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回来了。”25日,南北和谈代表正式达成组建“国民会议”的决定刚刚发布,又到杨度别墅来分“功劳羹”的徐树铮听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经过近十天的交往,杨度对身边的这个晚辈的厌恶感正在逐渐的消失,徐树铮后世的拍马屁技术,对于这个看重于名的骄傲之人来说,是十分受用的。尤其是徐树铮掌握了要拍“帝王之术”这个诀窍。
“孙先生该回来了。”再过六天,就是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正式成立的日子,徐树铮自然没有任何的惊讶。
“是呀,但是他一旦回来,南方革命党就等于有了主心骨,当日我们在北京所商量的就是趁他们一盘散沙的情况下,迅速解决问题,现在我的这边还好,立宪派的把那帮老爷们大部分已经答应拥护宫保了,可你们却毫无进展,今后情况可就不妙了。”杨度一看徐树铮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的帝王之术可永不到孙中山的身上呀。
“这一点杨先生请放心,我们已经与南方代表团达成协议,无论是国体还是其他的政治问题,都有之前我们已经存在的各省咨议局选派代表参加的国民会议来解决,孙中山就算组建了临时政府,那又如何,别忘了他提倡的是民主共和,他要还想扛着这个牌子,就一定要承认国民会议的决定,如果他不要这块牌子,那就更不用怕了。”
“国民会议,我前两天我听说是伍廷芳提出来的,现在双方都同意了?”
“不错,关于这一点,我们今天下午的会议上已经达成协议,我说今天下午这么重要的会议,记者却少的可怜,看来他们都去接孙先生去了。”
“是呀,孙文到香港时给我发了一个电报说明天才能到,没想到提前了一天,对了,他还在电报中说回来要见你呢?”
“他•••他找我干嘛?”徐树铮万万没有想到,孙中山还没到家,就要先见自己。
“我怎么知道,就连黄兴在电报中也说如果不是南京元帅府太忙,你这边谈判走不开,他早就见你了,他们怎么单单要见你呢?”
杨度死死地盯着徐树铮,他接到孙中山电报的这两天,由于徐树铮只去了一次,而且一直都在会见他人,所以这话直到今日才问出口来,他想看看这个刚刚31岁的中年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能够得到袁世凯、孙中山以及他们手下主要干将的重视。
但是他的这种眼光,在徐树铮眼里更多的是猜疑,难道袁世凯对自己的忠诚产生了怀疑:“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是我劝说袁大人接受民主共和的,是不是已经传出去了。”
“那还用问,几天前你那段辩驳伍廷芳的美国史,早已经传开了,就连同盟会控制的《民报》的大记者陶菊隐,都在评论中称你为清政府中眼光最为长远的人。”
“真的吗,杨先生,最近的报纸我很少看。”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了,不然我能找刚才的托词吗?徐树铮愤愤地想着。
“你是很少看,但是宫保在北京,可是什么报纸到看呀?”杨度一句话惊得徐树铮一身的冷汗。
第二天上午,杨士琦被徐树铮和唐绍仪拉着去见孙中山,孙中山抵达上海的当晚,就会见了南方代表伍廷芳,北方代表唐绍仪自然是他要会见的,而徐树铮在我被一起邀请了,但是唐绍仪通知徐树铮时,杨士琦也跟着去了。徐树铮知道,虽然自己是北方第二代表,但杨士琦一定和杨度一样怀疑自己,于是就极力要求这位袁大头的亲信一同前往,唐绍仪似乎也看出了徐树铮的目的,杨士琦本来就想去,加上两人的强烈邀请,推辞一番后,便跟来了。
当三人到达孙中山的临时住处时,杨度和伍廷芳都在场,经过一番介绍之后,本来徐树铮设想的二人独会变成了六人的小会议。
这样也好,有二杨在场,我也不怕有人在孙中山面前打小报告了。死死盯着孙中山的徐树铮,暗暗地想着。孙中山给徐树铮的印象和后世影视剧中的不同,虽然个头都不太高,但是常年的流亡生活,让这位革命先驱的脸上充满了沧桑,看上去要比真实年龄大上十几岁,根本没有影视剧中的那个矮小精干的孙大炮形象。
“唐先生,我听文爵提到过你们的谈判,把权力交给未来的议会,而不是有我们少数的当权者协商而定,这一点我十分的赞同,只是我们国人还未完全开化,还需要我们这些当政者循序开导,这方面又铮可是专家呀?”孙中山虽然很想和徐树铮探讨一下如何真正实现民主共和,但是也知道今天的会见主角是谁。
“又铮是专家,这一点我怎么不知道呀,又铮有什么告诉了孙先生而瞒着我们?”其他四人顿时傻了眼。
厉害,不愧人称孙大炮,上来就先给我一炮,我徐树铮可要被你害惨了。急的想哭的徐树铮好半天才接上话:“我也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当年我在保定当教官时,跟几位学生提到过普通国民尚且愚昧无知,如果学习美国等西方国家直接搞民主选举,百姓根本不会懂的,所以就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存在,一边迅速推进国家建设,一边对百姓进行民主教育,这样二三十年后,当真正的民主能够完全实现的时候,国家也早已富强了。”
“我说的就是这一点,又铮的想法虽有合理性,但是孙文再次并不同意,我们国民愚昧无知,需要二三十年来普及民主教育,这一点我无法苟同。国民相对于西方先进国家确实愚昧无知,那只是因为存在了三千余年的皇帝仍高高在上,只要我们彻底地抛弃皇帝这一称呼,三千年的封建专制思想就会在他们心中立即土崩瓦解,民主思想就能立即得到弘扬,所以立即建立民国,就能迅速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共和。”
“孙先生••••••”
性格急躁的孙中山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想法,去年当我们会员将你的军政、宪政三阶段告诉我的时候,我深受启发。革命起义为什么屡屡失败,当时我就想到了你所说得民不开化,但是武昌首义以来,国内形势的巨大变化,充分说明了我们革命党人十五年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虽然实现像美、法那样的人民普选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我认为最多两三年就能完成了。”
孙大炮呀孙大炮,我现在哪还有跟你辩论这些的闲心呀,你没看见二杨他们那六只简直要吃了我的眼光,我只想和你脱离这个关系。
“孙先生,国体的问题我们还是交给马上就要组建的国民会议吧,但是我们毕竟已经有了一个各国都承认的中央政府,所以我个人认为,为了不出现南北朝那样的僵局,南方新的政府还是等一等,国民会议是在无法决定之后再说吧?”南方各省一直都在吵闹着成立新的中央政府,徐树铮就把众人的焦点转移到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上。
“对于这一点,我尊重各省协商的结果,而我个人是反对象征封建制度的皇帝存在,我坚决支持承认美国式的民主共和国。据我所知,南北和谈就是你向袁总理提出的,而且你还是民主共和制的支持者。”
孙中山,我俩可是第一次见面呀,为什么非要把我往死里整呢?徐树铮从孙中山脸上看到了一丝微笑,似乎在向称赞他。可在徐树铮眼中,那就是一种诡笑,一种挑拨离间的诡笑。
“我们大家坐在一起和谈,目的就是造福人民、富强国家,如何能够以尽可能少的流血牺牲,尽可能快的实现目的,才是我们真正要考虑的问题,什么样的制度能够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就应该支持。大家都知道,现在北方的军政大权都集中在责任内阁,而责任内阁本身就是有一种民主的体现••••••”
“又铮是害怕这场仗继续打下去吧,既然你说责任内阁是民主的体现,那就让皇帝退位就行了吗?”
“只要皇帝退位就行,那责任内阁就能直接转换成民国政府,孙先生是否支持袁总理出任大总统呢?”徐树铮像捞到救命稻草一般,逼问孙中山。
“这个问题嘛,我个人是支持的,但是还是那句话,必须有议会或者临时的国民会议来决定。”