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6日深夜1点,恩里克悄悄的从旅馆跑出来。寂寞的步行在码头外的布兰斯德街上,四周黑夜式的沉寂,只有码头斜对角的酒馆油灯还在微微闪亮,与码头的白色照明塔遥遥相望。来到船坞里,他看到酒鬼正靠在他们的小帆船上抓着一瓶白兰地独自逍遥。
“嘿!小子!你就这么容易相信人?”酒鬼瞪着三角眼斜斜的望着他,嘴中不断有白色雾气冒出。
“什么意思?”恩里克把手插在胳膊里,塞维尔的夜里满是寒意。
“一个落魄的酒鬼叫你深夜来这,必然有千万种可能,你又想到了多少种?”
“这些与我无关,只是好奇你的身份。”恩里克说。
“噢,那你以后就会像这样。”酒鬼把白兰地酒瓶猛的摔在木地板上,酒瓶乓的一声破了,白色的泡沫顺着木板缝隙流过恩里克的短靴底。
“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这些可能中,我敢打赌四分之三对你这蠢货是不利的。”
恩里克抬高声调,呼出一大口寒气,“蠢货——?!那你的可能是哪种?邋遢的酒鬼先生?”
酒鬼蹲下来,搓了搓他纠结在一起的半金半白的头发,掉下些白色颗粒,然后拣起一块酒瓶碎片满是汗毛的咽喉上来回刮着,“你说呢?尊敬的船长大人?”
“你!”恩里克警觉的看着他,后退了两步,在他的眼中酒鬼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
“我是恩里克·华尔的仇人。”酒鬼淡淡的说,仿佛这句话不应该是由他来说,接着,他把碎片砸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眼睛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他是我的仇人!”他大吼着猛然跳起来冲上前一把掐住恩里克的脖子。
“放——手——”恩里克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疯狂的变化,涨红着脸使劲掰着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动,同样瘦弱的酒鬼身上蕴涵着很强劲的力量,他疯狂的大笑,手上不断加力,使恩里克的脸憋成了紫色,而他前臂血管激突,挣扎越来越弱。
这时,酒鬼原本狰狞的脸忽然一缓,灿烂的笑了,满脸的皱纹全集中在眼角,更显得狰狞无比,而原本掐在恩里克脖子上的枯柴般的手也松缓下来。
酒鬼蹲下来,边把玩地板上的酒瓶碎片边说:“我只是想给你个深刻的教训,好让你这个未来的公爵大人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咳咳咳...”恩里克手扶着膝盖,在原地不断大口喘气并咳嗽,白气不断从他口中冒出,“你——你...你到底是谁!”
“我?”酒鬼嗤笑一声,“简单的说,是一个不会害你的人。”
“那你...为什么...”
“掐你?”酒鬼抢过他的话,“那只是我认为说教对你没用,所以让你体验一下死亡的滋味。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这时,恩里克脸色稍微恢复了红润,“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告诉你,明天我在酒馆等你,以后我的薪水是一万枚金币一个月。”酒鬼开口就吐出一句震惊人的话来。
“什么?!一万枚金币?”酒鬼的要求叫恩里克不能接受,要知道,普通水手的月薪才五十枚金币。
“来,你跟我来。”酒鬼没有做任何解释,而是搓搓手,像个姑娘似的扭动着屁股转身走出码头,恩里克狐疑的望着他,双脚钉在原地。
“放心,我不会害你,我现在要杀你就易如反掌,哈哈哈!”说完,他吹起口哨扬长离去,恩里克也狠狠搓搓手,抓了下剑柄确定它的存在,然后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恩里克跟着酒鬼来到了塞维尔西城区中的一间简陋平房里边。
“坐!”酒鬼拉过一张满是尘土的木凳。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恩里克看着凳面上的尘灰皱了皱眉头,这里的环境叫他难受。他担心会不会有只蜘蛛直接掉到他头上,甚至把衣领拉严实一些,防止它掉下来后钻进脖子里。
“叫你坐就坐!”酒鬼叫嚣着伸手用力按着恩里克坐下,顿时,房间里又飞舞起许多灰尘来。
“你等下我。”他站起来走到壁炉旁抄起一把大铁铲,“嘎吱”一声推开木门走出去。接着,门外响起了一阵阵铲土的声音。
恩里克环顾着这间平房。屋子里很简陋,一张瘸了腿的长长的木板桌,桌子上放着些残破的玻璃器皿,还有一个堆满烟灰的壁炉,那里边甚至传不出一丝暖气。壁炉上放着一本厚厚布满蛛网的硬皮本。恩里克好奇的走过去,打开一看,是一本破旧的航海日记。他随手翻翻,在最后一页淡黄的硬纸上,他意外发现了父亲的名字,上边写着这么一段话:
“1486年,9月14日。我从圣克鲁斯港口出发,遭遇了一支庞大的葡萄牙和西班牙联合战舰队,对方的指挥官是大名鼎鼎的恩里克·华尔公爵。由于背叛,我苦心经营的舰队......”
而日记写到这就结束了,后面跟着一片圆形的淡黄色水渍。
“恩里克先生,偷看别人的日记可是个不光彩的行为。”酒鬼抱着一件黑色半身甲倚在门框上,“这是我以前的航海日记。”
“这个?是你的?”恩里克拿着航海日记冲他杨杨。
“是我的,那只不过是我的过去,你就不用管了——当然,现在我是你的水手,你必须一个月付我一万枚金币。”酒鬼扯过张木凳坐到他对面。
“你想你必须给我个理由!一万金币?这可不是小数目!”
“别说这个,先来看看这件盔甲。”酒鬼叉开了话题,把手中的半身甲递给恩里克,说道:“这是件黑铁半身甲,出自十三世纪罗马帝国最伟大的工匠菲尼克斯之手,当然,你可以把它称为上帝的杰作。”
恩里克接过这件沉沉的黑色半身甲,仔细端详,它的颜色沉着,光滑的表面上刻着零散的紫色花纹,里面塞着些潮湿的泥土,整个甲身非常符合身体的曲线。不过他觉得这更像一件艺术品,而且半身甲上的冰冷感觉钻入他手掌中让他觉得难受。
他抬起头警觉的盯着酒鬼,把半身甲递还给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酒鬼先生。”
“这件盔甲归你了。”
“归我?”恩里克有些吃惊,但他又马上怀疑起酒鬼的目的来。
“不用怀疑,这是本来就应该是你的盔甲,现在也是算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可是——.”
“身为船长,不要说可是这个词,你只能决定,是或否。”
“是或否?”这句话太熟悉了。
“是或否?!”酒鬼厉声问,他的姿态,简直和公爵一模一样。
“那我先暂时保管吧,你随时可以拿回来。。”恩里克接过半身甲,抱在胸前。
“好了,走吧,离开港口时到酒馆来找我,记住,我的月薪是一万枚金币,当然,我允许你赊帐。”说着,酒鬼推搡恩里克走出门口。
“可是——我为什么要雇佣你,说清楚理由,先生。”恩里克不甘心的重复这个问题。
“好吧,很简单——如果你想成为海上霸主,就必须雇佣我。”
“可是先生——”
“是或否?”
恩里克咬咬牙,瞪了他一眼,“先生,我建议你最好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否。”
“好吧——”恩里克咬咬嘴唇,“是的,先生。”
“好,那就没问题了,明天见。”说完,他立刻重重把木门关上了。
离开酒鬼家之后,恩里克捧着那件半身甲恍惚的走在布兰斯德街上。
“成为海上的霸主?这是真的吗?”他想,然后又拿起盔甲仔细端详。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丝笑意浮上他的嘴角:
“恩里克!是或否?”
“是的,恩里克!”
“是的!——恩里克!是的!——恩里克!”
他兴奋的高呼着,捧着半身甲,甩开步伐,疯狂向旅馆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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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6日清晨,寒雾在塞维尔上空蔓延,白木窗上满是水珠。恩里克早早的起床,扶着窗栏向外眺望。街道上,各国的船长和水手们都在奔走着,或赶往交易市场,或赶往码头,一时间,带着各国口音的拉丁语声四处流窜。
“船长!动作快点了!如果你想做成笔好买卖的话就马上出门吧!”杨的声音从木门外传来。
“噢——好!我来了!”恩里克简短的答应一声,套上短靴草草拨弄下头发便夺门而出。
“嘿,船长——你可来了。”刚走出旅馆,塞伊德便大喊着走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往怀里塞。
“你好,塞伊德。”恩里克还是不习惯他这特殊的表达方式,而且他的麻布大衣摸得他脸生疼,所以恩里克挣扎着想从他的臂膀中挣开。
“好了,”杨走过来拍拍塞伊德的手臂示意他放开恩里克,“我们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这里了,现在交易市场上一定很多人,他们都在赶着货源还足够的时候多买些畅销品去别的港口,如果我们晚了畅销品卖掉了那就不好办了。”
“这样啊!——那我们快点吧!”恩里克急忙说。
“不着急,船长先生。”席丽斯小姐的声音纤细得就像一片柔嫩的花瓣,她仍穿着昨天的那套单薄的衣服,娇弱的身躯在寒雾中瑟瑟发抖。
“怎么?”恩里克看着她冻得发白的嘴唇,嘴角不禁抽动一下。他决定呆会一定要给这个可怜的小姐买些衣服。
“我倒知道有个不错的货品。而且大概不会有人去买它。”
“是什么?”杨和恩里克异口同声的问。
“别急呀,”席丽斯拍了拍头发上的水滴,“去到了就知道。”
“好吧——席丽斯小姐你还真会吊人胃口,”恩里克无奈的说,走上前把丝绒外套披到她身上,然后和塞伊德挤了挤,挥挥手,“走吧,大伙们!”
交易市场在布兰斯德的尽头,除了大理石路面透着森森寒气,倒是只用花上十多分钟便可以走到。不过在这一路上,恩里克却发现了蹊跷:
“杨,那个家伙在跟着我们!”
“哪个家伙?”。
“那个斗篷人!”恩里克迅速朝后边又瞄一下,立刻转回目光。
“斗篷人?”杨小心朝后边望去。在蒙蒙雾气中,昨天在酒吧那个光头大汉正悠闲的跟着他们,看到杨的目光也不躲闪,而是露出那个阴冷笑容,伸出他长长的舌头在嘴角上舔了一下,闷青色的光头在冷清的朝阳下闪闪发亮。
“是不是?真的很不妙啊!”恩里克插着手臂说,寒风叫他有些难受。
“别管他太多了,现在我们都弄不清他想干什么,自己小心点就是。”杨拉开大衣包住他身子,又转头看看身后那家伙,搂着他继续朝交易市场走去。
来到交易市场,场面和恩里克预想中那样繁忙,各国船长们都带领着各自的水手精心挑选货品,他们发财的美梦都寄托在这一箱箱一桶桶货品上了。看着琳琅满目的货品,恩里克感到有些头疼,他开始体会到杨说的话了,一个好的商人,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头脑,否则光是面对这一堆货品,就已经迷失了方向。
市场里,席丽斯紧紧裹着恩里克的大衣带着他们转来转去,可走了很久都没找着她需要的东西。而那光头大汉自从进了交易市场就失去了踪迹,恩里克缩在杨的大衣里到处张望也没能发现他的身影。
“席丽斯小姐,你到底要买什么呀!我转得头晕!”塞伊德不耐烦跟在或边嚷嚷,不过他这一叫立即招来新成立的席丽斯小姐护卫队的怒视。
“厄......席丽斯小姐,你继续。”塞伊德看到他们面色不善,赶紧改了口风,并悄悄的躲到了人群后边。
“有了,就是它!”席丽斯停在一个顶棚坍塌了一角的小店前兴奋大叫。
“就是它?”恩里克看着棚下散乱堆着的长短不一的长矛问。
“你确定是这东西吗?席丽斯小姐。”杨问。
“当然。”席丽斯胸有成竹的说,“离塞维尔最近的港口是哪个?”
“里斯本!”塞伊德冲出来嚷嚷,但立即遭到杨一记暴粟。他摸着发疼装着一副委屈的表情,做作的姿态在这至少有六点五英尺高,像只猩猩一样的大汉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惹得周围的水手阵阵作呕。
“是休达港吧。”恩里克说。
“对,就是休达。”席丽斯赞许的点点头,“它现在是被西班牙帝国控制,西班牙人也经常到附近的部落里打劫财物。而那里的黑人原住民需要武器来防身。”
“可是——那难道别的船长都没想到吗?”恩里克不解的问。
“当然不是拉,”席丽斯把恩里克的外套松开些,“一般船长是找不到那些部落的,而且黑人们也只相信本地的一些商人。”
“那——我们可以?”
“当然——”席丽斯得意的笑着,“我叔叔就是那里的商会长,找他帮忙绝对是没问题的。而且——”她神秘的眨眨眼睛。
“而且什么?”
“而且黑人部落里有许多黄金哦!”
“黄金?!”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黄金——!”席丽斯肯定的说,“没准他们愿意用黄金来交换矛呢!”
“可不是吗!”恩里克兴奋的钻出杨的大衣,一挥手,“大家上!把矛全都装了!”
“喔!”水手们一涌而上,纷纷拣起长矛塞往木桶。塞伊德更是脱下外套上衣,露出强健的肌肉,大把大把的捧着矛往木桶里塞。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西班牙人尖叫着跑出来手忙脚乱的阻止水手们。
“滚开!别妨碍我们做事!”塞伊德一挥手,把他退倒在地。
恩里克皱了皱眉,赶紧走上前扶起西班牙人,为他拍掉身上的尘土,“店主先生,这些矛我们全要了,你算算一共多少金币。”
“我算算,”西班牙人瞪了塞伊德一眼,眼珠子骨碌的转,“每只矛六个金币——我这里是一千支,恩,对,一共六千金币!”
“那么贵!”席丽斯尖叫。
“小姐,哪贵?这是最最公道的价格了!”
“公道?”席丽斯转身冲塞伊德嚷嚷,“塞伊德,让水手们停手,我们不要了。”
“嘿!伙计们!都停下来!”
“哎呀呀,你这个小姐——先好好商量一下嘛。”西班牙一看他们不要,急忙赔笑着说。
“四枚金币一支,不愿意卖的我们马上走。”
“席丽斯小姐——”恩里克伸出手,在旁边欲言又止
“四枚金币——?”西班人蹙起眉头。
“当然,如果你愿意让它们在这发霉我并不介意,先生。”席丽斯指着那些矛说。
“算了算了,真是个倒霉的日子,”他一咬牙,假装心疼的说,“四枚就四枚吧,真是个厉害的小姐。”
“好好好!”席丽斯高兴的说,“赶快动手吧!”
“嘿!大家快干活!”塞伊德招呼着水手们继续把矛塞进桶里。此时太阳已经破开浓雾,高高的挂在天空上,砸下温暖的光影。
在前往码头的路上,恩里克特意带席丽斯小姐走进服装店,为她挑选几套合身的衣物,也给自己选了些平民的装束并买了不少斗篷留做备用。
上午9点,他们已经站在了“恩里克”号前。
“嘿!大家动作快点吧,把木桶都滚进货舱。”恩里克帮着水手迅速把木桶滚下货舱。黄金对于恩里克的诱惑来说,是无比巨大的,那些矛他在听到席丽斯小姐提到黄金后就已经变成了一桶桶黄金。最后,经过大伙的共同努力,终于把所有东西都装上了船。
“起航!前进!休达港!”恩里克站在船头破嗓大吼。水手们把缰绳的解开,升满帆,使“恩里克”号划破海面,离开塞维尔码头,溶进了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中。
中午,船驶出加的斯湾进入了直布罗陀海峡。恩里克站在甲板上拿着四分仪测试经纬度,忽然,他猛的一抬头,“糟糕!忘记去找酒鬼先生了!”不过,他并没有让水手们调头回港,因为他知道杨一定立刻会阻止他,甚至水手们也会产生不满。所以他也只得作罢,等返航时再适机去找酒鬼先生了。
经过直布罗陀海峡,仍然可以看到带西班牙海军零星的和多穆的海盗舰队在交战,使得过往的船只都得遭受被流弹击到的危险。不过尽管如此,直布罗陀海面上还是有大量各国的船只从这里通过,到处可以看到印着各国标志的白色风帆摇动。
下午1点10分,“恩里克”号穿过直布罗陀,驶进了休达港。
在船坞,停泊好船后,恩里克便帮忙水手们卸了所有矛,然后带领水手们滚着木桶跟在席丽斯身后往休达商会赶去。恩里克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些矛换成金币,因为他是多么想去亚历山大港探险,而完成这一笔交易离他的目标也就不远了。不过刚走到商会门口,他们便听到里边有人在大吼:
“说什么?!你们这样还有人性吗?!”话音刚落,一个褐色头发鹰勾鼻的男人怒气冲冲的从商会里愤步出来,他批着一件灰白披肩,右胸上有个“K”的标志(商会标志),边走还边回头朝商会里头叫骂。
“叔叔?!”席丽斯惊喜的叫住那男人。
男人转过头眯着眼疑惑的看向她,忽然把眼睛瞪得突出来一点,“噢!席丽斯!我的上帝呀!你怎么来了!”他欣喜的冲过来一把搂住她,嘴唇激动着直颤抖。
“叔叔,您刚才在里面吵什么呢?”席丽斯疑惑的问。
“唉,还不是这里的控制权问题。”他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这附近的土著居民经常被成队的西班牙人骚扰、抢劫,我只不过卖些矛给他们防身,谁知道现在却遭到商会其他成员的一致反对,再加上现在已经基本没有商船队愿意卖矛给我了,看来,你叔叔我这好事是做不成的了。”
席丽斯听完他叔叔的叙述,撩拨头发到耳后,嫣然一笑:
“那我这次可来对了呢——你看我带什么来啦!”她走到一个圆木桶旁,费劲的扯开它的盖子,露出亮亮的矛尖。
“老天啊——长矛!”他一脸惊喜的扑到木桶上,仔细抚mo那些矛尖,哪怕是让手指刮破了他也在所不惜。
“嘻嘻——你说,这个怎么样?”席丽斯嬉笑说。
“当然——非常好,席丽斯,你是我的幸运女神呀!他从木桶走向席丽斯抱着她转圈。
“咳咳——”虽然不该打扰他们团聚,不过恩里克觉得被无视的感觉实在太坏了,于是他故意干咳两声来引起他们注意。
“他们是?”席丽斯的叔叔抱着席丽斯突然停住,皱着眉头问。
“噢——!他们——”席丽斯翻起眼白,“您看您看,我都忘记介绍了。”
“这位是恩里克·费舍尔船长。”她指着恩里克说,“这些是他的船员。”她指着水手们说。
“这位呢——是我的叔叔卡罗斯。”席丽斯搂住他胳膊,像个小女孩一样俏皮的介绍,“他可是这里的商王哦。”
“臭丫头,又拿你叔叔开心了。”卡罗斯爱溺的敲下席丽斯脑袋,然后前探身子向恩里克伸出手,“很荣幸见到您,尊敬的船长。”
“卡罗斯先生别太客气——叫我恩里克就好了。”他和卡罗斯的手捏了一下。
“丫头,这次你们带了多少矛来?”
“一千支,叔叔!”
“一千支?!——这些都是?”他指着放在地上的所有木桶。
“恩。”席里斯点点头。
“太好了!土著们会感谢你们的!”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跑上前把木桶盖一个一个拆开确定里边是不是长矛,木桶高到他胸前,他很费力才扳开盖子,尔后又慌张的盖起来,喃喃说,“可千万别给他们看见咯。”
接着,他拍拍木桶盖,走到恩里克面前低声说,“恩里克先生,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一起到我店里来谈吧。”
“就按你说的——卡罗斯先生。”恩里克挥挥手,带领水手们滚着木桶一起跟着卡罗斯走向它的商店。
正到他们走在去商店的街道上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一片脚步声从远处急促的赶过来。卡罗斯首先转回头,“天啊!西班牙巡逻队!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惊呼,然后用力推水手们,“走!你们快走!巡逻队来了!”
不过这已经晚了,那队巡逻兵已经追了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有什么事?”恩里克走上前问。
“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里面一名穿着军官服的西班牙人走出来,提着配剑傲慢的问道。
“我们是他的朋友。”
“朋友?”西班牙人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说,“我们现在要带他回去,你们自便吧。”说着他走上前扯着卡罗斯的衣领就要拖他走。
“你们抓他干什么!”席丽斯尖叫着冲上去拉扯西班牙人的手。
“你想造反?”西班牙人一把推开席丽斯,抽出配剑指着她说。
“别乱来!”恩里克看到也立即抽出了配剑指向他,这时其他的西班牙人和水手们见状也都纷纷的抽出了配剑。形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西班牙人大声斥问。
“我们是——”恩里克刚想说却被杨一把扯住。
“如果你们想开斗的话我们随时奉陪,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我建议你们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杨阴冷的说。
西班牙人歪歪头,看向恩里克身后的那群凶悍的壮汉们,脸色苍白了些。他沉思片刻,收回配剑,狠狠踢了一脚卡罗斯的屁股,
“狗东西!给我起来!下次不要再让我知道你做有损西班牙帝国利益的事情!”说完,他瞪了恩里克一眼,带着他的巡逻队向城东走去。
“一定是那些混蛋告的密!”卡罗斯恨恨的揉着发疼的屁股盯着巡逻队离去方向低骂。
“谁?”
“就是商会的那帮家伙!一定是他们看到了刚才我们在门口,听到了我们的话然后跑去巡逻队驻地告密的,否则那些懒家伙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那现在怎么办呢,叔叔?”席丽斯担忧的问。
“现在店铺那里是回不去了,恐怕你们一走他们就会马上找来了。”卡罗斯无奈的说。
“要不卡罗斯先生就和我们一同出港吧,相信有你这个商王的帮助,也会给我们带来不少的收入。”恩里克说。
“不不不!”卡罗斯摆摆手,说:“我既然答应了非洲朋友要帮他们,那就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接着,他低着头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们能随同我一起去他们部落,我想我可以说服他们提供给你们不少黄金。”
“提供黄金?!”一群人包括水手们听到这个词一同惊讶的叫道
“是的,提供黄金。”卡罗斯肯定的点点头。
“卡罗斯先生,你真的确定我们可以换到黄金?”虽然席丽斯之前就说过,但恩里克也只认为只能从卡罗斯先生手中换到少量而已。
“当然,要不然他们最多只能从阿拉伯人手中换到少量的生活用品,或者直接被西班牙士兵掠夺掉。所以我相信我可以说服他们。”
“叔叔,你会土著语?”席丽斯好奇的问。
“我哪会啊——不过他们部落里也有会讲拉丁语的,找他们就行。”
“那我们快去吧!卡罗斯先生!”恩里克急忙催促。
“好吧,你们跟我来吧,不过你们可得小心,非洲部落里的土著居民大多数都对陌生的欧洲人怀有敌意。”卡罗斯提醒着他们。
“好了好了——我们会小心的,快去吧!”
“急什么——小家伙。”卡罗斯笑着说,“先找阿拉伯人租借骆驼吧,那些部落都分布在沙漠上,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脚被烤胡咯。”
“快点了快点了!老家伙!别那么多废话!”塞伊德大喊着上前推他。
卡罗斯白了他一眼,拍拍屁股的尘土带着他们找到啊拉伯人租借了骆驼,然后一同前往休达西南面阿特拉斯山脉附近的撒哈拉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