手段来。

不过恩里克并不知道,他现在这个动作像极了思春的贵族小姐,惹得水手们猛拍着手讪笑不止,而塞伊德也混在他们中间拍手大笑,并停下手中木桶,把手靠在桶顶上托着脑袋,思念起他的丑婆娘来。

恩里克亲吻这块泛着金光瑞典怀表,打开它痴迷的看着那镶在怀表内镜里的公主相片,忽然想起了杨之前和他说的那句话:“只有最爱的人,才能被允许呆在这怀表里。”

他呆呆的,看着那块表,思念猛的占据了他的脑海,在海风的带领下畅游在他的体内。可是随后,国王的话语又如昨日炮弹般生生在他耳旁炸响,让他心烦意乱,一时间,两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茫然起来。而怀表在他的紧握下已经呈现出一片水雾,或向左或向右的扩张着,就如同他的心情一般。

“船长,准备靠港了。”杨靠过来和他耳语,看到恩里克手中的怀表,不禁会意一笑。

“哦——好的,你看我,真是的!我们赶快去准备吧。”恩里克慌忙答着,小心的把怀表给放在怀里的最深处,在不远处,西班牙最大的港口——塞维尔港已经赫然耸立在面前

二十分钟后,“恩里克”号在船坞停靠妥当,水手们把缰绳栓在木桩上,然后从甲板上卸下货物,在恩里克的指挥下滚着圆桶走向位于莱纳德广场旁的交易市场。

塞维尔港有着西欧最大的交易市场,当他们走市场中时,商贩已经街道两旁摆满了摊子并热情的吆喝着,而不同国籍的船长络绎不绝,各种语言的讨价还价声与吆喝声响成一片,并与木桶隆隆滚动声汇在一起,真是热闹非凡。

恩里克带着水手们在交易市场里晃了半天,最后在杨的示意下与一个横眉毛厚嘴唇,看起来很敦厚的西班牙人进行了交易。交易的结果让恩里克感到意外:葡萄牙的香料非常畅销。

在这里,杨以一百六十枚金币每桶的价格从里斯本市场上收购回来的香料,可以卖到两百五十枚金币一桶。除掉在里斯本补给的费用以及募集水手们的薪水,恩里克这一来一回,可以赚到三千多枚金币。根据西班牙人介绍,那是因为西班牙帝国的贵族们的生活过于奢侈糜烂的缘故,提起这个时他还不忘狠狠唾了一口,然后把装满金币的厚麻布钱袋递给恩里克。

“这是我赚到的第一笔钱呀!哈哈哈。谢谢你,杨!”恩里克晃动鼓囊囊的钱袋,看向杨笑开了话。实际上,杨现在充当着恩里克父亲的角色,一路上照顾他,开导他,为他排忧解难,这让恩里克相当感激。

“少爷,其实金币也不是很好赚的,”杨说,然后掰着手指头,“要有头脑,有经济实力,还要了解每个港口的供求度,还有畅销品——”

“所以,在每个港口停泊时可以先贿赂补给员一些金币,向他们调查清楚港口的情况,当然,那些码头伙计们都有非常灵通的消息渠道。”席丽斯接过杨的话。

“哦?席丽斯小姐似乎对着很有研究?”恩里克从杨看向席丽斯。

“噢!不是啦。”她摆摆手,“那是我小时候跟着我叔叔四处游历的结果,他是个很好的会计哦,教了我不少东西呢!”

“船长。”杨微笑着看向恩里克,“看来,以后贸易方面的事情就不用我来操心了。”

“可不是吗,干脆我就委任席丽斯小姐来做我们的会计好了!”

“船长,这......不大好吧?”

恩里克没理会她,转过身朝水手们嚷嚷,“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好!有个美丽的小妞和我们一起航行,这可求之不得呢!”

“就是就是!不过我们可要看好塞伊德啊!”

“哈哈哈哈!”

水手们纷纷赞成。

“席丽斯小姐...如果你不希望航海的话,我可以拜托别人送你回里斯本的,放心好了。”恩里克走到她身旁耳语。

“船长多心了,我就算回去,也逃不过他们的追截,那又是何苦呢,只是有些担心我的丈夫托尼罢了。”想起往事,她的表情就像一首忧伤的调子。

“相信我,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恩里克坚定的说,然后面向水手们嚷嚷,

“好了!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客,大家去酒吧庆祝一番吧!”

“喔!喔!喔!太棒了!船长!”

水手们欢呼着簇拥恩里克一起走向酒馆。

所有港口的酒馆都会紧挨码头,当然塞维尔的也例外。与里斯本酒馆不同的是,这里的酒馆由西班牙橡木制成,共有三层,所有的墙板都刷成了红褐色,在远远就能看到它的存在。水手们兴致勃勃的推开门走进去,撞掉不少木凳,清开了一快区域坐下来,又开始了他们特有的喧闹。

“嘿!船长!来来来!你坐这!”水手甲对恩里克招手说。

“不不不!船长要坐我这!”水手乙推了一把水手甲,差点把他推dao在地。

“去你妈的!船长比较喜欢我!”水手甲稳住身子恶狠狠的盯着他。

“不!船长比较喜欢我!”水手乙瞪回他,脸都涨红了。

“你们都别吵!昨天船长和我睡在一起!”一名昨天和恩里克睡觉时挤一起的水手嚷嚷道。

恩里克看着这群可爱又可恨的船员显得无可奈何,拍拍袖子,选了个角落坐下来,把丝绒外套挂在椅背上,边小口的咄着酒边看着水手们在那互相推搡着大口拼酒。

“嗨,先生!请我喝一杯吧!”这时,一个凹鼻梁,厚嘴唇,三角眼的邋遢酒鬼坐到了恩里克旁边。他的穿着很寒酸,缀满了补丁的裤子和脖子上黑布似的白围脖显得十分刺眼,不过有趣的是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柄蛇型剑。

恩里克闻到他身上的异味,不自在的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但还是很绅士的给他倒了一杯酒。

“好酒好酒,真是好酒,白兰地的口味还是那么舒服!”酒鬼哈了一口酒气,惬意的说。

“来来来!再来一杯!”他又把酒杯伸向恩里克。

恩里克无奈的又给他倒了一杯,他又是一口喝完,又继续把酒杯伸向恩里克:

“好船长!再来一杯!”

就这样,恩里克接连给他倒了五次酒,当他第六次把酒杯伸向恩里克时,一直坐在旁边看着的塞伊德一把拍掉了他的酒杯,吼道:“滚滚滚!哪来的疯子!”

那酒鬼也不理会他,继续拣起酒杯,伸向恩里克。这次,暴怒的塞伊德一拳击到了他的头部,只见那酒鬼头一歪,便飞了出去,砸在了一张木桌上。顿时,酒吧里所有的目光全集中了过来。

酒鬼从木桌掉落到了地上,却又很轻松的爬起来,抽出他的蛇型剑,指向塞伊德,不无揄揶意味地微微扭起嘴角看着他说:

“大块头,我们来一场吧。”

“来一场?哈哈,你真是找死!”说着,塞伊德没有任何预警的抽出弯刀冲向这个邋遢酒鬼,他打算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而那酒鬼也不慌张,干裂的嘴角掠过一丝蔑笑,鬼魅般的闪过他的刀,一个大转身,就只是瞬间,那蛇型剑便架在了塞伊德粗壮的脖子上。顿时,酒吧里所有人都停止动作,望着他——没有人能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出剑的。

“先生!不要!”恩里克大喊着伸出手。

“好,我们善良的船长说不要就不要!来!喝酒!”他大叫一声,把蛇型剑挂回腰间,揽过恩里克的肩膀坐回凳子上,又把酒杯推向他。当然,这次恩里克是赶忙给他倒酒。

“先生——”塞伊德装成一副乖小鸡的模样站在酒鬼身后,小心翼翼的扯他的衣角呼唤他。

酒鬼扭过头,一瞪眼,喝道:“你这个大家伙,还想再比试一场?”

“不不不!”塞伊德连连摆手,“我是想跟你学习剑术,你刚才怎么出剑的我都没看清楚,教教我吧!”说完,他努力瞪大眼睛,尽量诚恳的看着酒鬼。

不过,酒鬼显然不吃他这一套,他用力的推开塞伊德,没好气的嚷嚷,“滚滚滚!别来妨碍我喝酒。”

“喔.——.”塞伊德这壮汉像缩着手,像孩子似的叮咛一声,极不情愿的转过身。接着,他的脸立刻黑下来,一把将旁边的水手推dao在地,坐到凳子上骂,“滚开!别妨碍老子喝酒。”说着,他大口大口的把酒吞进去,狠狠的把杯子咬在嘴里,死死的盯着酒鬼。

“船长是葡萄牙人?”酒鬼没有理会塞伊德,而是把酒气喷向恩里克,呛得他一阵难受。

“咳咳——是的,咳,我的家乡在里斯本。”恩里克咳嗽着把脸别过一边,避过他的酒气。

“里斯本?噢!那是个好地方,你也很面熟,你的父亲是谁?”酒鬼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不过他那三角眼射出来的精光着实让人有些难受。

“我父亲是葡萄牙王国的华尔公爵。”。

“你说恩里克·华尔呀,我知道他,那个老家伙!”

“你认识我父亲?”恩里克对这酒鬼的态度相当不满。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华尔公爵谁不认识。”酒鬼揶揄道。

“那加入我们如何?一起航行,总好过你在这天天混酒喝。”恩里克邀请他说,虽然他的脾气很古怪,而且为人又邋遢,并且还来历不明,不过在这么多缺点的外表掩盖下的他却有着惊人的实力。

“加入你们?哈哈。小家伙,想让我加入的话,夜里一点来码头找我吧。”他拍拍恩里克的头,站起身。

“码头?”

“哈哈,好了,我先走了,记得准时。”说着,他前倾身子,拿起恩里克面前的白兰地酒瓶,晃了晃,塞进旧,“噢,对了!给你。”他从破边的口袋里很费力的掏出一枚金币,又晃了晃,扔到恩里克面前,接着便吹着小调离开了酒吧。

恩里克看着他的背影,想拿起酒,却抓了个空。这时,杨拉着木凳挪到恩里克的身边,问道:“船长,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恩里克抿了一口酒,说:“噢,没什么,就是问了我父亲的名字。”

“原来这样,那还好。”杨舒了一口气。

“怎么,你认识他?”杨的反应也让他觉得奇怪。

“认识...噢!不!不认识不认识!”

“恩?”这让恩里克更疑惑了,他暗自打算今晚独自去见他,暂时不告诉杨。

走出酒馆的时候,恩里克还在低头思索酒鬼的身份,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满是肌肉的胸膛上。

“找死吗!”那满是爆肉的家伙一把揪起恩里克的衣领,生生把他给提了起来,邪恶的望着他笑。他光着上身,眼皮像两滩烂泥,盖得眼睛几乎看不见,眉毛非常淡,甚至可以说没有,就像他的光头。他的脸都是青色的亮光。

“放开他!”杨迅速赶上前,抽出配剑顶在他的脖子上。

那个变态的家伙看到杨似乎感到很意外,松开手,把恩里克丢了下来,恩里克顿时摔在了地上。

“你!”杨怒气冲冲的把配剑刺进他的肉里,眼看上面都有丝丝血滴渗出来了,可那家伙却恍然不知一般,只管阴冷的看着杨在笑。

“算了,别和这种人计较,我们走吧!”恩里克瞪了那家伙一眼,便扯着杨的手臂走出酒馆。

那家伙抹掉脖子上的血滴,看着杨的背影,自言自语,“鬼手马丁内斯也一起出航了?那看来恩里克那小子不会那么好对付了。”

“船长,刚才那个人,也许是海盗。”出了酒馆,杨担忧的对恩里克说道。

“海盗?可他——”恩里克一脸不解。

“很正常,海盗们当然不会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自己是海盗,他们通常会假扮成其他国家的商人或者是探险队员出现在港口中。刚才那家伙别看他一副荷兰人的打扮,可听他的口音却像是东欧的,再加上他的口气,极有可能是海盗,所以我们要多加小心才好。”说着,杨又回头望了酒馆一眼。

“等等...我总觉得他似曾相识——”恩里克说。他仰着脑袋,努力的回想,“对了!那个笑容!是他,他是那个斗篷人!”

“那天在码头前的那个?”杨皱皱眉头。

“恩恩,对,就是他,我想这没错的!”恩里克叫道。

“这个——”杨拍拍额头,“总之我们还是小心点好——海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海盗王多穆呢?”

“多穆不会管我们这样的小船,他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控制海域上,要知道,他可是有一支庞大的海盗舰队。”

“可不是吗,没麻烦就最好,我还想以后穿越地中海到亚历山大港去探险呢。”

“慢慢来吧,船长,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旅馆,明天和席丽斯小姐一起调查下交易市场再决定下一个港口该去哪。”

“好吧,杨。就按你的意思——”说着,恩里克吆喝了一声,把水手们集合起来,一起返回旅馆。

晚上,恩里克站在旅馆的窗前,塞维尔的夜空一片明朗,远处的码头灯火通明,一艘艘巨型的帆船并成一排漂浮在船坞前的海上,恩里克想,不知道他的那艘小小的帆船在那里占据了多大的位置呢。

“船长,在干什么!”塞伊德带着他那招牌大嗓门迈进恩里克的房间。

“塞伊德?你怎么来了,噢——我看看码头。”

“真是,我说船长,码头有什么好看的!来喝一杯!”塞伊德坏笑着从怀里掏出一瓶白兰地,“嘿嘿,这可是我今天从酒馆偷偷拿走的。”说完,他喝了一口,递给恩里克。

恩里克嘴唇动了动,伸出手但没有接过去。

“我说船长,你一个大男人那么在乎这些礼节干什么来,来!把他喝了!”说着,塞伊德抓起恩里克的手,把酒瓶硬塞进去。

礼节?恩里克自嘲的笑笑,抬起酒瓶大口大口的把酒灌下,酒水不断从他嘴角溢出。

“哎哟!船长你喝慢点,真是小孩子,别人说说就较劲!”

“塞伊德,你家乡在哪?”恩里克抹了抹嘴角问他。

“我的家乡?当然是美丽的亚历山大港口了!”塞伊德的头昂起来有一个拳头高。

“亚历山大!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我正想去那!那里,可是冒险者的圣地啊!我想我该羡慕你一下。”恩里克微醉了,睁着朦胧的眼睛说。

“那当然了,我小的时候就看到冒险者们络绎不绝的朝这里涌来,不过,我小时候志愿要做个冒险家,呵,没想到现在成了一名四处漂泊的水手。咳,人生真不如意呀!”塞伊德感叹道。

“塞伊德,那你为什么又会出来漂泊呢?在家乡不好吗?”

“咳,还不是我们那要修运河,每天都要征集无数苦力,我可不想死在那,所以就出来做水手了。想起来,我也有几年没回去了,真想我那丑婆娘,唉...坏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呀!”塞伊德沮丧着,从恩里克手抢过酒瓶,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了。

“恩——塞伊德,相信我吧,一切都会好的!”恩里克一正神色,双手扶着塞伊德的肩膀自信的说。

“哈哈!船长,我当然相信你拉!”塞伊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走了,你早点休息。”说完,他便起身离去。

塞伊德走后,恩里克起身走到窗前,注目海的彼岸,那皎洁的星光逐渐消融那段忧郁的想法。他心中一动,放声大喊:“我恩里克!迟早会给这世界带来美好的一切——美好的一切——美好的一切!”回音飘荡着,飘上天空,逐渐扩散开来,最后像月亮的光辉一般撒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此时,在里斯本的皇宫里,一间寝室中,一个美丽的姑娘也站在窗前。天上的星星哦,她抬头望去,夜幕中的精灵们迷离得象童话,璀璨得象宝石……

……

现在没有星星,不知道星星还愿不愿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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