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的绸花和着鼓声在众人手中传递着,不经意间,鼓声嘎然而止,随即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手拿绸花在左右的拥蔟下站了起来,首先朝上首的那死兔子和他的兄长拱手行了个礼,朗声道:“诸位兄台,惭愧我竟占了个先,也罢,我便献丑作上一首,权当抛砖引玉吧。”说完低头沉思片刻,抿了口琼酿,道出一首七言绝句来:“帐前斫案决大计,赤壁火船烧战旗。若使曹瞒忠汉室,周郎焉敢破王师。”
众人听得,口中先是默诵了一遍,细细的品味开来。其间有书童将诵读之诗抄录下来,盛于当中,方便众人品评。那刚才作诗的男子朝抄录的书童喝道:“胡乱作的这劳什子,还抄录了作甚,污了诸位兄台的视听。”
“菊人兄太自谦了,这首诗细品起来,实为上乘之作,平实中富含深意,道出了天下之事邪不胜正的亘古真理,我提议我们一起敬菊人兄一杯,如何?”上首死兔子的兄弟端起了酒杯。
众人纷纷附和,皆向那菊人兄敬酒,一时乐得那小子都快找不着北了。
孟天此刻正端坐在角落,心里把那死兔子的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个遍,玩什么击鼓传花,摆明了就是和那小子一起串通了来陷害老子,呆会儿我就不作,你奈我何,你真以为自己是楚国国主啊!想到这,孟天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拿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倒也怡然自得。听得众人在夸赞刚才那位仁兄的诗,孟天心里不以为然,虽然诗词功底与在座的众人相比,不止相差了几个档次,但毕竟也是接受过十几年中文教育的人,诗的好坏还是辩得清的,像刚才那首诗,整篇透着一股子酸味,看得出作诗之人是个久居官场的封建卫道士,什么忠汉室破王师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刘备倒是整天顶着个皇叔的名头四处晃悠,算是根正苗红吧,到最后蜀国不还是被灭了?
“咚咚咚……”鼓声再次响起,绸花又在众人手中传将开来,最后鼓声终止的时候,绸花恰好传到了死兔子的兄长手里,他微微一笑,拿着绸花站起来,开口朝那击鼓的年轻公子笑道:“维昌兄这是存心要出我的丑啊。”说完朝前踱了几步,嘴里默声念了几句,身形一顿,淡然诵道:“赤壁矶头,一番过、一番怀古。想当时、周郎年少,气吞区宇。万骑临江貔虎噪,千艘列炬鱼龙怒。卷长波、一鼓困曹瞒,今如许。江上渡,江边路。形胜地,兴亡处。览遗踪,胜读史书言语。几度东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问道傍、杨柳为谁春,摇金缕。”说完转身回座,端起酒盅,慢慢饮酌起来。
“好!好!好!实在是好!”众人之中不少公子激动得用手拍打台案,大呼小叫。
“几度东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实属神来之笔,相如兄此作一出,我们谁敢再言文章啊!”
“大气开阖、气势磅礴,把前人都给比下去了,今日我等有福啊。”
众人纷纷赞颂着相如之作,那死兔子则是一脸臭屁的神情,挑衅的看着孟天。
“你得意个什么劲啊,又不是你写的”,平心而论,这首满江红确为上乘之作,豪迈恢弘,隐隐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不是寻常气量之人所能作得出来的。孟天心里不禁对那相如兄又高看了一眼。
孟天还在感慨之时,鼓声又响起了,眼看着绸花快到自己这儿了,那死兔子急急的向着击鼓公子使了个眼色,果然,绸花传到孟天手里时,鼓声停了下来,众人都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瞧着孟天,那死兔子更是一脸的得意。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孟天看着手中的绸花,向着众人赔笑道:“诸位公子,我就是个说书的,哪里懂得什么诗词文章,大家就饶了我吧,我情愿自罚三杯。”
“孟公子,听闻舍弟赞你口才十分了得,想来这诗词上的工夫定然不差,你就不要过谦了,我们洗耳恭听。”那首座的相如冲着孟天笑了笑,开口说道。
“二哥,看来孟公子是瞧不起咱们,不屑于作诗给我们听啊!”那死兔子阴阳怪气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是啊,孟公子,规矩是大家定下的,你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啊。”那击鼓的公子赤裸裸的威胁道。
孟天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牛脾气激起来,天王老子也不管。“来就来,老子还会怕了你这死兔子。”孟天站起声来,郎声说道:“既然诸位盛情难却,我就学着作上一首,大家不要笑话啊。”
“等等,若是呆会这个说书的胡乱作出一首打油诗,那又怎么说?”那死兔子本来还想好好出出孟天的丑,没想到他会答应下来,急忙跳出来横插一杠。
“那就罚咱们这位孟公子给咱们说段青楼姐儿的艳事,怎么样啊”那击鼓的华服公子一脸猥亵的朝众人说道。
“哈哈哈……”
“要是鄙人碰巧作出来一首佳作,那又如何呢?”孟天不理众人调笑,反问道。
“那我就绕着这桌子爬三圈!”那死兔子把头一昂,一脸不屑的看着孟天。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孟天狠狠瞪了一眼死兔子,脑子飞速的转起来,“说什么呢,”微微闭眼,搜索着前世学过的唐诗宋词,没一会猛然睁开眼,孟天胸有成竹的站起身来,背着手慢慢向着桃树下走去,边走边朗声念道:“大江东去,
浪淘尽,
千古风liu人物。
故垒西边,
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
惊涛拍岸,
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
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
小乔初嫁了,
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
多情应笑我,
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
一樽还酹江月。”
说着说着,孟天自己也仿佛沉浸在这首千古绝唱《念奴娇·赤壁怀古》的意境之中,那是一个群雄逐鹿的年代,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历史有时候比戏剧更能另人唏嘘感怀!
回过神来的孟天慢慢走回座位,缓缓的酌了一口佳酿,神情淡然的望着众人,其实心里满是惶恐:“老苏啊,小的也是实在没办法剽窃了您的大作,不然真是震不住这帮坏小子,您可千万找我的麻烦啊!我一定给您供个长生牌位,过年过节的多烧点纸钱美女什么的。”
此时会场上却是一片鸦雀无声,众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张着嘴巴,一脸惊诧的表情,尤其是那死兔子眼珠子象是要掉出来一样,浑然不觉面前倒落的酒杯,酒水正滴滴答答的流向自己的衣衫。这么说吧,就是看见大楚国主站在闹市上大跳热舞,众人也没有如此惊讶的。看到众人吃鳖的表情,孟天心里真是爽到了姥姥家,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一如平时在算命摊上唬人的神棍样。
那相如公子首先回过神来,端起酒杯,神情激动得走向孟天,走到跟前,猛然一俯身,先向孟天鞠了一躬,孟天连忙将其扶起,开口道:“公子万万不可如此。”
“相如不知先生如此大才,先前怠慢之处,还请先生海涵,相如自罚此杯,向先生赔罪!”说完,那相如公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恭敬得望向孟天。口中还在兀自念叨:“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liu人物……真是旷古绝作啊,这是何等的才情、何等的胸怀啊,相如的劣作和这比较起来,连那烂泥都不如,还不如早早的焚了,免得贻笑大方。”说着,真就把那抄录的诗稿点燃了。
“这小子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孟天后怕的看了看那相如公子,心里暗暗感叹苏大大的影响力竟然如此巨大,还好他没被霹到这世界,不然叫人怎么混啊。
看到此景,众人纷纷起身向孟天敬酒赔罪,忙得孟天慌乱举杯回礼,这个说要请孟天到府上坐坐的,那个说要请孟天吃饭的,更有甚者,有位满脸痘痘的仁兄非要拉着孟天去烧黄纸拜把子,孟天冷眼瞧得真切,这帮公子如此巴结自己,所作诗词是一方面,但更为重要的是那相如兄对自己的态度,不然在这等级森严、上个厕所还得看出身的年代,自己一个说书的哪能有如此待遇,看来三娘说得没错啊,这死兔子和他兄弟不是一般人呐!
“孟公子,此等大作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希望您能同意我们将这首词发表在《晋安文苑》上,以飨众学子。”一个儒士模样的男子向孟天恭声说道。
……
忙于应酬的孟天抬眼看了看那一脸混闷的死兔子,心里爽得开了花,“想捉弄本大爷,你个死兔子还嫩了点儿,现在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吧”,想到这儿,孟天决定再捉弄下这只死兔子,“刚才不知是哪位公子与鄙人打赌来着,你瞧我这记性还真是不歹。”说完,促狭的朝那死兔子眨了眨眼。
听到自己要绕着桌子爬三圈,那死兔子溜得真是比兔子还快,转身就跑得没影了,惹得孟天开怀大笑,朝众人言道:“莫非那位兄台内急不成,来,我们接着喝。”
…………
适才见到书友们的谬奖,心里感动得淅沥哗啦的,拼着被抄鱿鱼的危险,冒死再发一章,其实写这本书,玩味大于功利,不指望能获得什么利益,只希望大家看得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